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人死一去何時歸
“算是得到了答案的一部。”靈寶點頭說道，“不過那不算是真正的答案，我有了個想法，或許你能可以借此活下來。”
“活下來…”慕夕顏聞言心中一陣溫暖。
“是，地府傳說從古至今都有。”靈寶說道，“‘輪回盡頭地府是萬靈的歸宿’，這是從冥土挖掘出來的信息，我想定然存在著一個極其古老的地府，在諸天運作著某種輪回。”
“靈寶，你想讓我輪回往生？”慕夕顏明白了過來，說道，“這樣的話，我或許可以幫到你，去驗證那答案。”
“不要做多余的事，那答案我心里已經有數，我只是不想你死去。”靈寶看著慕夕顏，鄭重地說道，“昔年我已經送走過很多人，我不想這一世依舊如此。”
“我該如何做？”慕夕顏點頭，若有可能她確實不想就這么離開靈寶，獨留下他自己，“是就此坐化，元神遁入古地府嗎？”
“古地府不可尋，也尋不到，它并不在人間界，甚至應該也不在仙域。”靈寶說道。
“那…”
“古地府雖然尋不到，但可讓古地府來尋你。”
說著，靈寶將在古地府世界當中得到的奇怪紙張拿了出來。
“這是…”慕夕顏看著烏光中的紙張，說道，“很像是某種符紙，這是在古地府中得到的？”
“是，這是輪回斷路上的符紙，可讓生靈帶著記憶輪回往生，就像傳說中的地府的功能那般，去投胎。”靈寶說道。
“我屬于這方世界，若是輪回往生去投胎，降生的地方會是這方世界嗎？”慕夕顏問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靈寶搖頭說道，“不過無論如何，終究是能降生的。”
“那我不去，我不選這條路！”慕夕顏拒絕道，死她能接受，但若輪回往生后天各一方，這是她不能接受的。
因為，她已經等待過一次了，她不想再繼續第二次。
且，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即便選擇走《不滅經》上所記載的路，她也不會選擇就此輪回往生去投胎。
畢竟，后一條路的未來依舊在這方人間界，可以被靈寶尋到，但去往其他世界，她怕靈寶就尋不到她了。
“聽我的話！”靈寶嚴肅地說道。
“不，我不聽，我不想和你分開，即便陪伴你的只是我的帝身。”慕夕顏后退了幾步，說道，“帝身尚在，它可以通靈，即便我死了，依靠《不滅經》也能誕生出擁有記憶的元神，她可替代我陪你，那樣的我依舊算是我。”
“你…這又是何苦。”靈寶嘆道，隨后他收回了符紙。
歲月匆匆，幾十年彈指間，期間靈寶和慕夕顏往返于星空古路，摸索著什么，即使是火麟兒也不得而知。
布局星空，謀劃萬古，但還稱不上是逆亂歲月，未來雖然有所變動，但靈寶此刻還不想它超出掌控太多。
在慕夕顏最后的時光里，靈寶帶著她回到了她出生的地方，結廬而居。
“靈寶，我很開心。”夕陽下，慕夕顏坐在樹下，依偎著靈寶說道。
“你可以選擇不這樣的。”靈寶撫摸著慕夕顏的頭，說道。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結局如何我無怨無悔。”慕夕顏微笑著說道，“這幾十年來，是我最難忘記的時光，只可惜要分別了。”
靈寶聞言，沒有說話。
“靈寶，我還有一個心愿，你能幫我實現嗎？”慕夕顏側著頭看向靈寶，問道。
“好。”靈寶點頭說道。
“我都還沒說呢。”慕夕顏錘了一下靈寶。
“我知道你的心愿是什么。”靈寶微笑道，“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隨后，靈寶起身，一步邁出了天兵古星，橫渡星域而去。
不久后，火麟兒與藍攸被他帶了回來。
“恭喜伯母！”火麟兒小跑著來到慕夕顏的身旁，說道，“其實您和靈寶大伯早該如此了。”
“是呀是呀！”藍攸贊同道。
隨后，就在這夕陽下，在火麟兒與藍攸的見證下，靈寶與慕夕顏先拜了天，后拜了地，而后兩人互拜。
禮成。
成婚儀式很簡單，省卻了其他各種繁瑣的事項，靈寶與慕夕顏就此結為連理。
而后，火麟兒與藍攸都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張羅起了婚宴。
當然了，雖說是婚宴，卻也很平常，只有一桌四椅子，放著一壺悟道古茶樹茶，盛著三四枚不死藥果，擺著四五盤仙珍。
燭光閃耀，這是一個燦爛的星夜，屋中充滿了暖意。
這一夜溫馨而燦爛，讓人難忘，無論多少年過去，無論到了何時，靈寶都難以忘卻，永遠刻在了他心中，成為了最珍貴的記憶。
待到婚宴完畢，在火麟兒和藍攸都睡去后，靈寶和慕夕顏走到了空地上，并肩坐下，一起仰望星空。
兩個人在依偎一起，低聲交談著，像是要將此生所有的話都說盡，依依不舍，四目相對。
隨著時間的流逝，慕夕顏越來越蒼老，她明白自己所剩時間不多了，終究是要上路了。
他們的交談一直到天明，一直到一抹金色的朝霞射來。
“靈寶，我要走了。”慕夕顏此刻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氣息了，說話也無力了起來。
“我明白。”靈寶撫摸著慕夕顏的臉龐，有些不舍。
“送我最后一程吧，將我葬在地下仙臺處。”簡單的幾個字，她的臉上是平和，迎著朝霞。
“確實要送你，不過不是將你葬在地下仙臺。”猛然間，靈寶起身，四柄仙劍隨之而至。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慕夕顏突然燦爛地笑了起來，而后玉如意發光，直接轟進了她的仙臺，粉碎了她的元神。
“不！”靈寶大喝，但來不及了，他未想到慕夕顏這般果決，早已做好了這樣的打算。
“我的夙愿已了，讓我塵歸塵土歸土吧。”慕夕顏元神破碎的剎那，她最后的話語繚繞在靈寶的耳畔。
“我不允許！”靈寶悲吼，在第一時間祭出從古地府得來的符紙，將慕夕顏破碎的元神包裹。
然而，什么都沒有發生。
“啊，為什么！”靈寶仰天長嘯。
似乎是感覺到了靈寶的悲意，從地府得來的符紙發光，而后化成了一炷香，自燃起來，成為一縷又一縷霞霧，裊裊娜娜地將慕夕顏破碎的元神纏繞。
剎那間，有驚人的光浮現，像是開天辟地時代的第一縷光，帶著大道和鳴聲，覆蓋在慕夕顏破碎的元神上。
可惜，變化也就止步于此了，燃燒了一半的香重新化為符紙，沒入了烏光之中。
“元神破碎便不能輪回往生了嗎？”靈寶悲嘆了一聲，而后抱起了慕夕顏的身體，深入進地下。
按照慕夕顏的遺愿，靈寶將她葬于地下仙臺。
不久后平平凡凡的一壘小土包出現，慕夕顏的一生起始于此，終結于此，似是輪回。
玉如意不愿隨靈寶離去，它動用偉力拘禁而來一掛星河，凝煉成碑，刻下了慕夕顏的一生。
其主已離開人世，但軀體萬古不朽，它要在此守護。
最終，靈寶在碑的末尾留下了帝文，他們相識不久，卻仿若相識萬古。
露晞明朝更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靈寶天尊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