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9 面試
王宇飛依然沒有什么表示，只是靜靜的看著格林·特魯曼，似乎在判斷這是否是他的真實想法。
但其實王宇飛正在心里暗暗感慨，這其實是個很純粹的人啊。
或者說很純粹的戰士。
之前的判斷還是有失偏頗，眼前這個人說不定比他在腦海中刻畫的那個形象要更為純粹。
王宇飛繼續追問道：“那如果失敗造成了不可承受的損失呢？”
格林·特魯曼咧開嘴笑了笑，答道：“王總您大概對金融市場并不是熟悉吧？您肯定沒有經歷過那種數十億甚至成千上萬億錢在各個市場之間快速進出來獲得利潤的方式；更沒有經歷過那種金融市場上那種將規則跟優勢利用到極致的殘酷搏殺；尤其是必然沒有經歷不過是幾分鐘甚至幾秒鐘的領先，就能完勝對手的心跳！”
王宇飛很自然的點了點頭答道：“沒錯，我的確沒有經歷過，實際上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對于所謂的現代金融一直保持懷疑的態度。我不認為市場上的金融行為真正創造了價值，真正能夠創造價值的應該是資源流向本身。不管是華夏的金融市場，還是西方自詡成熟的金融市場，我都是如此觀點。”
格林·特魯曼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同意也反對您的觀點。在我看來金融的本身是一場跨時間跨空間的資本博弈。這場博弈或者在您看來不能產生價值，但實際上在這一過程中，它間接明確了未來的發展方向。正是因為有現代金融學，才讓很多公司具備了騰飛了的資本，并加快了整個世界的進步。”
“其實在金融方面我很佩服您的祖國華夏。雖然說華夏的金融市場在華爾街的許多人看來還很幼稚，但實際上華夏的金融市場卻做到了許多華爾街精英們無法做到的事情。比如你們真的可以用海量的資金來完成在我們看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概七年前，我專門研究過華夏三十年在基建方面的投入。這些基建項目包括了華夏在這三十年間建設的高速公路、鐵路、高鐵、電網建設、電信基礎設施、信息網格建設等等。許多人都感慨華夏基建速度之快，但他們沒發現如果美國敢效仿華夏的基建，會直接讓整個國家直接破產。”
“持續多年的數萬億、數十萬億資金的投入，錢從哪來？稅收是遠遠不夠支撐的，在加上對于一個國家而言，大筆的資金還要投入到教育、醫療、國防、公共衛生、農田水利等等諸多方面。換句話說，華夏用我們眼中并不成熟的金融系統，解決了在全世界大多數國家眼中，都是千難萬難的問題，這同樣是現代化金融的力量。”
王宇飛笑了笑，再次問道：“好吧，特魯曼先生，非常感謝你對華夏的看好。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如果你的行動造成了不可承受的損失，你會怎么辦。”
格林·特魯曼也認真起來，答道：“那么這次行動根本不可能持續到那個時候。在我沒有掌握優勢地位的時候，我不會貿然發動，在我已經掌控了優勢地位的時候，就算行動失敗我也不會讓自己處于損失不可能承受的地步。我承認對金融有狂熱的信仰，我享受在市場上廝殺的感覺，但我并不是一個時刻都準備梭哈的賭徒。”
“孤注一擲放手一搏然后獲取勝利的情節固然能讓觀眾的腎上激素快速分泌，有種很燃的效果，但那是電影中藝術加工的情節。實際上的華爾街精英們要比賭徒精明的多。我信仰的可絕對不只是運氣，而是準確的情報，扎實的數據分析結果，對未來政策以及管理部門所作行為的精準預判，對全球市場一舉一動的細致觀察，以及針對對手的了解，等等。并通過這些設計出一個模型，通過模型來分析其中的風險。”
“當華爾街的精英們找準一個目標，要干一票大的。真正行動過程可絕對不像電影中演得那么驚心動魄。這個目標只有利益高度一致的小團隊才能知道，在行動正式開始之前，這些精英們會像變色龍一樣將自己完全隱藏起來，靜靜的埋伏，像最優秀的狙擊手那樣沉默的觀察對方，等待著著機會的出現，相信我，這個過程其實非常無聊。”
“如果對方至始至終都很警惕，或者說在市場等待不到需要的機會。哪怕事先做了再多的準備，方案都會被放棄掉。真正優秀的華爾街從業者，都經歷過無數的爾虞我詐，都會足夠的隱忍跟小心。不管任何時候都會留給自己足夠的退路。比如，如果當年我沒給自己留退路的話，那場官司足夠讓我把牢底坐穿。畢竟按照紐約州的法律，我當年犯下的案子，就算判我兩、三百年的刑期也夠了。”
說到這里，格林·特魯曼還無奈的攤了攤手。
“當年，你的后路是謝爾頓·西爾弗吧？”王宇飛輕描淡寫的報出了一個名字。
聽到這句話，格林·特魯曼臉色有些蒼白。
謝爾頓·西爾弗是曾經紐約州最優權勢的大佬之一，在紐約眾議院當了近二十年的議長。
在決定要用格林·特魯曼的時候，王宇飛便將這個人的資料查的很清楚。
包括蒂姆·庫克語焉不詳的挪用公款事件，以及五年牢獄之災的詳細情況。
以小智的分析能力自然能找到其中不太正常的地方。
正如剛才格林·特魯曼自己所說的，以他做出的事情，如果按照紐約州的法律，加上的法務水平，判個兩、三百年刑簡直不要太簡單。
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什么，才會最終定了個5年的刑罰。
格林·特魯曼出獄之后又沒有跟再有聯系，很容易便能分析出肯定不是的股東們惜才，還指望他出獄之后繼續效力，所以必然是第三方起了作用。
而有些事情做得再隱秘，也是有跡可循的。
比如大額賄賂。
“您，您怎么知道的？”格林·特魯曼終于有些進退失據，話語有些凌亂。
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被曝光后，大都會有相同的反應。
“因為我想知道。可惜的是謝爾頓已經因為貪腐兩年前就被fbi抓獲了，洗錢、詐騙、敲詐勒索等7項罪名全部成立，被判了十二年，我猜這其中有你做的貢獻。”王宇飛繼續說道。
格林·特魯曼默然不語。
“好了，之前已經發生過的事情都讓他過去，我們應該向前看。我不管曾經你做過什么，但我希望如果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能珍惜。而且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你接受了我給你的機會，請不要對我有任何隱瞞。因為一旦損害到了宇馨科技的利益，不管你在世界上哪個角落，都不可能藏的住，也絕對不可能再有貴人來幫助你。”
“我說這番話并不是想威脅你，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你明白么？”
聽到這番話，格林·特魯曼并沒有感覺緊張，反而松了一口氣。
“當然，我明白。那么王先生，您究竟需要我做什么呢？”
“這里有一份文件，屬于公司的機密文檔，我已經讓人在這棟樓里為你準備了一個房間，你看過這份文件之后告訴我這件事你是否愿意去做。如果你愿意去做，我會給你充分的信任，當然你也要給我能匹配這份文件的回報。如果你決定不做，在簽署一份保密協定之后，你就離開公司。我們可以當成從來沒見過。”
王宇飛說完，從辦公桌上拿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存儲器遞給了格林·特魯曼。
這是一款格林·特魯曼從沒有見過這種型號的存儲器，沒有通用的usb接口，甚至根本沒有接口。
“這個…”
“等你到了自己的房間，只要把這個存儲器對準桌面上的攝像頭，自然就知道如何使用了。”王宇飛解釋了句。
“好的！”
格林·特魯曼點了點頭，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存儲器中的內容了。
兩人談完，侯衛輝很自然的走進了王宇飛的辦公室，領走了格林·特魯曼，安靜了沒兩分鐘，蒂姆·庫克走進了辦公室。
“談的怎么樣？”蒂姆·庫克神色復雜的問道。
“最終要看他的決定。”王宇飛微笑的回答道。
“王，你真的決定要這樣？我仔細想過，這種方式其實還是略微有些偏激了。如果一旦項目失敗，我們等于把全世界的經濟都綁在了地月項目的戰車上。”蒂姆·庫克嘆了口氣，說道。
王宇飛站了起來，但沒有走向蒂姆·庫克，而是踱著步子來到了落地窗前。
“今天特魯曼先生有一個觀點我覺得很認同。金融的本身是一場跨時間跨空間的資本博弈。在資本的博弈中指引了人類未來發展的方向。從這一點說，我們的地月計劃并沒有偏離人類未來發展的正確軌道。因為我們都知道，如果真想讓人類的文明流傳下去，這一步是必須踏出的。即便今天我們下定決心踏出這一步，未來我們的后人也要重復我們下定決心的過程。無非是由誰踏出這一步罷了。”
“其次，就算我們的地月項目真的失敗，我也不會像你這么悲觀。你要相信這個世界的潛力。這個世界已經度過了無數次的危機，人類文明都緩過來了。這足以說明我整個社會的自適應能力是極為強大的。當然，我是從整個人人類社會整體來看待這個問題。如果你一定要從某個國家的角度來看待這個問題，那只能說你狹隘了。”
“埃隆·馬斯克的目標是將火星建設成為適應人類生存的宜居行星，這也曾經成為你們美國人的信仰。實際上我的目標相對于他的目標來說要小很多，我只是希望能夠建設一條穩定的地月通道，并在月球上建設幾個面向宇宙的太空港而已。真要比起來這工程量可要比曾經他們制定的目標小的多。對吧。”
蒂姆·庫克默然。
好吧，他能說些什么？
埃隆·馬斯克說要登陸火星的時候，他不過是剛剛做了蘋果要做自動駕駛的決定而已。
誰敢想象數年后他竟然參與了人類秘而不宣的地月通道計劃？
一時間，他竟然無言以對。
“所以真的無需擔心，就算地月計劃第一階段失敗了，一定要有人付出代價的話，那也一定不需要我們來承擔。華夏有一句話，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經暗中標好了價格。人是這樣，把目光放大些，放到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其實也一樣。這個世界已經為某個國家買過無數次單了，那么讓它為人類的進步買一回單真的那么不可接受嗎？更別提征服這個宇宙不正是你們的世界觀嗎？”
說完，王宇飛沉默了半晌，又繼續道：“不知道您是否對天文學感興趣。知道嗎？我們現在所能觀測到的銀河系，其實只有整個銀河系的十分之一。還有百分九十是我們觀測不到，卻有必然存在的。這是通過太陽的運動速度計算出來的。”
“我們都知道太陽在以每秒230公里的速度圍繞著銀河系運轉，如果銀河系只有我們所能觀測到的那部分質量，以太陽的速度早已經脫離了銀河系，我們所能觀測到的部分質量加起來再乘以十才能讓太陽一直留在銀河系中。難道您真的不想早日去解開這些謎團？那些我們所無法觀測的物質到底是什么？”
“即便您對宇宙的謎團完全不感興趣，那么您對人類文明的延續是否感興趣？1988年三位天體物理學家領導的團隊就已經證明了我們的宇宙是在加速膨脹的，他們憑借這一發現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這數十年，我們的觀測手段更加先進，計算能力提升，我們用運動的手段、引力的手段，不斷進行測量，最后證明他們的計算是正確的。”
“而且根據最新科學的計算，整個銀河系所有的物質都加起來也無法阻止宇宙膨脹。那么就帶了一個問題，如果宇宙持續膨脹下去會發生什么？結果是天體之間的距離將越來越遠，地球的氣溫將越變越低，所有的人類都將被凍死。人類的文明將不再存在，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命運。”
王宇飛沉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