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絕嗣
“我不僅僅知道你是個可憐貨，還知道你打算報仇。”
聽著這話，亞尼下意識的拔出劍來，他從位置上跳了起來，正想殺了這吟游詩人，然而他卻看著那吟游詩人一動不動，依舊那樣看著他，面上看不見絲毫緊張。
“這就是你信奉的信念？對一個無辜吟游詩人出手？”那名吟游詩人拿過他的淡啤酒，用著另外一邊喝了一口。
而亞尼神色瞳孔卻是一縮，這人居然連他成為斗氣騎士都知道！
他抬頭看了看一旁緊盯著他的旅店老板，旋即放下劍，將淡啤酒杯子奪回來，低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賽特徹。”
吟游詩人看著淡啤酒的杯子，神色不動的說道：“我是幫你的人。你覺得什么是公正。”
“遵從法律，摒棄私心。”亞尼看著他的眼神，說完后，當下將杯子舉起，仰頭一飲而盡，旋即放在桌子上，看著賽特徹。
賽特徹移開看向杯子的目光，轉而看向那烤鹿排，說道：“烤鹿排味道怎么樣？”
亞尼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煩的對著旅店老板說道：“再來一份烤鹿排，還有兩杯麥酒。”
賽特徹沒有說話，看著烤鹿排，他低頭用刀叉割下一塊后，用叉子將將那塊鹿肉舉了起來，語氣中帶著異樣情感的說道：“大概是我一歲的時候，我母親死了，被我父親殺了。我被一個乞丐撿走，當然，不是在這里。到了7歲，老乞丐病重，死了。
我每次都混進旅館，或者酒館什么的地方，眼巴巴的看著別人吃喝，這塊鹿排，我很早就想吃，但是太貴了。
長大后，我就不知不覺養成了這樣的惡習，明明有錢了，也有實力了，卻依舊有著這樣下意識的惡習。
我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吃過一頓飽餐，時常餓的差點死掉，饑餓讓我放下矜持，放下挑食，放下尊嚴，像狗一樣卑微的乞求別人賜予我一點食物…”
亞尼原本的不耐煩消失不見，神色沉默下去。
世界上或許，并非只有他一個人擁有悲慘的人生，只不過他親身經歷，有了切膚之痛，這才感覺自己才是最悲慘的。
“得了吧，別想轉移話題，說吧，你找我干什么？”
亞尼喝了口淡啤酒，轉移話題似的問著。
“你說公正是遵循法律，摒棄私心，那么制定法律的貴族呢？”黑色的瞳孔盯著亞尼，賽特徹似乎從方才的情感中走了出來，眼神中似乎有著亞尼非常熟悉的東西。
“一視同仁，按律死刑！”
“那么，他想讓你絕嗣，讓雅加蒂家族絕嗣，犯法嗎？”
“…犯法！”
“可是法律并未存在這方面的規定呢？”
“…”亞尼陷入了沉默，許久，他抬頭看向賽特徹：“你打算說什么？”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里多堡的城墻上，皎月照耀著大地，亞尼照舊在城墻上看著遠處發呆，自從那天之后，他只覺得心中透徹，斗氣的融合速度越發順利。
這時，身后腳步聲傳來，只見斯特凡神色消沉的走來，他抬頭看到亞尼，微微一笑道：“你怎么又來了？”
亞尼微微一笑：“只是忽然懷念這里。”
斯特凡見著亞尼的笑容，卻是一怔，這么多年，他從未見過亞尼笑的如此輕松明朗，看來心結是真的解開了，當下心中也是為自己的朋友開心，但旋即消沉下去，道：
“唉，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雖然成為了斗氣騎士，但是男爵大人對于我的勸諫還是那樣，反而生出了逆反心理，對我也越發疏遠，我明明是為他好，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納我呢？”
亞尼沉默了會：“也許，那樣的領主，不適合你為他效死。”
斯特凡聽了這話，怔了怔，他正想說什么，想了想沒有說出來，他理解，亞尼這些年雖然沒有說什么，但心中肯定是有怨氣的，當下說道：
“如果你當我是朋友，就別這么說了，我相信我可以改變他。你就算不相信他，那就相信我吧。”
亞尼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城堡內傳來嘈雜聲，士兵們涌動，封鎖各個城門。
斯特凡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他對著城下問道:“發生了什么事？”亞尼就在他身旁，神色好奇。
士兵們看了眼亞尼說道：“亞尼爵士的兒子被殺死了。”
“什么？”斯特凡下意識的看向亞尼，只看到亞尼神色似是欣喜，又似震驚。
但斯特凡沒有絲毫懷疑，是否是亞尼出手的，旁人若是露出這樣的表情，自然會是兇手，但唯獨亞尼不是。
“什么時候的事？”斯特凡又問了一句。
“就在幾分鐘前，有人看到一個黑影從亞尼爵士的房間中出去了。”
斯特凡這就徹底放下心了，他扭頭看向亞尼，嘴里卻不知道應該說“恭喜”還是“節哀”，許久這才說道：“去看看情況吧。”
亞尼神情復雜，點了點頭。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我認得！我認得是他的背影！”一個三十幾歲的女子猶如瘋婦般的大吼大叫著！
當亞尼跟著斯特凡出現，那名女人看到亞尼，便披頭散發的指著亞尼，原本姣好帶著風韻的臉上也變得猙獰不堪！
男爵大人見著亞尼，當下一揮手：“拿下他！你居然還敢回來！”
斯特凡連忙說道：“男爵大人，我可以為他作證，他剛才一直都在城墻上，你應該知道他的。”
腓力男爵看著斯特凡冷聲說道：“你是他的朋友，你當然會幫著他說話！我很懷疑你所言的公正性。”
斯特凡連忙說道：“不光是我，還有其他士兵也看到了，您可以召來那些士兵一問就知道。”
腓力男爵聽了，知道十有八九不是亞尼，但他依舊冷著一張臉：
“就算不是他，那也是他的同伙，將他關押起來。我有必要考慮一個殘忍殺害自己孩子的人能否成為我的封臣了。”
而被關入牢中的亞尼卻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這，才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