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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鼓弄人心損法益,前程舊夢更崎嶇。

無線電子書    煙水尋常事之老刑警的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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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思宇和李永秋按照既定的攻心計劃,在看守所軟磨硬泡了兩天,黑明的口供終于拿了下來。

  黑明把馬鳳英的頭砍下來的原因也很簡單。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僅僅是因為馬鳳英把金戒指帶到了墓地里,但黑明并不是貪心這個金戒指。

  按照宗教習慣,下葬的時候是不能帶有任何首飾的。馬鳳英和馬鳳霞的做法其實惹怒了回民街上的長老。

  長老在主持完葬禮之后,就把黑明單獨叫到一邊,悄聲對他說:“你大姨馬鳳英的葬禮完全違背了教義,視為對主的不忠。如果你家不把這件事兒解決了,那么災難就將降臨到你們家。黑明,不僅你大姨,還有你媽的表現,都是對主的不忠。”說完,拂袖而去。

  黑明聽完,一身冷汗。他有老媽、有妻兒、有姐妹,如果災難真的降臨,作為家里的男人,他實在是難辭其咎。

  在這種恐懼的支配下,黑明對自己的大姨馬鳳英也懷著埋怨和憤恨;還有自己的媽媽馬鳳霞,也被大姨蠱惑了,以后也要帶著金戒指下葬,這都不符合教義!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去化解這種厄運,他再去問長老,長老并不見他了。

  黑明想了一下午,于是決定晚上去墓園把馬鳳英的尸體挖出來,把金戒指取下來。

  當天晚上,黑明等到母親、妻子和兒子都睡著了,帶著家里切肉的刀就跑到了墓園里。

  本來他是想拿刀割斷拴著金戒指的繩子,可是當他挖開了馬鳳英墓穴,從裹尸布里拽出尸體以后,發現尸體沒有合眼,而是瞪著眼睛看著他。

  這可把給黑明嚇壞了!他想放棄,可是又想起長老的話,擔心厄運降臨,于是壯起膽子又把尸體全都拽出來。

  尸體已經開始發軟,拴著戒指的繩子已經嵌入皮肉里。黑明弄了半天,不但沒有拿下戒指,反而讓繩子割進皮肉越來越深。

  黑明越來越慌,越來越急,他是從墓園墻角鉆進來的,擔心守墓人會不會晚上來巡視一圈,干脆手起刀落,把頭砍了下來。

  黑明終于拿走了金戒指,可是他想把尸體放回墓穴時,卻出了問題。不知道為什么,馬鳳英的尸體可以埋下去,可是被割下的頭卻埋不進去了。

  黑明的冷汗都流了下來。慌亂中,他仿佛聽見了腳步聲,于是決定把馬鳳英的頭抱回家。

  他可巧地在墓地撿到一個破舊塑料袋,把馬鳳英的頭草草包了一下,就抱著帶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了,家里人睡得正熟,根本沒有被吵醒。這時候,黑明發現塑料袋外面滲出了血,把自己的衣服都染上了。

  得盡快把這些東西處理掉。扔在附近,肯定不是個辦法。黑明從衛生間里找到一些衛生紙和妻子的衛生巾,又從廚房拿了一些舊報紙,重新找了一個塑料袋,把自己大姨的頭嚴嚴實實地包好。他帶著用過的刀和衣服,騎著自行車穿過營口市,跑到了火車站附近,把頭扔在了火車站后面的枯井里。

  火車站離人民公園很近。黑明把用過的刀、沾了血的衣服綁上石頭扔進了公園的觀賞湖里。

  做完這些,他又返回家里。天已經蒙蒙亮了,家人還沒有醒,他又脫下衣服假裝從來沒有出過門。

  至于馬鳳霞,她在黑明認罪之后,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她心里怨恨兒子,也害怕兒子受到法律制裁,但是也無能為力。根據高梁的詢問和觀察,她好像并不知道是誰指使的黑明這么做的。

  陳利明撿了一塊硬骨頭啃。回民街的長老大概也有六十多歲了,世俗的名字早就被他放棄了,即使身份證上也寫的教名。

  他還沒有從應對張敏的情緒里轉過來,所以這次他也很強硬地讓長老到刑警大隊接受詢問,而不是在回民街做這個筆錄。

  出人意料的是,長老沒有什么不配合的,非常坦然地告訴陳利明,確實是他告訴黑明,馬鳳英的葬禮不符合教義的規定,是會給他們帶來不好的結果。可是他堅持說,他也沒有想到,黑明怎么會做這種令人膽戰心驚的事情,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長老的說詞似乎跟黑明的筆錄是能對應上的。然而,陳利明卻并不甘心。

  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來,逼近長老那張滿是皺紋的臉,說:“你不要狡辯了,你所做的事情,跟宗教、教義根本毫無關系!你就是為了在你們的小范圍里樹立自己的權威,而把這種恐懼強加給其他人!你才是根本違背了你們的教義!”

  長老抬眼看看陳利明,冷靜地說:“警察同志,如果你有什么證據,就抓我;如果沒有,我也是十分配合你們工作了,不該受到你們的無端猜測。”

  陳利明被他的話激怒了,正準備發火,詢問室的單向玻璃被敲響了。

  陳利明、趙鴻和長老一起看向玻璃的方向。

  陳利明壓住了火氣,知道玻璃后面應該是李樂峰和高梁。他起身離開了審訊室,來到了隔壁。

  果然,李樂峰和高梁在隔壁聽著陳利明和趙鴻對長老的詢問。

  陳利明一言不發地站在單向玻璃前,看著隔壁房間。長老面無表情地坐在那里;而趙鴻在他的對面,還在寫著筆錄。感覺上,趙鴻的氣勢就比他弱了許多。

  陳利明沉默了一會兒,問高梁:“怎么回事?為啥把我叫回來?”

  高梁不說話,對著李樂峰努了努下巴。

  陳利明知道了,剛才是李樂峰敲玻璃,轉頭問自己師傅:“李局,為什么打斷我?”

  李樂峰拿出一份諒解書,是馬鳳霞口述,兒媳婦代筆寫的,對黑明的諒解。

  馬鳳霞作為馬鳳英唯一的親人,是有資格出具諒解書的,即使犯罪嫌疑人是自己的兒子,諒解書也是有效的。

  而黑明的供述和長老的證言是吻合的。

  不管長老出于什么目的,只要他沒有給出明確的犯罪指向和犯罪方法,以目前證據來看,都沒辦法以教唆罪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這個案子只能到此為止。

  陳利明不甘心地踢了踢墻面。

  李樂峰瞥了他一眼,說:“有勁,別在這用,還有一大堆事等著你呢!”

  高梁心中也有些迷惑,說:“如果按照長老和黑明的說法,其實黑名完全不用有那種表現,該跟咱說啥就說啥唄!”

  李樂峰冷笑一聲,說:“這個長老歪門邪道心思一大堆。他自從當上長老,就沒有辦法控制那些老回民,所以他這幾年開始向對這些年輕人的施加影響,一直用恐嚇威脅的手段去控制年輕人的思想。黑明也不知道什么才對的,他下意識地認為是長老怎么說,他就該怎么做。可是他心里存著那么一絲清醒,知道有些做法于法不容,所以才表現得吞吞吐吐,前后矛盾,猶豫不決。”

  “真是令人費解!”高梁聳聳肩。

  “令人理解的是數學;令人費解的才是人心。”李樂峰聲音平靜地說。

  黑明涉嫌故意損壞馬某尸體案,由于死者家屬出具了諒解書,犯罪嫌疑人黑明很快被取保候審了。而作案工具的打撈工作也很快完成了,的確如黑明所說,在人民公園的觀賞湖里打撈出來一把切肉刀、一件長袖體恤衫。

  此剩下的工作就是整理案卷,向檢察院報卷,移送起訴了。

  李永秋知道了那天陳利明和回民街長老的交鋒,悄悄地問高梁:“我們就對付不了這個人嘛?”

  高梁說:“不是對付不了,是不歸我們管。我們的手不能伸得太長。”

  李永秋表示很擔心,“任由發展下去,不會出大問題嗎?”

  “一個人興不起什么大風浪。但是真應該讓國保的兄弟們注意點兒這個人了,如果他再有什么過分的行為,該動還得動。”高梁想點起一根煙,看了看李永秋,又放了回去。

  李永秋也注意到高梁的舉動,心里有點兒不好意思,強行轉移話題:“希望這個人不要把年輕人發展成邪教分子啊!”

  高梁也陷入了沉思。

  這時候,李樂峰又把電話打到高梁手機上了,“高梁,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李樂峰找他干什么,高梁心里有些數。他敲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故意問道:“李局,怎么回事兒?還有什么問題是我們一中隊沒解決的嗎?”

  “不是你們沒解決的,是你沒解決的。”李樂峰示意高梁坐下。

  “什么?”高梁坐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上茶水。

  “經偵大隊的事情,考慮的怎么樣了?”李樂峰不繞圈子。

  “李局,我考慮好了,我決定還是不去了,刑警隊挺適合我的。”

  “高梁,我們還是非常希望你能去那里了,我們需要一個正派又可靠的人。”李樂峰很愁,他和王青琪迫切希望有個合適的人選能堵上市里某些領導的嘴。

  高斬釘截鐵地說:“經濟這塊我不擅長,我更希望留在刑偵,希望領導能理解我。”

  李樂峰還是惜才,嘆了一口氣,“如果你不去,我們只有派孫黎明過去了。”

  高梁神色微動,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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