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等候多時
在爆發的真菌面前，在場眾人無一幸免。
福葛失去了雙腿，米斯達被啃破了脖子，阿帕基和納蘭迦各自爛掉了一條手臂，喬魯諾和布加拉提也只能無力地捂著自己的胸腹，眼睜睜地看著那不斷蔓延的菌毯吞噬自己的腹肌。
李青看起來倒沒事。
真菌侵蝕似乎被系統簡單地判斷成了“物理攻擊”，而他的數據化軀體又會在受傷的第一時間立即復原。
李青始終保持著完整的軀體和完整的戰斗力，但是，這也無法改變他的血量正在不斷下降的事實。
毫無疑問，這是絕境。
“思考！”
“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趕快思考！”
李青緊緊咬著牙關，在這絕境之中如此激勵著同伴：
力量有天生的差距，能力有天生的強弱，但人類的靈魂卻一定擁有絕對的平等。
只要不停止思考，就擁有彌補差距逆轉強弱的無限可能。
在這一刻...
包括李青在內的七個人，都在用可能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后時間，去思考那個問題：
“為什么敵人可以免疫真菌？”
“是因為敵人的能力可以實現‘隊友無傷’嗎？”
李青率先用游戲中的思維來提出答案。
但和各種各樣替身使者打過交道，對替身能力總結出不少規律的布加拉提卻馬上提出了反對：
“我覺得不行。”
“這些真菌自發繁殖擴散，射程幾乎無限。”
“如果可以在這么大的能力范圍中，鎖定某一個移動目標，使之始終不受真菌傷害，那得需要多么強大的控制力？”
“按我的經驗來看...”
布加拉提很有把握地分析道：
“替身就像是奧運會上的運動員一樣，各自有著其擅長的領域，但卻不可兼得。”
“比如說射擊運動員精準度極強，但卻不可能有馬拉松運動員的耐力和體力。”
“像那種力量、速度、持續力、精密度都能穩居前列的全能性選手，全世界可能就只有那么一兩個特例。”
“替身也是如此，就像福葛的紫煙...”
“擁有大范圍殺傷能力的替身，基本都不會有多高的精密操縱能力。”
事實正如布加拉提所說，喬克拉特的替身面板數據為“精密度E”。
這種程度的精密度，顯然無法勝任在萬軍從中保護隊友無傷的精密操作。
一個想法被暫且否決。
但眾人已然在這頭腦風暴中打開思路。
很快，又有人提出新的可能：
是不是對方穿在身上的那件“緊身衣”式的替身，本身就具有生化防護服的隔離效果？
這個猜想同樣被很快否決，因為賽可的“緊身衣”并不是全覆蓋式的，他的半張臉頰明晃晃地露在外面，很明顯沒有隔離空氣的效果。
那么...
是不是對方提前注射了什么抗真菌藥物？
是不是對方經過人體改造，體內已經形成了什么免疫真菌的抗體？
“這些想法都沒用啊！”
眼見著喉嚨就要被那真菌啃嚙干凈，米斯達用他那嘶啞而無力的聲音焦急喊道：
“這些猜想即使屬實...我們也絕對沒辦法復制。”
“再這樣下去...那個在土里藏著的家伙，馬上就能上來為我們收尸了。”
即使思考，也無法得出答案。
氣氛愈發凝重，死寂。
而這時，李青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拍腦袋：
“在土里藏著...在土里藏著...”
“那個家伙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一直在泥土里行進。”
“難道說...免疫真菌的秘密，和泥土有關？”
地底下。
在那“液化”的土層中，賽可正愜意地游著泳。
蝶泳、蛙泳、狗刨...他就像是在海水浴場里度假的游客一樣，變換著各種姿勢享受娛樂放松身心。
因為戰斗已經不用他操心了。
先前李青等人自高處向低處跳躍的動作，已然激活了他們身上感染的真菌。
真菌會不斷繁殖，不斷蔓延，直至將敵人的最后一塊血肉也都給吞噬干凈。
浮出地面反倒可能被敵人抓住機會反擊，賽可需要做的就只是在這土層里靜靜地守候著，一邊提防著地面上的敵人在垂死時搞出什么動作，一邊預備著給這些命不久矣的家伙收尸。
而讓他省心的是...
地面上的李青等人似乎已經在這絕境中喪失了抵抗的勇氣，他們沒有移動，沒有逃跑，僅僅是慌慌張張地走了兩步，發出了幾聲哀嚎，就再也鬧不出其他動靜。
很快，四周徹底安靜下來。
“沒動靜了...”
賽可仔細傾聽著地面上的動靜，突然發現現在已然聽不到任何聲音：
“死了...應該都死了吧？”
“哈哈哈哈...獎勵，我可以拿到喬克拉特的獎勵了！”
他聳著鼻子吐著舌頭，自言自語的模樣有如發情的狗。
但這并沒有影響他那野獸一般敏銳而謹慎的本能。
賽可先是找了個遠離李青等人的安全位置小心翼翼地浮上地面，然后又瞇著眼睛細細觀察著他們此刻的模樣：
恐怖。
李青等人的模樣，只能用恐怖來形容。
綠白色的菌毯已經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徹底覆蓋了他們的身軀，讓他們看上去就像是放置不當的柑橘一樣腐敗發霉。
他們橫七豎八地癱倒在地面上，眼睛“死不瞑目”地圓瞪著，猶如索命惡鬼。
那呼吸是如此微弱，微弱得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甚至...
李青頭上的血條都不見了。
他似乎已經被真菌折磨得失去了意識，連“替身能力”都無法再發動。
“成功了！”
賽可興奮地喊出聲來。
很明顯，李青等人已經進入了全身上下都被真菌寄生的最后階段：
皮膚潰爛發綠，肌肉失去控制，器官衰歇腐敗，意識模糊不清，雖然還吊著最后一口氣，但也就只有那么一口氣罷了。
這種情況，他們已經不可能有任何抵抗能力了。
賽可下意識地想要向前接近，卻又在那野獸的本能下謹慎地停下了動作：
“不對...得小心一點...”
“說不定他們還有活動的力氣，只是在騙我呢？”
“嘿嘿嘿...”
“那就讓我來試一試吧！”
他驀地從大地中舀出一抔巖土，然后不嫌臟臭地將這抔土直接塞到了嘴里，像是嚼口香糖一樣大嚼特嚼起來。
巖土因為賽可的替身能力變得液化成泥，又在其牙齒的摩擦下變得更加細致可塑。
最終...
賽可運足力氣，用他那發射動力堪比手槍的嘴巴，將這一口泥巴朝著前上方猛地噴吐出去。
這些泥巴被噴射到李青等人的上空，很快就因為遠離了賽可而由軟變硬，并且在重力的作用下凝聚成一根根尖銳的“巖針”。
就這樣...天上就憑空下了這么一場針雨。
這些堅硬、鋒銳而密集如雨的巖針，毫不留情地自上方扎破了李青等人的身體。
他們那長滿綠白色絨毛的身體驀地被刺出無數個孔洞，猩紅的鮮血滿溢而出。
但是，即便是這樣...
李青、喬魯諾、布加拉提...他們沒有一個人因為這種疼痛而有所異動。
“果然...哈哈哈...”
“已經沒知覺了么？”
賽可咧開嘴笑著，頓時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工作很簡單，無非是補刀和收尸而已。
他徹底放下了警惕，毫無防范地上前接近過來。
最終，賽可大膽地徹底浮出地面，向著李青那泛著綠白霉菌的臉高高地抬起腳掌。
然而，就在他打算將李青的腦袋一腳踩爆的時候...
“阿里阿里阿里阿里阿里！”
在“奄奄一息”的布加拉提身前，鋼鏈手指驟然現身。
一片凌厲無比的拳影，自賽可根本沒有注意到的身側，在那近在咫尺的位置猛然爆發。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等賽可意識到自己被偷襲的時候，鋼鏈手指的拳頭已經結結實實地打在了他的身上。
脖頸，肩膀，大腿，膝蓋...
幾處重要部位和關節被瞬間拉開拉鏈，賽可的身形馬上控制不住地歪倒在地，再也沒有反抗能力。
而這時，在他那驚訝震撼且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喬魯諾、布加拉提等人全都如沒事人一般，好端端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李青更是直接進入了數據化模式，在賽可亮出了他的血條：
經過漫長的等待，這血條非但沒有降下去，反而還給回滿了。
李青頂著這滿格的血條，不屑地踢了踢賽可那已經無法行動的身體：
“等候多時了，蠢貨。”
“怎、怎么可能？”
望著李青等人身上那幾乎覆蓋住整個身體的綠白色絨毛，賽可不敢置信地吼道：
“真菌明明已經爆發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