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真正的贏家
李青在緊張地期待著，這是他計劃中的最后一步。
托馬斯也在緊張地期待著，這同樣是他計劃中的最后一步。
前腿被扔了出去，手雷也飛了過來。
如所有被「使命必達」運送的“貨物“一樣，這顆手雷在堅定不移地朝著自己的目標飛去。
它鎖定的只是那個目標，并不是人。
而這一次，它鎖定的目標位置...還是李青的左前腿！
是那條已經跟身體分離，而且還被李青一把扔了出去的左前腿。
“成功了！”
那團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的小小黑影，讓李青意識到了自己在這場賭局中的勝利。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樣在發生。
托馬斯給這顆手雷設置的目的地是李青的左前腿，即使這條前腿已經脫離了身體，它也會按照設定好的目標不依不饒地追逐上去。
就這樣，豬蹄飛了出去，手雷也緊跟在豬蹄后面飛了過去。
而這才是李青反擊的開始。
也是這場賭局勝利后，李青能得到的最大獎勵：
“那個地方，是這座豬場的排污口。”
豬蹄在半空中劃過一個拋物線，很快便墜落在了那一片流淌著污穢之物的深深溝道之中。
“在排污口后面，是地下管道。”
如同李青聞到的那樣，那些惡臭的污水在這里直接滑入通往地下的管道。
那根脫離身體的豬蹄，也跟著污水掉了下去。
“地下管道連接著的，在這座豬場的正下方，是一座大型化糞池。”
可能是因為這座豬場本身就是替身的原因。
和大多數豬場將化糞池安置在建筑外面的設計不一樣，這座豬場的化糞池和豬舍完全是一體的。
化糞池，也是豬場的一部分，是那個主管替身的一部分。
“化糞池里積蓄著大量高濃度的沼氣。”
“如果手雷掉進那排污管道，其爆炸的火焰就會...”
豬蹄掉進了管道。
那顆手雷馬上就循著標記物所在的位置，隨后掉進了那滿是污水和沼氣的地下管道。
然后，下一秒，延時引信點燃了炸藥。
高溫的火焰在地下綻放，那熾熱的火舌點燃了管道中彌漫著易燃沼氣，最終...
“將整個化糞池引爆！”
一股前所未有的震動從腳下的地面中傳來。
爆炸瞬間摧毀了那個埋于地下的化糞池，產生的劇烈沖擊波向著四面八方，向這幢建筑的地面、墻壁、每一個部位蔓延。
“你之前說過...”
“這座豬場，本身就是科技組主管的替身。”
“那么，如果對豬場本身造成傷害，作為本體的主管一定也能造成傷害。”
在這爆炸帶來的劇烈震動之中，李青艱難地抬起頭，看向了同樣在震動中站立不穩的托馬斯。
仍然是豬的他沒辦法說話，但他那閃爍著光芒的眼睛卻仍舊能清晰地宣告他的勝利：
“如果這傷害嚴重到一定地步，本體就會沒辦法維持替身的存在。”
“也就是說，只要計劃成功，這座豬場馬上就會從大地上消失！”
事實正如他所想。
在那沼氣爆炸發生的一瞬間，那藏在機房里暗中監控一切的主管就感受到了被替身反饋過來的傷害。
作為一個真正的龐然大物，「豬工廠」的體型遠遠不是普通人形替身能比。
替身受到的傷害的確會還給本體，但人類的攻擊又哪能傷得到一座高至數十米、長達數百米的恢弘建筑。
但現在不一樣。
現在「豬工廠」遭受到的，是一次史無前例的、規模龐大的、威力驚人的沼氣爆炸。
這股爆炸的沖擊波幾乎摧毀了這幢建筑的地基，然后又等比例地反應到本體身上。
主管根本沒反應過來，或者說，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對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的肚子被反饋來的傷害陡然炸爛，腸子和血肉糜爛著絞成一片，從爆炸炸開的傷口處緩緩地流淌出來。
在如此重創之下，主管馬上便無力地癱倒在了座位上。
他連維持呼吸的力氣都快使不出來了，就更不用說什么維持替身能力的存在。
于是，就像李青所期待的那樣...
在這一瞬間，豬場消失了。
那座龐大的建筑瞬間從大地上消失不見，墻壁、地面、豬舍、甚至是那些機器設備，都在這短短一息內化為虛無。
腳下的地面變成了一片干凈的草地。
頭頂的天空變成了一片澄澈的藍天。
只有一幢小樓孤零零地矗立在這空曠的草地上——這才是科技組真正的駐地。
視野幾乎沒有了阻擋，在幾百米外剛剛解決掉礙事嘍啰的喬魯諾等人也瞬間看到了另外一頭的托馬斯和李青。
但是，李青的心態卻有些爆炸：
“怎么會這樣？”
“我怎么沒有立刻變回來？！”
主管受了重創，「豬工廠」消失，但他卻還是豬身。
不僅僅是他，這豬場里的幾百頭豬中就沒有一頭變回人的。
沒了豬圈束縛著的它們傻呵呵地看著突然呈現在面前的草地和藍天，根本就意識不到剛剛發生了什么。
”沒用的。“
托馬斯突然神情復雜地說道：
“被主管變成豬的人，是永遠沒辦法恢復過來的——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
雖然系統把「豬工廠」判定為一種控制技能。
但是從托馬斯的角度來看，這種能力更像是絕對致命的攻擊：
它會同時對目標的身體和靈魂發起攻擊，在把身體變成豬玀的同時，還會對靈魂產生不可修復的損傷。
只要中招，就沒有可能恢復原狀。受害者只能一輩子當豬玀一般的智障，完全不知道反抗。
這也是托馬斯如此懼怕主管的原因。
但李青卻不一樣，他只是身體中招，靈魂卻在那一波攻擊中幸存了下來。
他的靈魂依然完好，意識仍舊存在。
但是，這樣也不能讓他的身體瞬間變回人類，即使「豬工廠」已經消失。
“完了...”
李青的臉色，如果豬臉也有臉色，馬上就變得非常難看：
光是身體沒變回來倒是不算什么。
剛剛的爆炸震動已經幫忙拖延了幾秒鐘時間，李青現在隨時能重啟數據化。
只要「豬工廠」不再存在，沒有受到持續性的控制，他的數據化身體過一會就能自動解除負面狀態。
但是，就是這么“一小會“時間，敵人就能要了他的命。
“該死，變不回來就沒辦法用技能。”
“現在左前腿已經被徹底炸了個粉碎，數據化下的肉身再生需要消耗血量...也就是說，我現在重啟數據化也最多只有一成血量。”
要是可以恢復那靈活迅捷且力量強大的人身，而且有系統技能可以使用，李青就有信心評價那一成血量和敵人周旋。
可現在，他還是一頭沒有技能的豬。
一成血量，該怎么在敵人面前活下來？
喬魯諾他們很有可能還沒意識到這頭豬就是李青，而就算意識到了，相隔著幾百米距離的他們也沒有辦法幫忙。
而托馬斯只需要再扔一顆手雷，或是裝上子彈開槍，李青的小命就玩完了。
這根本就是絕境。
所有的手段都被用完了，竟然還是沒能改變自己即將死亡的命運。
在這一刻，李青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然而，就在他閉著眼睛等死的時候，那托馬斯卻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非常暢快，就像是從囚籠中掙脫而出的飛鳥。
淚水在這笑聲中悄然溢出眼角。
然后，托馬斯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獵槍，沖著李青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沒想到，你竟然真能配合我做到這一步。”
“謝謝...你沒有讓我失望，李青！”
“嗯？”
李青的眼中驟然流露出了一抹異色。
他不由地想到了什么，目光頓時變得震驚。
“終于走出來了。”
托馬斯抬頭看著那久違的藍天，呼吸著沒有臭味的清新空氣，神情陶醉無比。
他愈發感激地對李青說道：
“只要一個念頭，主管就能把我永遠地變成豬玀。”
“在他的監控下，我根本沒辦法做出任何違背他心意的舉動。”
“所以，只有借助你的手，我才能在主管的眼皮子底下把手雷扔進那里——這手雷畢竟是因為你才’意外打偏‘的，即使爆炸沒能成功將主管擊倒，他也不會意識到我的背叛。”
聽到這話，李青眼中的震驚愈發濃郁：
的確...
只打左前腿的小習慣，現在想想的確非常刻意。
而自己之所以能接近到那個排污口，之所以有機會把沼氣池引爆，也是因為托馬斯用替身能力將他扔到了這里。
還有之前的裝彈失誤...
如果不是托馬斯那么“慌張”地把子彈掉在地上，自己根本就沒有可能接近到他的身前。
難道，托馬斯真的從一開始就在想著借助自己的手除掉主管？
李青一陣錯愕，但同時也沒有放松對敵人的警惕。
假意投誠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見，輕易相信一個敵人只能給自己和同伴帶去巨大的風險。
“放心吧。”
托馬斯看懂了李青眼中流露出的警惕。
他抬頭望著那片藍天，慨嘆中滿是誠懇：
“我現在是人，不是圈養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