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聽天命
“連您也不能幫表妹化開真龍丹的藥力？”
后院客房外，吳明臉色有些難看。
怎么也沒想到，真龍丹到手，竟然無法幫陸子衿治病。
“哎，若是早半個月，不，就算是幾天前，我也能用秘術幫她暫時續命，待將身體調理一段時間，再輔以真龍丹，不說點燃一竅命火，至少能彌補心竅缺陷。
但又在牢獄中受陰寒煞氣侵體，即便之前服藥抗寒，可她畢竟體弱多病，比不得常人！”
李文池嘆了口氣。
莫說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子，就算尋常壯漢走一趟大牢，都可能生一場大病。
更遑論，牢獄中關押的都是武道有成之人，很多還死在其中，殘留的意念侵蝕，尋常武者都避如蛇蝎。
“文池先生，請您想想辦法，一定要救救我妹妹！”
陸子青噗通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你不必如此，非是我不救，而是救不了！就算我以金針刺穴秘術為她延命，也不過是飲鴆止渴。除非有大醫宗以大回天術，修補她的身體，并抽走其內陰寒煞氣。
否則，貿然服下真龍丹，有死無生！”
李文池輕輕揮手，將陸子青托起，抱起藥箱飄然而去。
眾人沉默不語。
連醫宗李文池都如此說，必然是沒有其他方法。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陸子青痛苦無比，呢喃失神。
“福伯，表哥心神大亂，還是靜養為好！”
吳明沉默少頃，突然抬頭，囑咐了一句后。
“袁飛，連夜給賈胖子下帖，就說我明日有要事相商！”
直到袁飛摸不著頭腦的離去，吳明將青竹拉到近前，對桑菁菁道，“菁姨，您看看他怎樣？”
吳福隨手拂過陸子青后腦，將他擊暈，臨走前詫異中帶著一絲了然的看了眼。
“啊啊！”
青竹有些不知所措的比劃了下。
“孩子，不要怕，到婆婆這兒來！”
桑菁菁微訝，深深‘看’了眼吳明，拉過青竹，素手輕伸在其后背一撫，面露驚異道，“難怪那老家伙說這孩子不錯，原來是有青松挺拔之骨，倒是難得符合我法家寧折不彎之道！”
“我聽桑大哥和葉子姐說，您一個人住，不如就讓青竹去，與您做個伴吧！”
吳明打蛇隨棍上，腆著臉道。
“哼，你這小滑頭！”
桑菁菁精準的敲了敲吳明腦門，轉而拉著青竹徑直往外走。
“啊啊！”
青竹茫然的沖吳明比劃幾下。
“安心跟著菁姨，有她老人家這尊大佛在，諒那些宵小也不敢再伸爪子！”
吳明意味深長道。
以桑菁菁的睿智，豈會不知吳明的意圖？
除了想要青竹從她這兒學點東西外，更多的是想借其身份，庇佑小乞丐們。
張王兩家若敢直接出手，吳明便敢跳出來跟他們打擂臺，但卻防不住兩家支使地痞流氓使壞。
但桑菁菁就不同了，金面羅剎，法家金捕，哪個管著一片街區的捕頭敢不給幾分面子？
而所謂城狐社鼠，販夫走卒，各有自己的勢力范圍，又跟每一片街區的捕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如此一來，不說萬無一失，最起碼不會發生事情后成了睜眼瞎。
“小子，有件事，老婆子還是要跟你說一聲！”
走到門前的桑菁菁，突然停住，語氣說不出的沉重。
“您老請說！”
吳明心中咯噔一聲，一絲不詳的預感升起。
“你桑甚大哥…半月前音訊前五，桑家派出能手追查，最后判定…失蹤！”
桑菁菁說完，頭也不回的帶著青竹離開。
蹬蹬！
吳明踉蹌倒退，坐倒在石凳上，面色說不出的慘白，久久沉默不語。
“失蹤！失蹤了？”
吳明呢喃失聲，腦海中閃過那個話不多，面色有些木然，卻給人如大山般穩重的青年。
縱然他不去想，可總有種最可怕的念頭在心中升起！
以桑家之能，竟然找不到自家嫡系，已然是最令人絕望的結果了！
“難怪，葉子姐沒有來！”
吳明的眼神說不出的可怕，強撐著起身，深深吸了幾口氣，壓下繁雜的心緒，走進房中。
“小丫頭，能不能撐過去，就看這一遭了！”
看著面色慘白，氣息若有若無的陸子衿，吳明用被子裹住，一把抱起，直往直往慈蕓苑。
夜深人靜，唯有寥寥蟲鳴！
“先慈在上，桑甚大哥不辭萬里護孩兒周全，如今生死不明，我亦無力追查。
若您在天有靈，請護佑他吉人天相，平平安安！”
將陸子衿放置在一旁，吳明恭敬上香叩首，跪拜許久，輕輕敲了敲供桌上的蓮燈。
青光閃爍，青霞冷著小臉出現，一言不發的吸走大部分命火之力，一閃的就要返回蓮燈。
“小青，等等！”
吳明趕緊喚住，看著那雙不帶絲毫感情的冷眸，苦笑解釋道，“這是我表妹，身染重病，你能不能幫忙助她將真龍丹化開？”
正是要請青霞和紫霞幫忙，他才用各種理由支開所有人。
而如今府中由吳福坐鎮，也不用避忌有人用神識窺視，除非是大宗師閑的無聊。
蓮燈兩女，是除了自身魂魄來歷外最大的秘密，若非不得已，絕不會讓任何人知曉。
“我們只答應幫你，沒說過要幫別人！”
青霞眉頭微皺，嗖忽化作青焰融入蓮燈。
“真是個不近人情的小丫頭，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打你屁股不可！”
雖然早有預料，吳明還是被氣的不輕，暗暗發誓的同時，幫陸子衿掖了掖被角，盤膝而坐，呼吸吐納。
連日來，奔波忙碌，跟張王兩家勾心斗角，著實把他累的不輕。
即便如此，也沒有一刻忘記過修煉。
實力的提升，才是立足的根本。
一夜間，被青霞吸走了三次命火，每次都是來去無蹤，讓吳明想套近乎都不行。
期間，吳福來過兩次，不惜消耗剛剛恢復的先天命火，為陸子衿續命。
只是雖然疑惑，但都沒有過問，一直盡忠職守的護衛吳王府周全。
再者有青霞在，就算有人想窺視，也能提前發現。
一直挨到天光放亮，第一縷晨光照入窗棱時，吳明一把將蓮燈抄在懷中。
“咦，哥哥，你怎么好像很緊張的樣子？是不是想我了？嘻嘻！”
當紫霞晃著白嫩小胳膊出現時，不由喜笑顏開。
“是，哥哥當然想阿紫了，不過呢，哥哥有個妹妹如今身染沉珂，命不久矣。
想請你幫忙，助她煉化真龍丹？”
吳明討好道。
“她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是不是你有了這個妹妹，就不要我這個妹妹了？”
紫霞好奇的打量了陸子衿一眼，突然嘟著小嘴，泫然欲泣。
“怎么會呢？你呀，是我這輩子最寶貝的妹妹了，沒人能代替！”
吳明唬了一跳，輕拍紫霞稚嫩的脊背，感受著小丫頭漸漸長高的身量，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
好像，真的是看著女兒長大了！
“嘻嘻，那我們可說好，不管你以后有多少妹妹，我都是你最寶貝的妹妹！”
紫霞破涕而笑，探出白嫩嫩的小指。
“哈哈，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不，萬萬年，生生世世都不會變！”
吳明爽朗一笑，好似心頭烏云盡散，鄭重的勾了勾手指。
“嘻嘻！”
紫霞內心小九九得逞，笑顏如花，這才查看陸子衿的情形，時而皺眉，時而小臉糾結成一團，苦著小臉道，“哥哥，她的身體好差勁，比你當初都不如，我怕她受不住！”
“盡力而為，聽天由命！”
吳明沉默良久，吐出八個字，毅然決然的走出靈堂，重重關上房門。
“啊！”
沒多會，傳出痛苦尖叫。
吳明恍若未聞，緩緩閉上眼睛，不準任何人進入慈蕓苑半步。
抽筋拔髓般的痛苦，歷經多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有多么難熬。
可除了這個方法，實在找不到能夠為陸子衿續命的方法了。
唯有盡人事，聽天命！
屋中的痛苦尖叫化作哀嚎，漸漸至不可聞，甚至有幾次中斷，讓吳明提心吊膽，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沖進去。
好在，慘叫最終化作了漸不可聞的呻喑，隱約帶著一絲愉悅，讓他松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吳明仔細聽了下屋內動靜，邁步進入其中，看到一道消瘦的惹人心疼的單薄倩影正跪在供桌前的蒲團上。
“表哥，謝謝你，蕓姨在天有靈，護佑我度過了此番劫難！”
陸子衿悄然回首，笑顏如花。
雖然渾身都被汗水污漬濕透，但臉色紅潤，雙目有神，除了身體單薄之外與常人無異，甚至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靈動！
“這就好，我本是孤注一擲，才給你服下真龍丹，沒想到你真的熬過去了！”
吳明目中古怪之色一閃而逝，一臉欣慰的上前將之攙起，眉頭微皺的打量了下她周身。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形，他心里很清楚。
當初，剛見到紫霞時也被唬了一跳，誤以為是古蕓回魂。
此女在迷瞪中服下真龍丹，紫霞助她煉化，本身稍作幻化，便能讓她信以為真。
如此一來，也能遮掩過去。
“呀！”
陸子衿似有所覺的嗅了嗅，垂首看了下周身，小臉騰得通紅，尖叫著捂著肩膀逃也似的跑出靈堂。
吳明望著那單薄倩影，微笑搖頭。
而在此時，袁飛來報，賈政經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