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顏值即正義
昨天傍晚，洪掌柜就安排人手把比賽的臺子搭好了。
眼下他們店的伙計又抬了兩個鐵皮箍的簡易灶臺擱到正中，大鍋坐上去，兩邊各放一張條案，上面擺滿所需食材以及油鹽器具。
季妧這邊則扯了個橫幅掛在門匾上方。
橫幅上是鐵鉤銀畫的十一個大字——“百味杯”第一屆廚藝大比拼。
起這個名，一是為了顯得正式，二嘛自然是季妧的惡趣味。
不過她自己也沒想到，此后“百味杯”竟然一屆又一屆的辦了下去。
而且從最開始的廚藝大比拼，漸漸演變成了最高規格的廚林爭霸賽，參賽人員也不再局限于鄴陽本地，外府外縣甚至關北以南的名廚，都以能入食神榜為名。
食神榜當然也是季妧搞出來的，她還很無恥得想把自己寫在第一個，不過最后還是算了。
那些武俠小說中，凡是有榜的地方就少不了腥風血雨。排第一的人是別想安生了，要面對一個又一個一輪又一輪的挑戰，直至被后起之秀打敗。
季妧倒不是怕輸，只是不想后半輩子掂著鍋過，多累呀。
所以她深藏功與名，選擇了低調。
但今天，她卻是不得不高調一回了。
這條街上的行人本來就很多，走著走著，看見這邊的動靜，紛紛停下了腳步。
起先還不明就里，都以為這家新開的店要改成飯館了。
待橫幅拉起才明白過來，竟然是要搞廚藝比拼。
鄴陽的百姓何曾見過這種陣仗，立馬就來了興致！
全聚軒的權掌柜發現，怎么街上的人都一窩蜂的往東大街那邊跑？
店里的伙計出去采買東西，回來時正巧經過東大街，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洪福飯館，他們要和一家新店聯手舉辦什么廚藝比賽，好多人都跑去看熱鬧了。”
一聽說是洪福飯館，權掌柜臉上的輕視不加遮掩。
一個不入流的飯館，也只能搞這些幺蛾子來吸引人了。
同一時間，留仙樓的閑掌柜也是大搖其頭。
靠這些旁門左道，能吸引人一時，卻并非長久之計。
說到底，做這一行菜品才是正道，菜不好吃，花哨再多也白搭。
季氏味業門口的空地上，人越圍越多，其中有一大半是拿著傳單找來的。
巳時至，鞭炮響，比賽正式開始。
洪福飯館的大廚已經就位，季妧也綁上襻膊、系上圍裙，走到另一口鍋前站定。
徐來福和洪掌柜站在臺子正中，“邦”一聲將銅鑼敲響。
“列位，近日我店和季氏味業因為一些事情爭執不下，不得已才擺了這場擂臺賽，請大家做一下裁判，看看究竟誰廚藝更勝一籌！”
底下一聽，頓時就議論開了。
“看來這季氏味業是真要改行了呀，不然比廚藝做什么？”
“她家若真要開飯館，這么門對門的，難怪會杠上。”
“難道誰的廚藝高，誰家就開店，誰輸了，誰家就關門？這也賭太大了吧！”
說是這樣說，周圍的人聽完后，明顯更興奮了。
“那我看季氏味業有點懸。人洪福飯館這邊派的是鎮店大廚，那邊卻是東家親自上陣…你看他們東家那樣子，像是會做菜的嗎？”
也不怪那人這樣說，實在是季妧看著就不太靠譜。
纖細高挑的身條，淺杏色立領對襟琵琶袖上襖，襯的人如花嬌，而灰綠色一片式褶裙，又顯出別樣的嫻靜和沉穩。
小臉跟白瓷似的，眉眼就更沒得說了，連女人看了都舍不得移開視線。
這樣一個人，合該嬌養于深閨秀樓，怎么看也不像圍著鍋臺轉悠的女人。
而比賽開始后，季妧的表現也確實沒讓人失望。
大廚那邊菜已經下鍋了，她這邊才剛開始切。不僅速度慢，還差點切到手，臺下離得近的人都替她捏了把冷汗。
菜下鍋時，還被迸出來的油星嚇得倒退一步，引得在場一陣哄笑。
不過倒沒聽到指責和謾罵聲，反倒是一副包容的心態，全當個樂子看。
季妧差點想掂起油鍋當鏡子照，心里邊臭美邊感嘆，果然顏值即正義啊，就算犯蠢別人都覺得是可愛。
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集中精神繼續做菜。
洪福飯館是一家平價飯館，做的都是尋常百姓的生意，太高端的菜是沒有的。而且他們這次打的就是接地氣的主意，弄得太陽春白雪曲高和寡的，也不合適。
所以選的都是中規中矩便捷易做的菜。
第一道是青菜花炒肉。
由于菜園已經罷市，地窖里的菜也賣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次的蔬菜全部由季妧提供。
洪掌柜由此知道了脫水蔬菜的存在，當場就提出了合作。季妧卻沒有立時答應，因為還要看跟軍隊交貨后有沒有得剩。
除了青翠翠的菜，肉片也是實打實的大五花，那個肥潤，誘的人口水滴淌。
路人都沒想到，一個比賽而已，竟然下這么大手筆。
這真的給免費吃？
由于觀賽的人多，再加上季妧速度慢，洪福飯館的大廚連炒了兩鍋，盛了整十盤出來，季妧那邊一鍋才好。
大廚的菜擺滿了兩個托盤，由洪掌柜和他們家店小二親自端下去給路人品嘗。
季妧只勉強勻出三碟，一個托盤就夠了，由徐來福端下去給路人品嘗。
圍觀的人都以為季妧炒的菜肯定不能看，出乎意料的是，賣相瞧著還不錯。
有人接過筷子先夾了一片菜，覺得馬馬虎虎，又夾了一片肉，放進嘴里剛嚼兩口，就不動了。
倒也不是說難吃，就感覺很淡，也不是沒放鹽…怎么說呢，跟大廚的那盤相比，缺了肉香味。
顯然是經驗和火候都不夠。
如此這般，一圈下來，大廚兩托盤的菜，一片菜葉子都不剩，反觀季妧，三盤還剩兩盤半。
人群中都在議論。
“這還比什么？差距這么大，很明顯贏不了啊。”
“說了比賽，咋能比一半就不比了呢，那不是騙人嗎？我可是專程過來品嘗美食的！”
臺上，大廚也問季妧“還比嗎？”
“比！”季妧哼了一聲“你也別得意，我這局之所以輸，是因為你不讓我用調料，不然贏的還不知誰？”
底下就傳來哄笑聲。
“這小娘子嘴還挺硬。”
“誰說不是呢…”
大廚已經贏了一局，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聽了她的話，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
“你想用便用吧，免得別人說我以老欺小。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用了調料，要是還輸給我…”
“不可能！”季妧斬釘截鐵說完，朝臺下勾了勾手。
小舟轉身跑進店里，不多會兒就端著個圓形小木盤上來交給了她。
季妧從木盤上拿起一個陶瓶，湊到鼻口聞了聞，自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