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契約
高文從不低估魔法界的危險。
但他也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危險。
那些肉芽正肆意的搖擺著，僅僅幾秒間，就已經長到了小指頭粗細，正不斷向著他這里的延申來。
“不要掙扎了！這是祂賜下的偉力，不是弱小的凡人能夠抵抗的。”
羅南在笑。
放肆的笑著，瘋狂的笑著。
但高文沒有絕望。
恰恰相反，高文此刻極為冷靜。
盡管黑色的氣流化成的繩索讓他感到呼吸困難，耳畔羅南的狂笑也著實令人煩躁。
但高文能夠感覺到，他腰際的魔杖在發熱，幫助著他保持理智。
希望。
——不在于能掙脫纏繞。
“Khronos Double Accel。”
高文默念出聲。
他從未嘗試過無聲咒施展這個魔咒，但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失敗。
血液急劇的加速涌動，讓高文能夠更加充分的壓榨肉體的力量。他試著掙扎了一下，黑色氣流松動了半分，卻最終沒有奏效。
“嗯？”
羅南驚疑的質問，轉眼間，黑色的氣流纏裹著高文的力道更重了三分，但肉芽的生長也肉眼可見的慢下來。
這輔證了高文的猜測。
——無論那肉芽是什么，羅南都需要全神貫注的來控制那顆令人作嘔的心臟。
無論是去壓制，還是在融合。
否則他完全可以控制著這黑色的氣流將高文送到心臟前，而非被動的等待著那該死的觸須延申到這里。
“現在，需要一個機會。”
高文思考著，又比思考還要更快的下了決定。——光，而不是火。
盡管他從未真正使用過無聲咒，因為這是五年級時候的課程才會教授，但他對無聲咒的原理并不陌生。
弗利維教授在私下里教授過他，無聲咒本質上并非是真正的“無聲”，而是通過錨定，快速的建立一種自我催眠，讓自己相信“聲”實際上存在。
“Lumos（熒光閃爍）。”
高文在腦海中想象著光，閃耀的，神圣的，照亮一切的光芒。
就像來霍格沃茨的那天，他在地獄之門前看到的...那支來自銀色之城的光輝長槍。
一線極亮的光芒，以高文的指尖為核心，綻放在這小小的帳篷之中。閃耀的白色，穿透了無光的黑暗，甚至照亮了羅南瘦骨嶙峋的軀干。
“啊！”
羅南發出尖利的喊聲，黑色氣流為之一縮，就連正在蠕動著的肉須也被迫停了下來。
“*&%￥#！”
奇詭的咒語從羅南的口中被喊了出來，幾乎不過是一兩個呼吸的時間，黑暗再度席卷，徹底將高文的光芒撲滅。
但高文的意圖也已經達到了。
“Expulso！”
極細的藍色火光從他的指尖射出！
它沖破了阻攔著的黑色氣流，穿越了正在蠕動著的肉須，卻像是打歪了似的，直直的落到了箱子附近的地面。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你，引以為救命依仗的掙扎嗎？！”
羅南甚至楞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他發出狂笑，甚至連黑色氣流的控制更都多放松了一些，只為了加快肉須的增長。
無疑，羅南沒有表現出來的鎮定。
雖然心臟被扎上這樣一下，不會影響最終的結果，但他靈魂的強度卻決定了在祂面前的利用價值。
但羅南還是想錯了一點。
高文的目標并不是箱子或是心臟，更不是羅南那具明顯已經沒有了價值的身體，而是落到了地上的箱子蓋！
他不確定魔咒的威力是否足夠擊潰那些野蠻生長的肉芽，也不確定僅僅一個口子能否把羅南的心臟毀掉。
但高文覺得至少可以去博一把。
猩紅的帳篷，慘綠的蛇形火焰。
這里無疑并不只有格蘭芬多的參與，還有著詭計多端，成熟穩重的斯萊特林的計劃。
高文不相信，以斯萊特林的手段，會像個傻乎乎的紅頭腦袋似的，信任羅南這樣的家伙，之前羅南提及的契約更是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與其說鎖上的魔法是用來鎖住內部的，倒不如說，那是用來預防羅南違背契約，偷偷打開箱子的！
萬全的把握，高文根本沒有。
但都已經面臨絕境了，再不去賭一把，那還不如直接乖乖的等死！
忽地，帳篷門口的簾子被吹開，慘綠色的火焰化作一條毒蛇的模樣，如電般迅疾的刺了進來。
就在高文只是眼前綠光一閃的瞬間，那蛇已經狠狠的咬在了羅南那顆骯臟的心臟上。
半空中浮現出大團碧綠色的線條。
但這次高文能夠看懂它的意思。
“違抗履約者的意志。
代價：靈魂。”
綠色的火焰附著在心臟的表面上，無聲的燃燒著。羅南眼眶中的幽光瘋狂的跳動，卻連一絲黑色的氣流都無法調動。
似乎連聲音都一并被點燃了。
“仁慈的死亡。”
高文對于古代巫師感動更加忌憚，他才不信如果斯萊特林提前告訴羅南，契約里會有這樣無賴的條款，羅南會心甘情愿的簽下來。
他甚至懷疑，就連格蘭芬多自己都可能不知曉這件事情。
大概過了有幾分鐘的時間，綠色的火焰才最終熄滅了，羅南眼眶中的藍色火光早已熄滅。
箱子落地，發出沉悶的“咚”一聲。
“Lumos。”
高文強壓著疲憊，取出魔杖將帳篷內點亮。他小心翼翼的湊過去，發現原本令人作嘔的心臟，如今已經化為了一層灰白色的灰燼。
一顆指節大小的碧綠色的玉石留在箱子的正中，它的外表有一團淺白色的氤氳，十分美麗。
高文將那顆玉石撿起來，驚訝的感覺到，從接觸玉石的手心處，汩汩的暖流正源源不斷的被輸送過來。
他就像是躺在溫暖的熱水中似的，剛才因為粗暴的加速時間而產生的疲勞和疼痛，正在被一點點撫平。
忽然，簾子被粗暴的一把拉開。
高文看去，是持著長矛的瑪格瑞。
“放下吧，馬駒，我無意開戰。”
馬人首領擺手說，示意高文不必像那樣警惕。他環顧帳篷內，直到看到羅南已然熄滅的眼眶，才終于深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
高文看到瑪格瑞的動作，一個大膽的猜測油然而生。黑檀木的魔杖迅疾直指，咒語已經醞釀在了嘴邊。
“我只有一點猜測，這是長老首次要求太多的血，也是首次強烈的想見履約者。
所以我放任了貝恩，因為只有他沒有聽到長老的命令。羅南也用他的方式對你們進行了暗示，可惜你們還是來了。
馬駒不應該成為犧牲者；而且，以如今黑暗森林中的馬人，也擔負不起一個還活在千年前的領袖。”
他臉色平靜卻苦澀的對高文解釋。
“鄧布利多告訴我，你需要增強體質的秘法，所以想與長老交談。去消滅那群骯臟的蜘蛛，再回到這里，你會得到我們的尊敬。
至于現在，離開吧。
今夜馬人應該慶幸。
但我們卻必須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