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3 覆手為雨
這么直接的嗎？
幾位大佬們面面相覷。
尤其是洛夫·德庫拉，他感覺自己應該重新評估路余馨在王宇飛心頭的重要程度。
果然，年眼前這個少年還是太年輕了，還在相信愛情的年紀，殊不知聰明的女人都是騙子，能把年輕男人騙到死去活來，干愿為對方付出一切還怕自己給得不夠。
不像他這樣的中年男人。
從來就只有他算計女人，女人絕對算計不到他。
心中想法很多，但洛夫的反應還是極快的，立刻說道：“王總是真有意向我們轉售技術？”
王宇飛笑了笑，糾正道：“不是轉售，而是有條件的授權。雖然我覺得余馨說的很有道理，敝帚自珍可能讓公司失去研發動力，但我也沒有大方到直接把技術毫無保留的全部給你們。我聽余馨大概說起過你們量子技術聯盟希望整體引進我們的量子計算機技術，我原則上是同意的。但細節上肯定還需要商討，這樣吧，我感覺大家都有顧慮，不如我先說說我的想法。”
眾位大佬紛紛點頭。
怎么說呢，這個價碼他們還的確不太好開口。
理論上來說付出最少的代價拿到夢寐以求的技術自然是最完美的，但現在的情況卻不同。
王宇飛是這項技術的實控人，而且宇馨科技的股權結構決定了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負責，量子計算機技術是否對外授權完全是由他的一言堂。
萬一開出的條件不太合適，把這位得罪了，不帶他們玩了怎么辦？
所以王宇飛自己先提條件，大家在討價還價才是王道，人生就是這么無奈，有生之年這些人還真沒想過有一天讓別人賺錢竟然還要看他臉色。
“要達成合作有以下幾個條件，首先前置條件是谷歌需要兌現之前跟我在微博上的五億美元賭約，這塊谷歌應該沒問題吧？畢竟愿賭服輸我想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王宇飛淡定的問道。
桑達爾·皮查伊愕然，他能感覺到現場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好吧，他必須承認，打死他都沒想到談判一開始，王宇飛竟然蹦出這么個條件，還是前置條件？
這是怎么個玩法？
他甚至沒法在這個時候跟王宇飛討價還價，因為沒人會站在他的立場上去考慮。甚至如果這個時候他開口拒絕，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大家都知道量子計算機技術必須要拿到手，雖然谷歌并不怕這些大廠，但是如果他這個時候開口拒絕，硅谷怕是容不下谷歌了。
ibm、蘋果、亞馬遜、微軟、高通等等這些聯盟內企業一起向谷歌發難并施加壓力沒誰能承受得了，更別提這事還有美國科學院參與其中，牽頭的正是科學院的現任秘書長。
這一瞬間，桑達爾·皮查伊想了很多。
雖然答應下來會讓他在公司內很難做，但只要他還在華夏，終究還能有轉圜的余地。但如果他現在敢拒絕，立刻會被公司推出來當替罪羔羊。
不到三秒鐘，在大腦內過了一遍利弊之后，秉著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原則，桑達爾·皮查伊立刻點了點頭，言簡意賅的答道：“當然，愿賭服輸，我代表谷歌認同這個賭局結果。”
“很好！”王宇飛點了點頭。
這五億美元從谷歌在微博上回應之后，就已經被當成屬于自家的財產了，當然不可能放棄。
“第二個條件就更簡單了，量子計算機技術對外授權采取按臺數計費的模式。你們每使用我們的技術生產一臺量子計算機需要向宇馨科技支付二十五億美元。同時生產量子計算機所需的零件跟設備必須向宇馨科技指定的經銷商購買，否則宇馨科技不保證所生產的量子計算機能夠使用。另外，每臺量子計算機每年需要向宇馨科技支付一億美元的維護服務費，如果量子計算機使用過程中出現技術問題，宇馨科技將每年免費為你們進行兩次技術維護。”
第二個條件讓眾人再次開始面面相覷。
這個條件跟他們想象中不太一樣，尤其是上下游供應鏈這塊似乎卡的很死，但開出的價格是真心不貴，甚至出乎意料的便宜。
授權費用二十億美元，生產一臺機器，按照發布會上王宇飛給出的說法大概也就三十多億美元，相當于五十多億美元就能擁有一臺可以替代無數人工的超級量子智腦。
要知道這些超級公司每年支付給那些程序員的薪水也要近百億美元，擁有了這些量子計算機之后，哪怕程序員的崗位裁員一半，兩年時間就能把這筆錢都省出來。
更別提生產的多了，說不定還能找到辦法節約成本。
至于每年的維護服務費，第一年當然是要給的，但只要他們把技術吃透了，甚至在原有技術的基礎上，還能有所進步，之后怎么可能還乖乖的交錢？
當然這其中其實也有限制，那就是聯盟內部那些財力并不雄厚的單位很可能沒法獲得授權。
畢竟二、三十億美元對于那些硅谷那些大公司并不算什么大錢，但是對于一些需要靠財政撥款的實驗室來說，絕對是筆巨款。
而且實驗室本身不產生商業價值，他們更傾向于研究。
總之這個授權方式對于現場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甚至連桑達爾都覺得看到了轉機。
唯一感覺不太滿意的大概就是洛夫·德庫拉了。
毫無疑問，這種授權方式會讓聯盟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因為技術并不是授權給聯盟，然后再由聯盟分配，相當于聯盟內部誰有錢，誰便能拿到授權，這讓他憑什么去約束那些手握巨資的大佬們。
恰好相反，如果他想為那些實驗室謀取些福利還要看這些有錢的大佬臉色行事，比如讓這些大公司每個人多出些會費，來幫助那些買不起授權的物理實驗室得到一臺量子計算機進行研究。
這一刻，洛夫·德庫拉感覺心里很苦，但偏偏他還不能表露出來。
這個時候表達不滿就是跟現場所有大佬們作對，只要腦子沒抽掉，他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連桑達爾·皮查伊在眾人的壓力下，都只能點頭認下五億美元的債務，他這個更沒底氣的秘書長，怎么可能做出犯眾怒的事情？
只能強顏歡笑。
但在這一刻，洛夫·德庫拉知道，所謂的世界量子計算聯盟大概已經在這種授權模式下名存實亡了。
在聯盟必須要拿到這項技術的前提下，他甚至沒法就供應鏈問題提出質疑。
“第二個條件大家覺得有什么問題嗎？”王宇飛問道。
沒人應聲。
對于現場的人來說，這個條件已經非常優厚，即便指定的供應鏈可能抬高成本，但相對于他們的之前的心理價位，已經算是非常優厚了，當然不希望有什么變化。
“看來大家都覺得沒什么問題，那么我就說第三個條件了，這也最重要的條件。不管誰認購多少臺，在宇馨科技覺得有需要的時候，可以無償向你們借用百分之五十的量子算力，不管任何時候不能拒絕。”
王宇飛淡定的提出了第三個條件。
所有人恍然大悟。
難怪第二個條件開得如此優厚，原來是在這里等著他們。
這相當于自家先出了授權費，又花錢把機器造出來，結果有一半還是屬于別人的。
這是真有些不能忍。
對于這些大佬來說，他們甚至愿意多付些錢，也不愿意在量子計算機建成之后跟宇馨科技共享算力。
原因說起來很簡單，這屬于自己花錢給敵人做子彈啊。
一個很簡單的算術題，聯盟內部第一批起碼會購買十多臺到二十臺量子計算機的授權，蘋果、谷歌、ibm、亞馬遜、英特爾這些不缺錢的大公司兩臺是基本是標配。
那么就出現一個問題，公司生產出兩臺量子計算機，其中就有一臺是幫宇馨科技生產的。
什么叫宇馨科技認為有需要的時候？這個條件如果答應了，一年365天，宇馨科技如果找出360天都需要算力的理由來，然后無條件的借用自家一臺量子計算機的算力。
聯盟內部二十臺量子計算機生產完成之后，宇馨科技將擁有十一臺，不，應該是十二臺量子計算機的算力，而他們卻依然只有一臺量子計算機的算力。
這也意味著未來他們將永遠沒法追上宇馨科技的算力水平。
他們購買的越多，差距反而會被越拉越大，永遠無法超越宇馨科技，這誰受得了？
氣氛有些尷尬了。
本以為揀了個大便宜，誰想到王宇飛竟然也變得如此狡詐。八成是那個女人想出的主意，正常人誰這么陰損？
“怎么？大家覺得最后一個條件不太公平？”王宇飛偏著頭問了句。
洛夫·德庫拉終于找到存在感了。
這個時候大家都因為各種顧慮不好駁斥這種無理要求的時候，正是他發揮的時機。
所以這位秘書長當仁不讓的開口道：“的確有些需要商榷的地方。我們都知道量子算力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非常稀缺的，這種情況下，宇馨科技如果一直需要量子算力輔助，那豈不是大家還要耽誤自己的業務，去優先滿足宇馨科技的需求？這有違公平交易的原則吧，而且就算現在答應下來，合作也不可能長久。”
王宇飛點了點頭，沉吟片刻后問道：“大家都是這么想的嗎？”
大佬們都開始點頭，關系到切身利益的時候，自然沒人會隱瞞真實想法，尤其是在好不容易有人說出心中顧慮的情況下。
“的確，如果不加限定條件可能會給大家造成誤解。那么這樣吧，宇馨科技無條件借用大家百分之五十量子算力的時間加以限制，每年總計時長加起來不超過180天，大家覺得如何？”王宇飛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后，再次問道。
果不其然。
宇馨科技這絕對打得是長期占用他家量子算力的想法。
開口就是一年借用180天，如果之前大家沒有異議的話，怕是真的會從年頭借到年尾，完全沒有下限，這找誰說理去？
這些大佬們大概明白了王宇飛在發布會上所說的，未來量子算力將是科技公司最具競爭力資本這句話大概是個什么意思。說白了，路余馨能把王宇飛說動將量子計算機技術對外授權，未嘗不是抱著這種快速掌握大量量子算力的心思。
當有人多了這層認識，房間內人們的氣氛開始變得更為微妙，不少人開始交換眼色。
“180天還是多了些，我覺得如果能減半的話，大部分人應該還是能接受的。”蒂姆·庫克冷靜的開口說道。
從王宇飛的態度，大家看到了希望。
這個年輕人顯然比路余馨好說話，這也的確是個很好的機會，那個女人正在外面主持宇馨科技內部的慶功宴，沒有陪在王宇飛身邊，趁著這個時候能在價碼問題上達成共識自然是最好的。
到了他們這個身份總是不好出爾反爾。
王宇飛看了眼蒂姆·庫克，微微點了點頭，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皺著眉頭說道：“我知道你們可能覺得這個要求稍微有些過分，所以我決定更過分些，200天吧！”
所有人悚然。
王宇飛將腰桿挺得筆直，認真的說道：“知道我跟你們打交道學到了什么嗎？我學會了如何為了利益不要臉面。”
“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家，在想著自己要付出多少值錢，先好好想想你們能得到什么！覺得要把算力分配給我們一些很虧嗎？那就還是讓算力都留在宇馨科技好了。我不介意在量子計算發展前期少些算力，但是不授權能讓宇馨科技起碼領先你們十年，等到十年后，或者你們所代表的集團公司換了領導者之后再來談這個問題，大家覺得如何？”
這次是真沒人在吭聲了。
幾個意思？
這是一言不合又要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