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危險的人質
易安跳下小船，戲謔地看著秦犄明，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官軍終究是官軍，大明現在水師力量薄弱，海盜未必有多么怕和官軍對戰，但對官軍的身份還是打心底有所敬畏，這是代代相傳留下的烙印。因此易安見了秦犄明等人任自己這邊魚肉，把心中敬畏的對象踩在腳下，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感。
易安伸手來接楊希恩，手伸到半空中，秦犄明抓住不放手，示意對面的李華梅一起放人。但李華梅那邊沒有絲毫動靜，很明顯，她要接到楊希恩的時候才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松手！”易安一把抓住楊希恩的胳膊，用力拉了過來，秦犄明有些不甘心，但也沒有更好的的辦法，只有祈禱海盜是守信的人。
等易安把楊希恩接到船上，李華梅將人一推，卻是將寶慶推了過來，秦犄明一把接住，一邊怒道：“現在海上的好漢都是毫無信義的小人了嗎？”
“信義？呵呵。”
李華梅輕蔑地道：“當我們是三歲還童？在這里就交了人，等著被你們剿殺嗎？這會這位大人已經聯系吳淞江和寶山的千戶所了吧！”
“你…”秦犄明有心呵斥，但卻一時說不個理由，嘴巴充滿了無力感。
“老秦，多說無益，無來吧。”
墨洵也不廢話，朝李華梅說：“諸位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們要到何地才能放了我家大人？”
“那就要看你們的水師配不配合了，到了海里，我們覺得安全了，自然把人放回來。”見到李沅想要說說，順手撿起一塊破布堵住了李沅的嘴。
這什么破布啊，李沅只覺得一股咸味，偏偏又吐不出來，難受的很。
墨洵點點頭，剛來松江遇到這種事還真是棘手，怕就怕有人要借刀殺人，有心人打著剿殺海盜的名義，連海盜帶李沅一起剿滅了可怎么辦？
“你們要帶走我家少爺，也把我一起帶著，不然少爺怎么回來？”聽到海盜還不放李沅回來，寶慶在小船上不肯上岸，要求回到海盜船上去。
“倒還是個忠心的小子。”李華梅不置可否，寶慶已經自己劃船過來。
墨洵沉思片刻，說道：“你們要回大海，怕是帶著我家大人更不安全！”說著志向遠處的一艘大船，就是那艘崇明所的戰船。
“你們換一條船，上那艘大船，才有可能自保。來人，把松江整飭兵備道的牌子送到大船上去！”這個時候資敵的罪名也顧不得了，先保下人再說。
李華梅思考片刻，應道：“好！我也不會讓你們難做，只要我們沒事，到時候自然將船和你們的李大人一并送回來。”
崇明所的這條大船也是艘福船，李華梅這幫人熟悉的很，他們的海盜船主力戰船就是福船。這種大型的福船在黃浦江里其實是不適合航行了，船身太大，吃水太深，加上江里風小，行船速度并不快，如果是靠人力撐槳，那就更艱難了。
但一到了海里，就能展現它的威力，由于福船高大如樓，上闊下尖，最利于破浪前行，傾斜角也大，不易側翻，抗風浪性好。
李華梅看著這艘船，憋了憋嘴，這船是好船，炮也是新炮，船上六門嶄新的弗朗吉炮，但是這樣的花架子放在內江“稽私”，真實暴殄天物。不過，墨洵不但命人送來了“松江整飭兵備道”的牌子，船上還備齊了食物和淡水，這點李華梅還是很滿意。
李華梅他們來了松江府救人，不會只有明面上的這幾個人，隱蔽潛伏在碼頭還有不少的人。現在沒有隱藏的必要了，發出信號，不久就在這艘大船上聚集了二十多人。
從上海碼頭出發，從黃浦江到吳淞江進入長江，“兵備道”的牌子好像還挺好使，盡管是黑夜，但可以覺察得到一路有兵船跟著，但都投鼠忌器，不敢過分逼近的樣子。
真的是這樣嗎？
到了長江，李華梅終于把李沅嘴里的破布扯了下來。李沅能正常張嘴呼吸了，蹲下使勁張合著嘴巴，嘴巴被破布撐得老大，撐久了，兩頰的骨頭酸疼得要命。一會又覺得不知道什么破布的味道實在惡心，那破布上浸滿了他的口水，現在嘴里全是那破布的味道，又靠在江邊使勁往外吐口水。
李華梅到不擔心他跳船逃走，李沅的水性她大概知道一點，在這里跳江和自殺差不多。
“給。”
李沅一看，是女海盜給他遞過來了一把水壺，一把接過，水咕咕的灌進嘴里，漱了一圈又吐出來，漱了好幾回，兩頰的肌肉張合得更加酸疼了，總還是覺得嘴里有怪味。
“到底是什么破布啊。”李沅終于是放棄了，靠在船邊喘氣。
“易安的毛巾啊？”
“什么毛巾這么臭的？”
“大概是抹腳的吧。”
“…”李沅又吐了起來。
“還靠江這么近？信不信那艘船還敢撞過來。這回我可是不會救你，他們應該也不會。”李華梅指了指不遠處跟著的兩艘船。
李沅心里也郁悶，不用說應該是錢延的船，這可是公報私仇很好的機會。不管李沅能不能回去，都沒法在明面找他們麻煩，一句夜間看不清，不知道李沅在海盜船上就打發了。
看這樣子，八成是會想方設法不讓李沅回去了。
收了錢延十萬兩銀子，他還是不放心啊，之前他們已經狠狠得罪了李沅，保不齊李沅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呢，還是讓他見海龍王的好。
其實錢延也沒猜錯，李沅還就是。
再說了，這也是個剿滅李華梅的好機會，正要將她們剿滅了，且不說朝廷的封賞，江南走海的大商人們也都得感謝他，這崇明所的地位要越發重要了。
“你看吧，為什么非得把我搭上來，之前在碼頭我就想說來著。”
“有我在松江，可保你們沒事，由你們潛行回舟山。我堂堂朝廷四品知府，說話自然不像你們兒戲。”
“現在好了，我和有些人是對頭，在明面上他們不敢妄動。現在嘛，正好讓他們一網打盡。”
李華梅臉微微一紅…其實這張黑臉也看不出紅了，“他們總要入海才敢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