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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杜蘅芳芷(一)

無線電子書    空城風廖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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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晨風終究還是不舍得違逆了她的心思,在醫生不同意的情況下,也是用了很多手段,在保證孩子安全的前提下,才讓兩名護士把保溫箱推到了病房。

  林空空看著兩個還在沉睡中的孩子,他們特別的小,比她見過的所有嬰兒都要小。上身穿著小小的嬰兒衣,下身只穿著尿不濕,光著的小腳丫,還沒有大人的大拇指長。

  她想看看他們的眼睛生的漂不漂亮,他們卻一直在沉睡,始終沒睜開眼睛看看她。她伸手隔著玻璃摸了摸孩子的臉頰,心中泛起特別柔軟的感覺,這是她孕育的孩子,與她血脈相連,很奇妙的感覺。

  這時候比任何時候都幸福,這種幸福是連白晨風都不曾給過她的。她忽然有些明白,父親當年有家室,給不了母親任何保障,而母親為什么執意要生下她和姐姐。

  因為女人天生都有母性,對孩子特別執著。一個女人如果一生都沒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那不管她多幸福,也終究是不完整的。

  白晨風看著她們母子三人,看著這個外表柔柔弱弱,卻為自己生育了兩個孩子的女人,一向冷硬的男兒心里也生出涓涓暖流。

  他忽然覺得女人真偉大,因為,所有男人都是女人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這個過程很辛苦,從懷孕到生產,她經歷了水腫、抽筋、手術,尤其是她的心臟,不知道因為懷孕犯過多少次病,每一次都很痛,很絕望吧!

  以后他們一家四口,會一直在一起,他會用盡自己的一切去愛護他們。看著兩個小小的嬰兒,詢問的語氣:“叫他們杜蘅和芳芷可好?”

  “杜蘅?芳芷?”林空空低語:“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蘅與芳芷。”

  “杜蘅和芳芷都是香草,喻指君子、賢人。”白晨風說到這里低頭,語氣里不無惆悵:“希望他們以后可以坦坦蕩蕩的做人。”

  他的話無疑勾起兩人都不愿提起的往事,那就是白晨風的成長環境,截止到今天,他似乎從來就沒像旁人那樣,心無旁貸的生活過。

  生活從一開始就替他選擇了黑暗,即使他內心良善,也有很多自己必須去做的壞事。比如和自己的殺母仇人紀忠良亢瀣一氣,謀劃算計了很多年,才將白景奇苦心經營的白家產業搗毀。

  隨著白家的分崩離析,他卻絲毫沒能放松下來,因為白家的沒落又成就了紀忠良。不論什么時候,他都不得不承認紀忠良確實是一名經商的天才。

  如果說白家那時已經算是A市的商業巨鱷,那紀忠良名下的“紅星”,無疑的已經控制了A市的經濟。

  如果不是他暗市里經營的買賣走漏風聲,又有政.府出面強力瓦解,以紀家的根深蒂固,恐怕是他這一生都無法顛覆的。

  如果紀忠良是一個刀槍不入,沒有感情的人,他就成就了真正意義上的無敵。可他還是有弱點,那就是他唯一的女兒,所以他輸了。

  想到這里白晨風伸手去握林空空的手,她的手又細又小,似乎兩只加起來也沒有他一只的大。俯身親吻她纖細的指尖,虔誠認真,你…也是我的弱點,唯一的弱點。

  林空空面色平靜的抽回手,輕撫著保溫箱,對著里面的小嬰兒喁喁低語,這安靜美好的一面讓白晨風想起,他們之間十多年從未變更過的情深與共。

  護士還是把孩子推走了,孩子早產,體重又低,不能多在外面逗留。林空空由溫和的狀態轉為沉默。

  想到自己的孩子這么小,想到自己可能沒有機會陪伴他們長大,即使她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心情,還是低低的痛呼了一聲,并不是哭,卻痛到了極致。

  白晨風看著她,臉上終于失了血色,而兩個小小的孩子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卻仿佛不舍得離開母親,從睡夢中被驚醒,“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嬰兒的哭聲并不很大,卻讓人覺得神傷,白晨風發現自己的心越來越柔軟。

  “幫我叫護士進來。”林空空平靜地說。

  “你要做什么,需要幫忙嗎?我來。”

  林空空搖頭:“我要穿衣服,你笨手笨腳的。”

  換做往常替她穿個衣服,白晨風不需要假手他人,只是現在她是手術后,他也怕自己不小心會弄疼她,就很配合的點頭,叫了護士進來。

  醫院配給這種病房的護士都是最好的,年紀三十左右歲,辦事最穩妥。先是拿了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替她給傷口消毒,又用碘伏仔細涂了,林空空疼的直吸氣。

  這個過程白晨風是完全沒看見的,因為,他被林空空趕了出去。他們之間本沒有可以見外的事,只是她不愿意讓他看見她的傷口,那他就只能不看。

  他知道她有心結,不過他可以慢慢等,時間是一劑治愈傷口的良藥,只要他不放棄,他就相信有一天他們能夠一如當初。

  從今以后,她只愿做守護她的那個人,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他就一定不會再強求她。

  “老大,你不是又被嫂子趕出來了吧!”

  李元朗一看白晨風從病房里出來的落魄模樣,就想活躍活躍氣氛。

  孰不知他因為戀愛順風順水,家庭和睦,又是得子最高效率之王,早就被白晨風和秦杰恨上了。

  一想到李家小小少爺的滿月酒上,李元朗在他們面前傲然睥睨,鼻孔朝天,把誰都不放在眼里的狂樣,秦杰就渾身不舒服。轉頭對剛到身邊的白晨風說:“你看他,現在囂張的連你都敢擠兌。”

  李元朗一看他想隔岸觀火,讓自家老大收拾自己,就很不忿的說:“你也把三姑六婆的技能發揮的爐火純青,才剛到,就開始嚼舌根挑事兒了。”

  “我這怎么是挑事兒?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你說你剛才那話不是在擠兌他?”

  李元朗看他總想把白晨風的火氣往自己身上拉,就怒懟回去:“追了前女友好幾年都沒追到手的人,沒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這話無疑是觸動了秦杰的霉頭,他轉頭挑眉,不屑的說:“娶個媳婦生個娃兒,就美的不知道姓什么的人,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李元朗仰天大笑:“天時、地利、人和都占盡了,愣是把姑娘娶不回家的人,又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他這么說秦杰瞬間失去了戰斗力,眼里墨色翻涌,陰險的說:“不就娶了個媳婦兒,有什么好高興的。”

  李元朗果然中計,轉身興高采烈的指著他:“別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娶不到媳婦的人,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說話!”

  秦杰聞言絲毫不惱,薄唇微挑,勾出一抹幸災樂禍的笑,眼睛看向身邊冷著臉的白晨風。

  李元朗這句“娶不到媳婦的人”,頓時讓白晨風感覺躺著也中槍,只見冷清的大boss抬頭,冷冷的掃了李元朗一眼。那眼神濕濕涼涼,讓人看了瞬間被冰凍三尺。

  李元朗一觸及到自家老大的眼神,頓時兩腿打戰,知道秦杰是指望不上了,就求救的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康辰軼。

  康辰軼本就因為林空空的病癥憂慮,早就覺得李元朗太聒噪,卻依然是溫潤如玉的模樣,不疾不徐的說:“表哥,你的脾氣是越來越好了,這話你都忍得?”

  李元朗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看著他,心里暗暗的卻把他家祖宗18代問候了個遍,不知不覺中都沒發現把自家老大也捎帶上了。

  康辰軼對他可憐巴巴的神態視若無睹,看白晨風巋然不動,繼續火上澆油:“表哥,你多久沒舒展筋骨了?是不是關節都銹著了?”

  白晨風哪里不知他那些小心思,明顯是覺得李元朗太煩人,想讓他出手教訓教訓,可他現在哪有那樣的閑情逸致?

  從知道她患有心臟病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潛意識里,都是有關她生病的一切,對待其他事物完全沒了興趣。

  直到護士從病房出來,白晨風才又從思緒中回過神兒,進了病房。

  “扶我起來看看。”林空空見他進來對著他說。

  白晨風立即像接了圣旨一樣,伸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來,又在她身后墊了靠背。

  因為當時進行剖宮產的情況太緊急,所以林空空的腹部傷口是縱切口。現在已經很少有人選擇縱切,因為縱切口比橫切口大,于外形上不美觀,也比較容易拉扯到。

  林空空就起床這么個簡單的動作,已經覺得腹部疼得像是要裂開一樣,細細密密的汗珠布滿了額頭。

  白晨風當即蹙了眉頭:“怎么?傷口很疼么?”

  林空空在護士給她穿衣服的時候,特意看了自己的傷口。雪白的肚腹上有一條暗紅色的傷口,經過縫合后像蜈蚣一樣,給人唯一的感覺就是縱橫猙獰,慘不忍睹。

  林空空搖頭,小聲的說:“有點兒,不礙事。”

  “我看看。”白晨風態度強硬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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