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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前世種種(5)

無線電子書    重生后我成了權臣的掌中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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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弈應下了。

  他割據蜀郡,坐擁四十萬大軍,如同一頭發瘋的野獸般朝諸國進軍。

  每征服一個小國,他便招來信徒,詢問當地的信仰。

  有信仰火焰的,有信仰河流的,有信仰神駒的…

  他征服的第一個小國,信仰月神。

  當地的皇族被屠戮殆盡。

  他吩咐軍隊鉗制住數以萬計的瘋狂信徒,孤身一人,踏進了異族神明的大殿。

  他金冠束發革帶軍靴,戴著皮質手套,玄黑色狐貍毛斗篷襯得他容貌俊美昳麗,丹鳳眼噙著些許溫柔淺笑。

  他學著信徒們的禮節,虔誠地朝月神像拜了九拜。

  他仰起頭,注視著高達三丈的金身月神塑像,溫聲:“我很想念我的妻,她走得匆忙,我尚未來得及告訴她,我愛慕她,愛慕了很多很多年…你能讓她活過來嗎?你若能讓她復生,我蕭道衍愿以天下之富當做你的香火供養,愿率天下人當你的信徒。”

  塑像女子美貌慈愛,靜靜俯瞰著殿中人。

  寒風灌進寶殿,香灰隨風飄散,六角長明燈搖曳,青銅鈴急促響著,襯出別樣的寂靜。

  蕭弈等待良久。

  所謂的神明,沒有回應他。

  他盯著塑像,勾了勾唇。

  他慢悠悠走到大殿一側。

  精致的鐵盆里,燃著火焰。

  他抬起皮靴,將火盆踢翻在地。

  火焰攀上寬大繁復的帳幔,很快引燃了這座巍峨高大的宮殿。

  “沒有回應的神明,算什么信仰?”

  男人嗤笑。

  他轉身,面無表情地踏出神殿。

  千萬個教徒,眼睜睜看著他們的信仰在火光中毀于一旦,他們尖叫著和軍隊廝殺起來,卻被殘酷鎮壓。

  蕭弈漠然地跨上駿馬,朝另一個小國而去。

  短短四年時間,三十九次出征。

  他以蜀郡為據點,侵吞了南越和附近諸國。

  鐵騎踏過的地方寸草不生,山河破碎血流成河,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曝尸荒野。

  諸國的信仰全部崩塌,只因神明沒有回應那個男人的祈求。

  和尚被迫還俗,佛寺荒蕪,高達百丈的大佛像被殘酷鑿毀。

  道教的道觀被付之一炬,天下間有關妖鬼神怪的藏書皆都焚毀。

  “蕭道衍”這個名字,成了人世間的禁忌。

  誰也不敢提起,小兒聞之啼哭。

  人人只知他系著玄黑色狐毛斗篷,提一柄九尺陌刀,孤單地騎著一匹烏騅踏雪的駿馬,猶如戰場上的修羅惡鬼。

  他成了天下人的噩夢。

  因為戰爭肆虐,剩下茍延殘喘的諸國選擇投靠大雍,決定發起最后的戰爭,合作剿殺蕭弈。

  諸國整合了兩百萬精銳軍隊,開始揮師向西。

  他們包圍了蕭弈的五十萬兵馬。

  那一夜,四面八方都是故鄉的歌聲。

  軍心渙散。

  王帳里燈火幽微,男人渾身是傷,卻漠然端坐,安靜地擦拭陌刀。

  面前的矮案上,放著一只精致貴重的陶瓷壇子,壇子上雕刻著芙蓉花精的紋路,那是她的骨灰,這些年他始終隨身攜帶。

  南寶衣跪坐在蕭弈身側。

  她注視著他的累累傷疤,很想問問他,這么多年,他疼不疼。

  她聽著帳外遙遙傳來的敵國歌聲,很想問問他,他怕不怕。

  一燈如豆,從容跳躍。

  她無言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哪怕隔著兩世,也依舊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十苦挑了氈簾進來。

  他拱手:“主子,沈小郎君求見。”

  沈議潮白衣勝雪,踏進王帳。

  他摘下兜帽,抖落兩肩霜露,憂愁地注視蕭弈:“我從姑母帳中而來。這次五國會師,五位掌權人以萬戶侯的爵位和十萬兩黃金,懸賞你的頭顱…蕭道衍,別再執迷不悟,只要你投降,也不過是被廢武功監禁終身的下場,何至于死?”

  他原是蕭弈帳中軍師。

  只是這廝實在瘋狂,他半途感到害怕,才在三年前連夜逃回大雍長安。

  蕭弈終于將陌刀擦得锃亮。

  他望一眼陶瓷小壇,薄唇噙著溫柔微笑:“我若一戰,她尚還有復生的可能。我若歸降,這天下,再沒有誰愿意為她赴湯蹈火,把她從地獄里救出來。”

  “你會死!”

  “我不怕死。”

  “你就是個瘋子!”

  沈議潮破口大罵。

  他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眼蕭弈,氣憤地轉身離去。

  后來的那一戰,昏天黑地,尸橫遍野,戰火足足燃燒了一個多月,幾乎燒盡了附近所有城池。

  諸國聯盟折損大半潰不成軍,沈姜和諸多世家連夜逃回長安。

  而蕭弈的五十萬大軍,也只剩寥寥百騎。

  顧崇山率領精銳從北方趕來,才結束了這場戰爭。

  此時天下早被戰火毀壞,良田傾覆,顆粒無收,商鎮荒蕪,壯丁十不存一。

  兩人目睹著凄慘景象,一路沉默地回了錦官城。

  因為是她的故鄉,所以也是戰火中唯一保存完好的城池。

  穿過城門時,有老道士騎著青牛經過。

  他放下唇邊牧笛,數落起蕭弈:“山中閉關數年,出來天地已是傾覆,你,是罪人啊。”

  蕭弈跌下馬背。

  他掀開錦袍,筆直跪在老道人面前,唇色蒼白:“請高人賜教。”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去贖罪吧。”

  老道人吹起牧笛,如一枚柳葉般淡然遠去。

  蕭弈招來手下去打探,才知道老道人是蜀郡的游方道士,如今暫居青城山道觀。

  他和顧崇山馬不停蹄地來到青城山下。

  暮色將沉。

  蕭弈虔誠地一步一叩首,終于在子夜之前來到老君閣。

  顧崇山已經提前到了。

  他站在寶殿里,獨自仰視高大的老君塑像。

  寶殿的橫梁上,高懸一座巨大的蓮花宮燈,灑落的柔輝映亮了他的眉眼。

  他道:“欽天監曾言,北魏還剩三百年國運。我顧崇山,愿用北魏三百年國運,向天道換她一線生機。”

  蓮花宮燈,輕輕搖曳。

  檐角下的青銅風鈴,在夜色中發出細微聲響。

  寶殿外,幾叢花婆娑起舞,一朵小芙蓉正從枝頭凋零墜落。

  蕭弈啞聲:“我用紫微帝位,換她重來一世,花好月圓,一生為人掌中嬌。”

  蓮花宮燈搖曳出潮水般的光影。

  青銅風鈴聲逐漸急促。

  墜落的芙蓉花,翻飛著重新回到枝頭,化作花骨朵。

  星辰急速移位。

  戰死的駿馬重新奔騰,田野里的血液倒流回士兵的軀體。

  坍塌的佛像重塑成信仰,被暴力焚燒的經文完好無損地回到信徒的手中。

  干涸的河床,涌出奔流不息的河水。

  枯萎的莊稼地,生長出碧油油的青麥。

  數年的戰爭如颶風般從史冊上抹去,被蕭道衍和他的軍隊支配的恐怖記憶,在世間漸漸化作空白。

  清明時節,錦官城春雨綿綿。

  南府錦衣閣。

  金釵之年的小姑娘,躺在西窗邊的竹榻上,慢慢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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