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之內,突得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只余清羽食指敲擊把手的微弱聲音在一下一下的響著。
一下又一下,藥師感覺自己的心也在這么嘭嘭跳著,身上止不住得出冷汗。
在出聲之后,藥師絕察覺到自己犯了個錯誤,心中后悔不已,而現在的這片寂靜,無疑是證明龍首對這個錯誤上了心。
藥師低頭不敢多言,但不知是否錯覺,明明不曾抬頭,藥師卻覺得那張代表著青龍會至高無上權威,以及龍首在江湖上的兇名的青銅面具就在眼前,面具上露出的幽深雙眸,正在淡漠地注視著自己。
眸子幽幽,好似深淵,藥師只覺這片深淵漸漸充塞視野,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藥師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的驚呼出口,他知道這是對自己的懲罰。
不得不說,比起當初的紈绔子弟張謙定,現在的藥師當真是脫胎換骨了。盡管因為這種沉浸在黑暗中的感覺,心中生出無盡的恐懼,藥師還是咬緊牙關,默默承受著懲罰。
黑暗中的感覺,好似一瞬間,又好似千年,直到藥師感覺自己快撐不住時,眼前又突然大放光明,世界重新回復了該有的色彩。
“呼!”
藥師癱軟在地,眼中滿是慶幸,又突然急忙忙地跪下,不敢多言。
“下不為例。”清羽淡淡地說道。
“謝龍首!”藥師如蒙大赦。
這時候,他才有心思察覺自己身上的情況。冷汗早已沾濕了全身,甚至流淌下來在地上積了一小灘水,藥師能在地上的冷汗上看到自己滿是蒼白的臉龐的倒影。
這么大的出汗量,若非藥師近段時間突破到了先天境,現在應該已經因為缺水而昏迷倒地了。
“既然知錯,那就找我的吩咐去做吧。”
“是,龍首。”
皇城之中,養心殿。
自從鳳天鳴受重傷昏迷以來,這養心殿就成了皇宮中的第一禁地,上千禁軍將這座宮殿圍得水泄不通,近十位真丹境高手視野不停地在暗中巡視著。
除了為皇帝看病的太醫,還有大禪寺的藥王院首座靈門,其余人便是皇后都不能輕易進入養心殿中。
“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自這座防護嚴密的養心殿中傳來,咳嗽的聲音是如此的響亮,偌大的養心殿都不能阻止它傳到外邊去。
在咳嗽之后,便是急驟的呼吸聲,吸氣呼氣急促有力,仿佛是用盡了一切力氣在呼吸,那聲音中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和貪婪,生怕自己未曾喘過氣來,一命嗚呼。
視角從養心殿外轉入里面,在養心殿正中的龍椅之上,依靠著一個按著胸膛急促喘息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穿龍袍,又是一臉病容,身份很明顯,正是外頭傳聞至今還在昏迷之中的北周皇帝鳳天鳴。
外界的人都沒想到,如今存在感淺薄的北周皇帝,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蘇醒過來了。而且看他那已經能坐龍椅的樣子,蘇醒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
“咳咳······”鳳天鳴又是一陣猛烈咳嗽,“老六他,遭遇了刺殺?”
“正是,外頭人都在傳聞是皇后娘娘忍不住喪子之痛,暗中派人報復。”鳳天鳴身旁,那天以雙掌之力瞬間冰封東宮寢殿以及周流八極陣自爆的老太監回道。
“皇后沒那么淺薄,”鳳天鳴緩緩搖頭,“而且皇后所能動用的力量,朕一清二楚,她并沒有派人去刺殺老六。”
“那便是其他居心否測的人了,好在六皇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躲過了這一劫。”老太監笑道。
“吉人自有天相?朕倒是希望這個逆子死在刺客手上,咳咳咳······”許是怒意牽動了肺腑,鳳天鳴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好一會兒,鳳天鳴喘過氣來,虛弱無力地說道:“這個逆子,朕當初就是憂心他有了名頭,就直接下狠手鏟除其他兄弟,才未曾給他監國皇子之位。沒想到,他竟是行刺殺之事,暗殺了老大。這逆子腦后的反骨,都快戳破頭皮了。”
大皇子雖然由于天賦平庸,一直默默無聞,但作為鳳天鳴的第一個兒子,其實是寄托了當初的鳳天鳴最大的期望的。
從冠宇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鳳天鳴對這個第一個兒子有著何等期待。只可惜,大皇子后來未曾回應這極大的期待。
‘逆子腦后的反骨,還不是類你嗎?’地位極高的老太監悄悄翻了個白眼。
六皇子是最為肖似鳳天鳴的兒子,不僅是長相,還有性格。一樣的野心勃勃,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腦后生反骨。
若說鳳朝南腦后反骨要戳破頭皮了,那鳳天鳴的反骨就是長成滑頭鬼形態了。
不說年輕時候爭奪皇位時的各種狠辣手段,從近段時日鳳天鳴的一系列舉動,就能看出他不能容忍任何人騎在他頭上了。
誰要是敢騎在鳳天鳴頭上,他腦后的反骨就敢刺穿那人的心臟。
“咳咳咳······太醫那邊,對于朕的病情是否有新的進展?”
“還是老樣子,”老太監搖頭道,“陛下當時氣機和龍脈結合得近乎不分你我了,那針對龍脈的兇兵斬斷了龍脈,也斬斷了陛下的生機,陛下的生機,至多還能維持兩年。”
“兩年···咳咳咳······”鳳天鳴激動地一連串咳嗽,“若非龍虎山和喬百玄那群賊子傷到了龍脈,使朕傷上加傷,朕豈會只有兩年時間,咳咳咳······”
說來鳳天鳴也是夠委屈的,明明是在安靜養傷,結果禍從天上來,龍脈之氣被奪取,牽動了之前的傷勢,雪上加霜,令原本的三四年壽數縮水成兩年,一下子少了近一半。
鳳天鳴當時蘇醒后知道此事,險些氣得當場去世。他能活過來,是真的不容易。
“無論如何,涅盤祭之事絕對要加緊,刻不容緩,朕絕不會就此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