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長安深不可測
太清宮掌教彭子凌看著面前老僧，徐徐問道：“空如大師修成無量境界之法身，實在可喜可賀。”
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此前往中岳寺去了一趟，警告空緣方丈的空如大師。
不過，相較于先前回中岳寺的時候，他如今又有變化。
佛門法身凈土，佛光竟仿佛無窮無盡，難以估量，難以揣度。
這正是佛門修行第十四境，亦即佛門法身第五境，無量境界的特征。
中土今日，終于再出一位第十四境的高手，可與彭子凌、孔圣真并立。
不過，空如大師修為增長，卻讓太清宮一行人心生不祥預感。
對方此前的做派，看起來可不像是會跟他們一起前往九峰書院，征討長安城的樣子。
面對彭子凌，空如大師合十一禮：“彭真人客氣了，貧僧近日心有所悟，剛剛才跨出這一步，比不得彭真人修成陽神百年。”
同為第十四境的修為，佛門法身第五境比對者，乃是道家元神第五鏡，陽神的境界。
空如大師此刻面對的太清宮掌教彭子凌，正是已經達到元神巔峰，修成陽神境界的道家高手。
自當年純陽宮掌教隕落之后，中土便只剩下他一個道家陽神。
這些年來，彭子凌也是當之無愧的中土道家第一人。
先前他親自出手，頓時壓得正一派抬不起頭來。
如果不是長安城和十二閻羅的消息傳來，正一派是否能一直堅持下去，怕是要掛一個大大的問號。
“大師無需客氣。”彭子凌靜靜看著空如大師：“只是不知大師今日出現在此，有何指教？”
空如大師雙掌合十：“真人面前不打誑語，長安愛民，遠勝中土六大皇朝，貧僧愿助其成事，造福蒼生。”
“大師既然做出決定發，想必當年雷音寺的事情，確實已經不放在心上，不過，恕本派不能跟大師一樣。”
一旁，清河真人開口：“空如大師須知，十二閻羅睚眥必報，靜就算本派肯放下昔日恩怨，他們卻肯定欲滅本派而快之。”
空如大師言道：“貧僧愿盡力為雙方斡旋。”
彭子凌神情平靜不見波動：“此事，便不勞煩大師了。”
空如大師嘆息：“那請恕貧僧得罪。”
彭子凌點點頭，然后吩咐清河真人等太清宮其他人：“你們先行一步，貧道稍后便來。”
“是，掌教。”
清河真人等人紛紛行了一禮，然后便越過空如大師，繼續趕路。
空如大師沒有阻止，只是靜靜看著還留在原地的彭子凌。
這是一個他必須全神貫注，全力以赴的對手，容不得他分心旁顧。
在清河真人一行都消失之后，彭子凌微微頷首：“請大師指教。”
然后，他便抬手一指。
當即，一片太素氤氳，就籠罩空如大師的法身凈土。
空如大師沒有被動防守，而是跟對方搶攻。
他只結大金剛輪印一個法印。
然后金色的祥云便擴散開，抵擋對手的太素氤氳。
金云之內，有威嚴的聲音響起，似龍吟又似梵音。
然后金龍從祥云里沖出，不停撕裂太素氤氳。
強悍的大威德天龍法印作用下，太素氤氳不停被破除。
彭子凌見狀，不緊不慢，仍是隨手一指。
太素氤氳忽然越來越淡。
可是其中蘊含的高妙道理，則越來越玄奧。
無形無質的霧氣，漸漸消解大威德天龍法印的力量。
空如大師見狀，心中浮現一個念頭。
太始圓融正法。
太清宮更在太素氤氳之上的道門絕學。
無形無相無質的太始之力，不斷消解空如大師的大威德天龍法印。
空如大師見狀，再次雙掌合十，然后向前平平一起向前平平推出。
下一刻，無量光明乍現，仿佛凝聚出一輪身處大日中的佛陀。
正是昔年雷音寺至高秘傳，大日如來身所演化的佛門絕學，大日如來掌。
空如大師此前尚在法身第四境的時候，便可以顯化大日如來身的幾分神妙。
此刻他突破自己原先境界，達到法身第五境后，便當真修成大日如來身。
大日如來到處，連彭子凌的太始之力，也被消弭。
無形無相無質的云霧，漸漸散去。
恍若大日如來的空如大師，從中凌空邁步而出。
方圓上千里，這一刻都被佛光照耀。
一時間，在世人眼中，仿佛佛陀臨世，于地上行走。
空如大師的法身凈土，不停擴大，凈土到處，遍地光明，大日凌空，消解一切邪崇。
彭子凌平靜看著空如大師，倒是不甚意外。
大日如來身，是佛門弟子只有修成無量境界的法身之后，才可練成的雷音寺第一絕學。
空如大師能有所成就，對彭子凌而言，不足為奇。
并且，通過觀察空如大師的大日如來身，彭子凌也可確定，對方確實是最近才剛剛突破，成就第五境的法身。
“大日如來身，三十多年不曾見過了，今日重現人世，可喜可賀。”
彭子凌說話同時，右手捏了一個法訣。
然后就見他的身軀，竟然也有重重光明透體而出，仿佛化身為太陽。
純陽層次的元神，在光輝遍照四方的同時，更有重重雷霆，與光輝交纏，在元神周圍躍動。
彭子凌隨手再一指，重重陽雷為體魄，太始無形無相無質之氣為魂靈，于天地間頓時凝結成一具龐大的身軀，頂天立地，仿佛天神下凡。
這尊太清相一出現，頓時將空如大師大日如來身的日光散去許多。
太清相如彭子凌一樣，提手捏一個法訣。
頓時便有無窮無盡，無形無相，無影無蹤的雷霆，包圍空如大師的法身，煉化炸裂。
空如大師全身上下，燃起大日忿火，與太清宮的太始無相神雷對抗。
雙方力量都仿佛無窮無盡，不停碰撞，互不相讓。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雷霆開始漸漸占據上風，壓倒佛陀忿火。
彭子凌成就元神巔峰，修成陽神已經上百年。
空如大師雖然佛法精湛，深具慧根，但最近才剛剛成就無量境界的法身。
雙方碰撞，終究是彭子凌更加老辣。
不過空如大師神情平靜，不驚不慌，不急不躁，慢慢同對手周旋。
能將對方拖在這里，難以前往九峰書院，難以前往長安，對空如大師而言，便已經達到目的。
彭子凌一邊同空如大師交手，一邊腦海中則念頭浮動。
空如突然突破到了第十四境，將他攔在這里。
那么，另外一邊的孔圣真那里，現下是什么情況？
被太清宮掌教惦記的衍圣府府主，這一刻其實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
因為，他面前，便有強敵擋路。
這讓他對長安城的總體實力，不得不調整預期，以免低估對手。
如果面前是空如大師，孔圣真反而不會這么想。
即便空如大師突破到了第十四境的修為，可以跟他還有彭子凌比肩，但空如大師始終是中土成名已久的高手。
經過之前中岳寺一鬧，許多人也大致知道，空如大師偏向長安。
所以他出手，大家多少有些心理準備。
但此刻攔住孔圣真去路的人，他卻全然看不出對方來歷。
“這位夫人，似乎并非中土中人？”
老儒看著對方：“恕老夫眼拙，認不得閣下。”
擋路者是個女子，年齡看上去在三、四十歲之間，做婦人打扮，氣度雍華，容顏秀美。
不過，在對方雍容華貴之余，孔圣真更注意的是，這份雍容之下，流露出冰冷凌厲之氣。
“妾身確實不是中土人。”
女子淡淡一笑：“相較于妾身來歷，老先生或許更該關注妾身來做什么。”
孔圣真點點頭：“請賜教。”
女子言道：“妾身來此，是不希望老先生同長安城為難。”
孔圣真目光微微一凝。
一旁寧皇韓風沉聲問道：“閣下不知是十二閻羅中的哪一位？”
女子微笑不語。
孔圣真徐徐說道：“這件事可難辦了，恕老朽無法答應。”
“那妾身就唯有得罪了。”女子平靜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孔圣真沒有第一時間出手。
一旁的孔清這時輕咳一聲：“請指教。”
隨著他這句話，便有無窮無盡的才氣涌動，凌空化為卷卷文獻。
自這些文獻中，有大量墨字從中飛出，化為難以計數的錦繡篇章。
然后，這些文字篇章，便化作各式各樣的神通，鋪天蓋地，覆蓋那女子。
這其中除了儒家經典所化法術之外，更有佛門、道家甚至魔道、妖族的神通法術。
乃至于連武道強者的劍氣、拳意都有。
此乃滿腹經綸。
儒家宗師第四境，又稱儒家修行第十三境，名之曰立德。
儒家宗師達到立德境界，便可修成滿腹經綸的神通。
滿腹經綸者，可將自己目睹或見過的各路神通，記載于自己的文華寶卷內。
這種記錄并非完全復制，而是融入儒家宗師自己的文華才氣，化為屬于自身獨有的特殊神通。
但其中奧妙威力，都不容小覷。
此刻，鋪天蓋地的各路法術，籠罩四方。
但下一瞬間，便有一道劍光忽然亮起，將眼前風風雨雨，滌蕩一空！
(愛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