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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學者的葬禮

無線電子書    肖恩的奮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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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瓦圖教會公墓,春雨已經下了一周的時間,到處都籠罩在細雨蒙蒙之中。

  人們穿著顏色素雅的斗篷,手持一枝白色的郁金香,參加了穆尼埃校長的葬禮,葬禮由剛榮升為上帝教熱那亞行省主教的夏克禮主持。

  除了親屬們,總督拜恩、市長史丹利,普瓦圖各界的名流,穆尼埃的一些學生和同事也都參加了這位學者的葬禮。

  肖恩也參加了穆尼埃校長的葬禮。

  四位身穿黑色禮服的男子,抬著棺材,將它輕輕地安放在墓室之中。

  “現在我們奉圣父、圣子和圣靈的名,將穆尼埃先生的身體安放在這里,等候將來肉體的復活。阿們!”

  夏克禮手捏一塊泥土,象征性地撒在棺木之上。

  有人用鐵鍬鏟土,將棺木完全蓋住,人們依次獻上鮮花,然后站在一邊默禱。

  而逝者的親屬們已經悲痛欲絕。

  逝者的朋友上前證道,訴說逝者生前的榮譽、驕傲和善舉,此時此刻,他們不吝用最美好的詞匯來懷念一位學者。

  “全能的上帝,既然大發慈悲,使我們這所愛的弟兄靈魂歸于上帝,我們就將他的身體埋在地里。使土仍歸于土、塵仍歸于塵,我們萬物歸服于您的權威,堅信逝者將會復活,這樣我們將永遠與您同在,得享永生,并使我們仍活在世上的人,信仰堅固…”

  夏克禮的聲音低沉而富有感染力,他身上用金絲鑲邊的紅衣則使得這場儀式更加莊重。

  肖恩忽然想到了維希鎮遇見的那位真神教苦修老教士。

  葬禮結束后,人們紛紛登上自己的馬車離去,也許不久,穆尼埃的名字很少會被人提起。

  人們總是善忘的,但肖恩卻不會忘記穆尼埃在三級會議上的憤怒。

  細雨蒙蒙之中,拜恩站在自己的馬車前,看著肖恩年輕的身影正在向逝者做最后的告別。

  “子爵,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談談。”

  拜恩叫住了準備離開的肖恩。

  “好的,閣下。”肖恩點點頭,他抽出一根雪茄,示意總督,后者卻搖了搖頭。

  “這是一件悲劇。”拜恩回首墓地的方向,逝者的親屬相互攙扶著,緩緩離開,“對于這件悲劇,我深感痛心,亂黨份子的猖獗,表明我們建立秘密警察局的決定是正確的。只可惜,我們無法預料到敵人的卑鄙和無恥,他們謀殺了一位可敬的學者。”

  “閣下,你確定這是真神黨所為?”肖恩問道,“難道不是校長先生得罪了人。”

  “我當然有證據,子爵,相信我,戴利的工作還是富有成效的。”拜恩肯定的語氣卻讓肖恩更加痛惜逝者。

  如果穆尼埃因為得罪特權人士而死,那么在肖恩看來則死的光榮和偉大,轟轟烈烈,然而卻不是。

  他是無辜的,僅僅是因為真神黨為了挑戰權威和挑釁權力結構而特意選定的替罪羊。

  “很遺憾!”肖恩點點頭,“希望你們能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還校長先生一個公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拜恩道:“會的。但眼下有一件事,我希望聽聽您的意見。”

  “請說!”

  “穆尼埃校長的不幸,讓普瓦圖大學失去了主心骨。您知道,我們熱那亞只有這么一所大學,它的歷史悠久,政府也鼎力資助它的發展…”

  “我聽說普瓦圖大學的校舍已經殘破不堪,連教員的薪水都斷了好幾個月。”肖恩的語氣頗為不善。

  當面被質疑,拜恩尷尬一笑:“那是以前,因為這該死的災難,行省和市政財政困難,但穆尼埃先生遇害前,我已經拔了款,只是他沒有看到校舍被修繕的那一天。”

  “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肖恩平復了一下語氣。

  “我與史丹利市長商討了一下,一致認為子爵是接替普瓦圖校長的恰當人選。”拜恩的話令肖恩頗感意外。

  “為什么?”肖恩認為這拜恩對自己的某種補償,只聽拜恩道:

  “您不僅是一位貴族,還是皇家科學協會的會員,而后者對一所大學來說是無價之寶,也唯有您才能領導一所大學。那些教員們十分優秀,他們清貧,但對于學問有某種超常的熱情,這種熱情使得學者們的脾氣并不是那么友好。”

  拜恩暗示學者們的清高,又因為學者們自身的社會清望和超然地位,使得他們并不容易屈服于來自政府的權威。

  同時,這些人對輿論很有影響力。

  尤其是穆尼埃之死,拜恩收到了無數來自普瓦圖大學的抗議信和請愿書。連官方擁有很大影響力的普瓦圖報,都在暗示這種對總督的不滿。

  對于這些人,拜恩不得不有所妥協,不僅補足了資金,還提高了普瓦圖大學今年的預算。

  現在,卻有一件棘手的事情,那就是為普瓦圖大學挑選一位能令各方面滿意的校長。

  普瓦圖人保守且頑固,固執地認為普瓦圖人自己出資的大學,校長必須是普瓦圖人。這就極大地壓縮了拜恩和史丹利兩人挑選的范圍。

  “坦白說,校長之職讓我感到意外和惶恐。”肖恩道,“我會認真考慮的。”

  “希望子爵能夠盡快給答復。我保證普瓦圖大學的辦學資金不會受到任何阻礙。”拜恩正色道,他指了指肖恩的身后,“林肯子爵好像在等你,我先告辭了。”

  拜恩登上馬車,御者駕車而去。

  “肖恩,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你了。事實上我早想登門拜訪,沒想到卻是在這個場合。”林肯子爵迎了過來。

  他是特意留下來,是專門來解釋接替肖恩軍事顧問一職的緣由。這個職務令他面對肖恩時有些尷尬,仿佛是最后摘了桃子的意味。

  當然肖恩聽說,林肯子爵本來是不愿頂替這個職務的,只是因為他人緣極好,能夠照顧到各方面利益而成為唯一的人選。

  林肯任民防軍的軍事顧問之后,并沒有更弦易張,對民防軍內部事務指手劃腳。

  據威爾斯等教官評價說,林肯子爵知人善任,非常體恤他們這些“北方佬”的辛苦,還給他們加薪。

  肖恩對林肯子爵倒很有好感,另一個是波西-羅賓遜,盡管后者對林肯子爵一直很抵觸。

  奇怪的是,肖恩跟這兩人的關系都不錯,把他們當作自己的朋友。

  作為朋友,肖恩當然有些忠告:

  “民防軍的士兵都是淳樸的人,老實本分,慣于服從,這對士兵來說,是一個很好的品質。

  盡管有些人信仰真神教,但這不能代表他們應該被驅除。也正是因為太淳樸,而且因為大多是文盲,他們更容易受到蠱惑,你必須小心有人在士兵中宣傳不利于穩定的事情。”

  盡管林肯并沒有對民防軍多加干涉,但還是開除了不少士兵,其中一些人甚至跑來向肖恩申訴。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肖恩也不好替這些被開除的士兵說話,只是盡自己的能力,妥善安置了這些士兵。

  “肖恩,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斷。”林肯表態道,“事實上,我不懂軍事,接替你的職位,完全是形勢所迫,這一點,請你諒解。”

  “我完全理解。”

  肖恩突然覺得這場葬禮,成了自己被動社交的場所。或許在這些名流的眼里,生者的世界才是唯一的主旋律。

  “肖恩,你知道嗎?我們熱那亞的民防軍要調往北方了。”林肯子爵突然說出這么一個震驚的消息。

  “什么,他們甚至都不會瞄準!”肖恩不敢相信,“你這個消息確認了嗎?”

  “這是我今天剛收到的命令,來自皇儲簽發的命令。但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直接參戰,我們只是必須在5月1日之前調往行省的北部,靠近奧特山駐扎,以便威懾有些不穩的局勢。”林肯道,“我只是擔心局勢比我想像的還要差。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布蘭登子爵對此倒是十分期待。”

  “他希望在自己家族的史冊上再寫上一筆榮耀。”肖恩道,“我只能說,祝你們好運!”

  林肯子爵的忐忑,肖恩很容易理解,任誰去帶領一群剛放下鐮刀的農夫上戰場,都會未戰先怯,更何況還有一個很不靠譜的指揮官。

  天色陰沉了下來,雨霧打濕了肖恩的斗篷,他心里卻感到一股毫無來由的煩躁不安。

  或許是他內心深處,他對自己失去在民防軍的職位而感到耿耿于懷。

  就這一點來說,無論肖恩承不承認,他還做不到那么無私和灑脫。

  尼爾森等人靜悄悄地散布在他的周圍,拉博則駕著馬車緩緩跟在最后面。

  索性脫下斗篷,肖恩走在公墓外面的街道上,身上很快就沾滿了水氣。

  唯一的后果,肖恩當天受涼感冒了。

  在葬禮結束12個小時后,深沉夜色下的公墓里,仍然細雨蒙蒙。

  墓地籠罩在濃濃雨霧之中,這給它增添了一份陰森的色彩。在這樣的夜晚,這里一般不會出現活人,除非是盜墓者。

  在它后面的一個小樹林里,一個戴著小丑面具的人,正站在那里。

  他穿著斗篷,戴著一頂寬檐帽,手中拿著一根手杖。

  站在他十米之外的,則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如果你湊到跟前,一定會為他的相貌而感到驚訝。

  這是一位長著近似狼面的家伙,傳說中的狼人。

  高大狼人男子似乎想往前多走幾邊,小丑卻搖了搖手杖:

  “不、不,沃夫先生,你我之間應該保持距離,這是文明而友好的距離。”

  “你在害怕?”狼人沃夫輕笑道,他看了看小丑縮在長斗篷中的右手,“我猜你想一槍干掉我,而我只是想跟你親近一下。事實上,我的祖先和你們的祖先都曾乘坐同一艘龍船,誰又比誰更高貴?誰又比誰更文明?我們神族只不過是競爭中的失敗者。”

  是的,狼人們認為自己是神族。

  “在我八歲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與別的小孩的不同之處,那時候我殺死了我的親哥哥,只是因為他搶了我的玩具,輕輕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就可以了,根本不用費勁。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的父親試圖安排好我的人生,在我給他愛喝的葡萄酒里加了點慢性毒藥,兩年后我就順理成章地將他安葬在最好的墓地,然后我自己安排我的人生。所以,我從不喜歡力取。”

  小丑面具之下看不出表情,沃夫聞言則停下了腳步。

  “后來,我學會了控制。在我成年之后,憑赤手雙拳,我自信也可以與你們狼人搏斗一番,并且勝率比你大。所以,不要向我展示你那愚蠢的強壯身材。”

  小丑繼續用不緊不慢的語調說道。

  他的話極具有強大的自信力量,讓狼人沃夫也不禁面露訕色:

  “這不公平,你知道我的姓名,而我對你一無所知。”

  “難道我送給你們狼人的那批鋼鐵不是我的名片嗎?它們至少可以讓你們打造500把斧頭。”小丑道。

  “可我們對火藥更感興趣。”沃夫道,“當然那批鋼鐵對我們也很重要,所以我肯冒著風險親自來見你。這是一份不錯的見面禮,但你應當知道,即便是強大的血武士,身著重鎧,也無法抵擋火藥的力量。”

  小丑道:“當然可以,這是我邀請你來這里會面的原因,這只是一件交易。”

  兩人密談了一會,現場沒有第三個人。

  那狼人沃夫低吼了一聲,邁步向北方奔去,他奔跑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莽夫!”

  小丑則在雨中優雅地漫步,他穿過小樹林,來到穆尼埃校長的墓前,然后將面具摘下放在那新落成的墓碑上:

  “無辜的校長先生,神圣的事業當中,有您一份注腳。抱歉!”

  小丑將帽子壓的很低,隨后也消失在夜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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