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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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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里的風俗稱落花風,一陣風過便吹落一場花雨。

  滿城落紅成陣,飛絮蒙蒙。

  春光欲去,庭院因此顯得格外寂寞。

  春嬌穿著一身杏子紅單衫從前門小步走進來,光潔的額頭上微微沁了一層薄汗。

  她已經嫁人,因此早上了頭,梳做婦人發髻,整個人看上去又添了三分穩重。

  前些日子她母親病了,春嬌回家照顧了幾天,今早才回來。

  衛宜寧給她在朱太夫人住處的后一條街買了一間小院子,銀鎖平日里在布店里做伙計,得了閑也到這邊來做些力氣活。

  銀鎖憨厚,衛宜寧給他們安了家,他心里感激得不得了,常跟春嬌說:“咱們夫妻倆一輩子也不能忘了五小姐的恩,窮人只有一身的力氣,那府里只有兩個男仆一個書童,有力氣活你就叫我去。”

  春嬌走得有些急,到衛宜寧房門前的時候她略站了站,手按住胸口,想讓心跳得不那么厲害。

  梅花窗子開著,能看見小舍兒在和衛宜寧收拾東西。

  箱篋放在地上,已經裝完了一只。

  “姑娘…”春嬌進了門,手扶住了門框,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卸掉了。

  衛宜寧正蹲在地上理書,聽她招呼便抬起臉來。

  春嬌一見她清澈的眸子,眼淚便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哽咽道:“姑娘,我聽說你要進宮去了。”

  聽聞衛宜寧進宮的消息,春嬌只覺得自己六神無主,她不知道自己離了衛宜寧該怎么樣活下去。

  長久以來她不知不覺已經把衛宜寧當成了最有力的依靠,只要有衛宜寧在,她什么都不怕。

  而如今五姑娘卻拋下了他們,這讓春嬌一下子就慌了。

  小舍兒轉過臉來,眼睛也早哭紅了,用手背抹了一把淚說道:“如意姐姐說了這是好事兒,以后咱們姑娘的前程遠大著呢!叫咱們都別傷心,見的日子有的是,又何必在意這兩三年。”

  “你倒是知道勸我,看來一點兒也不傻。”春嬌也走過去,蹲下來幫她收拾東西,說道:“我也知道這是好事兒,可太突然了,乍一聽說就像心被摘了去似的。”說到后來眼淚又下來了。

  “我也舍不得你們,不過每個月都能有一天的時間回來看看你們,這個郡主早就跟我說了。”衛宜寧眼睛里也蓄滿了潮氣:“況且住的又不遠,實在想你們想的厲害了,我便跟郡主告假,也并不是去了就見不著面了。”

  其實即便是入宮做伴讀也可以帶丫鬟的,但衛宜寧想到自己此一番吉兇未卜,實在是前途莫測,若帶了人進去,不但掣肘更有可能連累了對方,因此便提前把春嬌嫁出去了。

  至于小舍兒,她身有殘疾,腦子又不靈光,自然也不能進宮去。

  收拾完了東西,春嬌出來去準備午飯,小舍兒跟在她身后也出來了。

  “我還記得姑娘前年進府的時候就是帶著這兩只箱子,也是四月里的天氣,一身素色衣裳,第一面就記得那頭黑鴉鴉的頭發了,”春嬌想起往事:“一晃兩年過去了,姑娘也長大了。原想著能服侍著姑娘出嫁,誰想我沒這福分了。”

  小舍兒抽抽鼻子,悶悶地說:“誰都舍不得五姑娘,如意姐姐說,老太太這兩天也偷著哭了好幾場了,又不敢叫她知道。你說姑娘進宮會做娘娘嗎?”

  “這話可不能亂說,當心有心的人聽了去對姑娘不好。”春嬌不許小舍兒亂說。

  吃過了午飯,衛宜寧就要登車離府了。

  即便是進宮去,她依舊穿得素雅,蕊黃的透花紗衫子配著淺秋香的百褶裙,烏軟的發髻上橫著一只鳶尾花頭白玉釵。

  衛宜寧前幾日已經跟韋家燕家等人正式作別,韋家的韋蘭琪也要進宮去給郡主做伴讀,因此眾人便一同給她們餞行過了。

  今天衛阿鸞特意過來送衛宜寧,叮囑道:“姑姑知道你一向懂事,只是宮里不比尋常的地方,你要加倍小心才是。”

  朱太夫人也說:“若是不習慣便求了郡主把你放出來就是,我現在不求什么富貴,只要你們都平平安安的便萬事大吉了。”

  衛宜寧拜謝了,說道:“祖母和姑姑的話宜寧都牢記在心里,你們要多保重,我有機會必回來探望。”

  衛宏安心里千般的不舍,可他是個懂事的孩子,知道姐姐此舉必有深意。

  因此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一雙眼睛戀戀不舍的看著姐姐。

  衛宜寧忍下淚,把他攬過來抱在懷里。附耳說道:“觀音保,雖說艱難困苦玉汝于成,可姐姐不在身邊的日子,你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凡事多聽長輩們的話,不可太急功近利了。”

  衛宏安鄭重點頭,小手緊緊摟著衛宜寧的腰,看得出實在是舍不得。

  衛宜寧看著眾人都難舍難分的樣子,只得狠下心說道:“都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上車去,放下了車簾。

  車聲轆轆,雖然走得并不快,可眾人都覺得一轉眼這馬車便轉過了街角。

  衛宜寧對于下定決心的事從不瞻前顧后,這一去便不會回頭。

  長街漫漫,行人往來,衛宜寧的馬車車簾一直落著。

  昭邑的街邊都植了柳樹,柳絮好似漫天飛雪,亂撲行人面。

  車后幾丈遠的地方,鐘野徒步走著,手里提著一只皮酒囊。

  他穿著一襲青色布衫,是葫蘆的針線。博蠟花的領口,鑲了黑色的邊。一只袖子翻卷到肩膀,露出滿手臂的花繡。皮弁束發,頭發深棕卷曲,寬肩乍背,神武異常。

  牛皮靴磨得泛白,每一步踏出去都帶著虎虎風氣。

  他每走幾步就抿一口酒,步態稍顯踉蹌。雙眼微瞇,似乎漫無目的,其實從未離開衛宜寧的馬車。

  路旁的酒肆里有歌姬正在賣唱:

  風吹柳花滿店香,

  吳姬壓酒喚客嘗。

  金陵子弟來相送,

  欲行不行各盡觴。

  請君試問東流水,

  別意與之誰短長。

  直到衛宜寧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前,鐘野對著遠處的身影舉起酒囊遙祝道:“此一去,平安順遂,早早來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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