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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不該失去的虔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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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人家炊煙裊裊的時候,趙起武家冒出了一團云煙。

  淡淡的云霧瞬間來到了高天之上,朝著東方飛去,一口氣飛到沿海的時候,云霧才慢了下來。

  老趙還是很有服務精神的,上次他因為知道東西不重要,所以飛到了荒郊野外隨便扔了個地方。這次不一樣,要找個方便運輸的地方才行。

  最終找了半天,沒發現有什么特別合適的地方,干脆直接找了個兩條公路交匯地點,離港口還不太遠,趁著沒車的時候直接把東西放到了路邊。

  然后也不走,在半空給王小二打電話。

  王小二估計這兩天都在等電話,接了電話就問道:“小武,東西運到了嗎?”

  “到了到了。”老趙笑呵呵地說道。“這會兒到了XX公路和YY公路交匯點,就在路邊放著,你讓人去拉走吧!”

  王小二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又緊張了起來:“那東西就放到了路邊?”

  “是呀,有人看著的,你們的人多久到?”老趙說道。“你問問,給我回個話,我讓人多看一會兒。”

  “行行行,你等著啊!”王小二說著就掛了電話。

  不過兩分鐘時間,就又打了過來:“四十五分鐘,四十五分鐘之后就有人過去了。”

  “那行,沒事兒了就掛了,我和人說一聲,讓他們等四十分鐘再走。”老趙說著就掛了電話。

  王小二給人打電話,自己也要給人打電話的嘛!

  其實就他一個人苦逼地蹲在半空看著。

  剛好一節課的時間,他也沒浪費,找出來一本課本開始看了起來。

  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自己可是得給柳清影當老師的,所以就算課本會背了,也要再多看看,爭取做個好老師。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個人學習考試,他肯定沒那么有耐心把已經背下來的書再看一遍,但是有了柳清影,他的耐心就無限放大。

  沒看多久,就看到了遠處一輛小車飛速奔來,到了大箱子旁邊就停了下來。

  接著下來四個人,在箱子周圍轉了一圈,然后其中一個應該是給人通了幾句話,接著幾個人就往那大箱子旁一站,和門神似的。

  老趙心里就有數了,這是運貨車沒到,先來人看著貨。

  看來人的數量,他也知道,為什么王小二這一個星期來,會沒事兒就打個電話找自己聊天了。

  不過現在,沒事兒那自己也就該走了。

  西薩,一個不知名的居住點。

  村子遠處的荒野上,停著一輛破皮卡和一輛越野。

  在附近的一處高地上,一根木頭高高豎起,頂端有幾條長長的各色哈達,被荒原的風吹的肆意飛舞著。

  旁邊還燃起一堆篝火,還有一個大帳篷。

  帳篷外邊站著幾個人,帳篷里正有一個低矮的壯實西薩中年人,苦口婆心地對著旁邊坐著的一個中年婦人勸道:“卓瑪,你要想清楚,我愿意花錢給你的兒子們治傷,花多少錢都可以,你為什么就這么死心眼呢?”

  “拉巴老板,我都給你說了,我們在等神醫。”中年婦人一臉堅定地說道。

  “你再等下去,神醫還沒來,你兒子的腿就再也治不好了。”拉巴心里無奈的很,他口干舌燥,嘴唇都干裂了,都說了大半天話,還是勸不動這死心眼的婦人。

  “拉巴老板,你不知道,我們這里的神醫很厲害的。”地上坐的一個年輕人說道,他的一條腿包的和粽子似的,看起來簡單處理過,但是依舊能看出來,上面的繃帶上的褐色血跡。

  “醫院說我的腿治好了也下不得礦了,我哥哥如果醒不來,家里就全靠我了,我下不得礦,怎么照顧我的哥哥。只有神醫來了,才能治好我的腿,才能喚醒我的哥哥。”

  拉巴一瞪眼:“貢布,你的腿再不治,就會徹底壞掉了。還有帕卓,醫院說他還是有機會醒來的,只是要多觀察幾天。你們現在把他帶出來,是在害他。”

  他說的起勁,結果卓瑪聽了一會兒,就開始對著大兒子,低聲念叨著一些祈禱的詞,貢布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腿,干脆不搭理他了。

  旁邊還有個老頭,一點不因為身邊就有兩個病號難過,咧嘴笑著:“拉巴老板,你是沒見過我們的神醫咧,只要他來了,貢布和帕卓就沒事兒了。”

  拉巴氣得吐血。

  拉巴是在附近開礦的一個私人老板,最近運氣不好,前幾天礦上出了個事故。

  運氣更不好的是卓瑪家的兩個兒子,貢布和帕卓。一個腿被砸傷了,另一個腦袋被砸,救出來的時候有點晚,醫院說很可能以后就成植物人了。

  本來拉巴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醫院能治好兩人,至少后半輩子不用躺著就行。結果今天一大早聽說,貢布和帕卓從醫院跑了。

  拉巴當時就急了,礦上傷兩個人,和死人那可是兩回事兒——沒了醫院的看護,他覺得帕卓很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然后他帶著幾個人,一路顛簸,差點把心肝肺都顛碎了,才來到這個小居住點。

  看到帕卓還是靜靜的躺著,還有氣,他放下心來,準備勸說他們重新回到醫院——說實話在醫院花銷挺大的,但是遇到事兒了,他也不能逃避,很無奈。

  沒想到自己一番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人家說了,不去醫院了,要等神醫。

  其實附近的人,多多少少都聽說過,在這一帶有個神醫在行醫。但是在居住點之間傳的話,說法各異,甚至還帶了點神話傳說的色彩,有的人聽了,就覺得不太可信,只以為是這些牧民們沒見識而已。

  拉巴倒不是不信,他是不全信。

  如果說一些小毛病,這些人愿意找神醫,他也管不著。可現在,這是醫院診治過的,很嚴重,特別是帕卓,沒了醫院看護,指望居住點的條件,根本不可能支撐太久的。

  眼看都已經夜深了,自己的勸說無效,拉巴一跺腳,沖外邊喊了一聲。

  很快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把一個袋子遞給了拉巴。

  拉巴把袋子打開:“卓瑪,這是五萬塊錢。本來他們在醫院治療的話,我還會繼續支付治療費用的,但是你們不在那里治療,那這就是我準備給你兩個兒子的賠償款,如果再出了事兒,你們可不能怪我。興索大哥,你要給我作證。”

  卓瑪看都不看一眼:“神醫會把我的兒子完好無損的還給我的。”

  “那和我也沒關系,反正錢我給你們了。”拉巴有些氣悶,他這小礦主和別處的不一樣,也算不上大財主,那些礦開采了,其實都是賣給大礦上。

  因為靠他們自己,那些礦運出去,得賠錢,褲子都能賠掉的那種。

  實際上大礦也不怎么贏利,還得靠補貼——這是當地各大企業都有的情況,因為東西外運困難,外來原料運來也困難,想繼續經營就得虧錢。

  所以這五萬塊錢,對拉巴來說也不算少。

  那個老頭倒是站了起來:“那這些錢就給卓瑪了?如果神醫給她兒子看好了傷,你也給嗎?”

  “給給給,都給。”拉巴揮揮手。“我去車上睡覺了,你們繼續等神醫吧!”

  現在夜深了,他們兩輛車也不敢開著回去,只能先在車上湊合一晚,明天再出發。就這還要感謝老天給面子,現在還沒開始下雪,不然白天他也不敢開車來,要組織人手騎著牛馬來才行。

  老頭喜滋滋的把錢接了過去,還小聲說:“卓瑪,你家的兩個兒子再也不用下礦了,你們有錢了。”

  拉巴都懶得搭理這老頭,一個殘廢,一個植物人,這五萬塊錢,能夠讓這個家支持多久?

  愚昧短見的鄉親們啊,你們什么才能變得接受現實?

  這么想著,拉巴走出帳篷,他忽然聽到了一聲犬吠。

  接著,是一聲嘶吼聲,接著又一聲高亢響亮的…驢叫聲。

  再接著,不遠處居住點的獒犬們,也接二連三的叫了起來。

  拉巴嚇了一跳,這還沒到大雪季節,怎么山上的動物就下山了?他當時就招呼帳篷外等著的幾個人,朝著車上跑去,拿武器防身啊!

  幾個人如臨大敵,帶著武器到了帳篷,他本來還想喊讓里面的人不要出來,結果就看到興索和卓瑪跑了出來。

  連拄著棍子一蹦一蹦的貢布也出來了。

  拉巴大急:“你們出來做什么,野獸下山了。”

  卓瑪面帶笑容,一臉期待的看著犬吠傳來的方向:“神醫來了。”

  興索一臉期待:“神醫來了。”

  貢布興奮無比:“神醫來了,我的腿有救了。”

  拉巴只覺得自己心里一個小人,正在仰面朝天,狂噴鮮血!

  他剛要說話,就看到了遠處,一群身影慢慢出現了。

  最前面的,像是一個騎在馬背上的人,在旁邊,還有幾個身影。小點的看不清楚,但是最大的那個很容易分辨,看起來像是馬熊,不過有些奇怪。

  幾個身影來的很快,在一群人或是戒備或是期待的目光中,很快就到了附近。

  這下拉巴看清楚了那些身影,一個奇怪的腦袋上多個包的看起來像獒犬的身影,還有一個應該是雪豹,剩下的就是一大一小兩只馬熊。

  再近點,在熊熊火光中的映照下,拉巴又看清了,那個奇怪的身影,不是腦袋上多個包,那是一只西薩獒,腦袋上趴著一只肥嘟嘟的貓咪。

  至于為什么剛才從遠處看,這些身影有些奇怪,是因為雪豹身上掛著幾個袋子,熊背上捆著一堆東西和小山似的。再仔細看一下,獒犬身上也還掛著一堆肉干呢!

  他也看清楚了,騎馬的人騎的也不是馬,是當地的野驢。

  驢背上的人是一個高大的西薩青年,背著一個醫療箱,在他身后還也捆著一堆東西。此刻他到眾人面前,正開口說話:“這里有病人是吧?”

  卓瑪當時就沖了上去:“神醫,我的兩個兒子受傷了。”

  青年微微一笑:“沒事兒的,我來了,那就沒事兒了。帶我去看看他們吧!銅板花花,趴下。金子給它們做個示范。”

  那只西薩獒就在拉巴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汪了一聲趴了下去,它腦袋上的肥貓淡定無比,動也不動。

  那只雪豹看了看獒犬,再看看青年,也爬了下去,接著是馬熊,龐大的身軀噗通一聲就撲在地上,順帶一巴掌把小馬熊攬在了身邊。

  好神奇啊!

  卓瑪一點都不害怕,她一直跑到那頭驢子前面,離著那只巨大的馬熊,就幾步遠的距離:“神醫,我的大兒子醒不過來了,還有我的貢布,他的腿斷掉了。”

  “沒事的,我看看再說。”青年說著話跳下了驢背,也不管驢子,徑直朝著帳篷走去。

  貢布和興索在帳篷旁掀開了帳篷的門:“神醫,我的腿沒事兒,先看看我哥哥吧!”

  “確實沒大事兒,等下再給你看。”青年看了一眼他的腿,點點頭,低頭朝著里面走去。

  拉巴很想跟著進去,可是現在貢布和興索都站在帳篷門口,他擠不進去了。

  所以只能勉強看到青年在躺著的帕卓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就聽到他說:“沒問題,是暫時昏迷,很快就能醒的。有熱水嗎?再拿個干凈點的毛巾過來。”

  接著是淅淅索索的聲音,拉巴覺得度日如年,不知道多了多久,就聽到青年說道:“沒問題了,再等會兒就能醒。貢布,你過來坐下,我給你看看腿。”

  很快繃帶被解開,石膏也被隨手扔到了一邊。

  又是不知道多久過去,那條腿又重新包扎好了,就算根本不懂醫術的拉巴都覺得,這神醫也太糊弄人了,那繃帶都是用過的,臟兮兮的,你現在不用石膏直接把那繃帶再綁上——好歹你也消個毒啊?

  可是神醫就偏不,還拍了拍自己綁好的繃帶:“沒事兒了,三天之后解開,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要干重活,好好養一段時間,就能活蹦亂跳了。”

  拉巴忍不住了,他想沖進去,揭穿這個神醫的真面目,一個連繃帶都懶得換的神醫,也叫神醫嗎?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媽媽,貢布,我這是在家嗎?”

  拉巴邁開的腳步停下了!

  晚上荒野上的風很大,也很涼。

  他抬頭看向了漫天繁星,荒野上有風吹過,遠處柱子上的哈達,還在不知疲倦的肆意飛舞著…

  拉巴覺得,也許是因為自己現在的生活太安逸,也許在城市里太久了,讓自己不再親近自然,失去了虔誠之心…

  他心里默默念道:這不應該的。

  神醫救治完兩個病人之后,居住點的人已經差不多都出來了。

  他們不是看病的,而是來送神醫的。

  帕卓在旁人的攙扶下,貢布拄著棍子,興索舉著個火把,和一群舉著火把的人一起,一直送到神醫揮手讓他們停下。

  于是他們都停住了,盡力把火把高舉,希望能給神醫照亮更遠點的路。

  看著那幾個身影,伴隨著低沉的嘶吼,興奮的汪汪聲和喵嗚聲,漸漸走遠。

  拉巴和身旁的幾個人也在看著,拉巴想的更多點。

  他現在認為,也許礦難就是對自己的提醒。

  因為自己失去了虔誠之心,所以才會遇到這樣的災難。

  只要自己去接近自然,就能讓自己找回失去的虔誠之心。

  所以他打算自己回去之后,就要從家里搬出來,在礦上搭個帳篷,住上一段時間。

  這樣應該算是接近自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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