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節:宮心計
行駛的車子里很安靜，除了淡淡的呼吸聲之外，就再沒有旁的聲音了。
李尚頤還在閉目養神，腦子里想著沈歡昨天剛推出的那首《分手快樂》。
說實話，只不過是一首歌而已，并無法對她和董喬之間的感情造成什么致命性的打擊，這一點李尚頤自身是非常清楚、也很自信的，但是她就是止不住地心煩。
這就好像你在吃蘋果的時候，突然發現蘋果里有半條蟲子，另外的那半條已經被你吃下去了…
這雖然對身體健康造成不了什么嚴重的影響，但是對于心理上的影響卻是巨大的，會讓人惡心無比。
沈歡現在做的事在李尚頤看來就是這樣。
李尚頤承認，沈歡確實把她給惡心到了，惡心的不行。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沈歡竟然還有這種本事，能夠這么惡心人，這么…賤。
看來他在這兩年里，確實改變了很多，確實讓人刮目相看了。
“小…”
李尚頤突然睜開眼，發出聲來，可是剛冒出一個字來，又止住了。
前邊的司機小劉卻是訓練有素，立刻應了一聲，然后一邊開車一邊豎起了耳朵來聽李尚頤接下來有什么指示，但是等了半天之后，卻只迎來了這么一句話。
“…沒事了。”
小劉摸不著腦袋，卻也不敢多問，只好再應了一聲，繼續開車向酒店的方向。而坐在車后座的李尚頤將車窗的電動窗簾按開，側過腦袋，靜靜地看著窗外，看著馬路上不時擦身而過的車水馬龍。
她剛才有那么一瞬間，想要立刻去找董喬。
她確實感受到了威脅。
雖然沈歡現在為止只不過是在惡心人，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接觸舉動，但若是放任他一直這么下去的話，以后的事情實在不好說。
她也是女人，她太了解女人了。
如果有一個男人能夠連續不斷地為她創作出無數好聽的情歌來，用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愛意，這哪個女人能頂得住啊？更何況這個男人所創作出來的歌曲，并不是孤芳自賞，而是流行于大眾，被人們所普遍喜歡，這就讓殺傷力更大了。
看，人們所喜歡的那些歌，全部都是一個男人為了我而寫的！
這種感受對于一個女人虛榮心的滿足程度，李尚頤不難想象。
因此她感受到了威脅，特別是在她了解一些細節的情況下，這種威脅感就更加強烈了：她知道，董喬購買了沈歡這張新專輯，她還知道，這張專輯里的每首歌更新的時候，董喬都會聽上十幾遍。
這些她都知道，但是她從來沒有說過，沒有表現出來過，董喬也從來不知道她知道。
這正是李尚頤的聰明之處，所有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說。
也是在知道這么多細節的情況下，李尚頤覺得她必須要有所行動了，而最直接的行動，自然是直接去董喬，提前給她打一打預防針之類，所以李尚頤剛才開口，就是想要臨時改變自己的日程，暫時離開良渡，去找董喬。
這種事還是要當面說，才有效果。
不過她想了想后，還是放棄了這個沖動。
這倒不是因為劇組拍攝的緣故：雖然劇組正在拍攝中，她這個女主角說走就走很不像話，但是以她這個咖位的演員，跟陳子善的關系又不錯，打個電話過去說一聲就行了。而且現在還有金文的那檔子事在，她正好可以借題發揮，就更加不用擔心了，所以劇組方面，完全不需要她考慮。
她考慮的是她這樣做之后，對于董喬所產生的影響。
以她對董喬的了解，自己真這樣做的話，反而是有可能把董喬往沈歡那邊推過去的，這甚至有可能是沈歡發布這樣一首歌的真正用意所在！——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李尚頤對于現在的沈歡的評價又要再高一層了。
所以她思考再三后，放棄了這個沖動。
不過就當做什么也沒有發生，她什么也不知道，那顯然也是不行的。
一個是有可能的急性死亡，一個是無聲息的慢性死亡，這樣兩個結果哪一個都是李尚頤所不需要接受的。
沈歡給她出了個難題啊…
李尚頤看著窗外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這家伙比起幾年前來，要難對付多了。如果當初他就是這樣一個棘手的家伙，那么當年那件事最終會發展成什么樣，還真是很難說了。
不過他以為這樣就能對付得了她、挖了她的墻角，那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佳佳。”
李尚頤突然出聲。
一旁的小助理尤佳不知道BOSS今天為什么這么生氣，一直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伺候著，話都不敢說一句，屁股也只敢坐一半，耳朵一直都豎好了，生怕漏掉點什么，讓頤姐順著這一茬就把火頭發到自己頭上了。
現在李尚頤這么一出聲，她就像是突然觸電了一樣，反應神速地答了一聲“是！”。
“今天片場的事，沒必要太壓著，該知道的人就讓TA知道，意圖卻不要明顯，盡量自然。”
李尚頤說話的時候，頭一直沒有轉過來，直到說到最后一句，視線才終于從窗外收了回來，轉過頭來，看著尤佳。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尤佳到底跟了李尚頤很久了，雖然不是很確定李尚頤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李尚頤話里的意思，她還是能夠聽明白的。于是趕緊一點頭，道：“明白！”
“那就好。”
李尚頤見尤佳明白自己的意思，又重新把頭轉了過去，繼續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心情很是微妙。
她對付過的狐貍精不少，但是這次這個，實在有些特別，因為這是她的前夫。
這種感覺實在有些怪。
同樣的歌，在不同的人聽來有不同的感受。
這首《分手快樂》讓李尚頤聽了之后，感覺像是吃下了半條蟲子那么惡心，可是對于很多人來說卻是非常溫暖好聽、也是非常特別的歌曲。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分手歌曲竟然能是這樣的風格。
以往的那些關于分手歌曲，從來都是虐心傷感風格的，無一例外，還從來沒有人把分手分手歌曲寫得這么暖、唱得這么暖的，這讓人聽了，夸張點說，甚至都有一種分手的沖動了。
“聽得我都想分手了，但是發現自己原來沒有女朋友#24”
這是廣匯云音樂《分手快樂》這首歌的評論頁面上的一條排名第二的熱評，最后的“#24”是廣匯云音樂自帶的一個哭泣表情。
而排名第一、點贊數最多的熱評，是這條。
“其實愛錯了人，清明節每天都過。”
這條熱評的點贊數達到了3100多條，這對于一首才發布了一天的歌曲來說，實在有些驚人。
當然，這也和廣匯云音樂的用戶體量提升有關。
隨著四月下旬、沈歡在廣匯云音樂上獨家推出他的全新網絡專輯，廣匯云音樂的知名度一下子就被打響了，走向了社會主流大眾的眼中。許多人懷著好奇的心態點進來之后，有許多都被這種全新的音樂社群形式給吸引住了。
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音樂網站還能做成這種模式！
除了傳統的聽歌外，你可以在這里盡情發表自己對于特定歌曲的感受，和同道中人交流你們的心情，觀看他人對于歌曲的評價…
這種新模式，讓很多人的社交需求得到了滿足，而廣匯云音樂評論頁面上那些語出驚人的人才們，更是把這種模式的吸引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聽完這首歌，我把我侄子拉過來打了一頓。”
這是沈歡的《男兒當自強》下面的熱評第一，讓人看了之后忍不住會心一笑。
“在愛情里，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這是沈歡《一直很安靜》下面的一條熱評，讓人看了之后不禁默然。
“當年在家里讀書的時候，樓下黑網吧老板的女兒總是放這首歌，雖然他女兒很肥。”
“雖然我女兒很肥，但她喜歡在我的黑網吧里放這首歌。”
“當年女兒就愛這首歌，歲月不饒人啊，網吧也被查封了，女兒也嫁給了樓上一個愛讀書的混小子。”
這是林荷溪《日不落》下的幾條不同網友所發的評論，搞怪的評論被搞怪的網友們點贊到了前三，形成了一個故事，苦了那位發第一條評論說黑網吧老板女兒很肥的網友了。
諸如此類的音樂評論在廣匯云音樂很多，在點贊上熱評系統的幫助下，那些優秀的評論總是會脫穎而出，或溫情，或歡樂，或傷感，或惡搞，帶給人閱讀上的體驗補充。
有這樣的突出賣點，再有沈歡這個現下火熱的大IP引流，這讓被引流過來的那些網友們有很大比例都被拉了下來，成為了廣匯云音樂的新用戶。如此高的轉換比，也讓廣匯云音樂的注冊用戶數在這一個禮拜的時間里突飛猛進，也是在這樣迅猛提升的用戶數量下，《分手快樂》這首歌在發布了才一天的情況下，下面的熱評能夠取得如此多點贊數的原因。
不過不管那些有才的網友們如何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來調侃這首歌，他們對于這首歌的喜愛，卻是很統一的。
這從《分手快樂》的發售數據上也能夠看出來。
在沈歡這張《給喬的一百封情書》專輯中的那些單曲銷量，到目前為止，這首最晚發布的《分手快樂》反而是銷量最高的一首——雖然這里的“最高”，也只不過是創造了十萬多的銷售額。
這說明大家都很喜歡這首歌。
董喬也喜歡。
可是和普通的聽眾不同，她從這首歌中除了聽出溫暖感來，還很是啼笑皆非。
這家伙又來了…
沈歡似乎總喜歡出人意料，就比如說那天晚上他最后叫住自己，她還以為他要再最后努力一下，說出一些感人肺腑的情話來呢，并為此做好了心理準備，沒想到他竟然是為自己要手表的證書，說要為以后手表的保修做準備！…
當時心下忍不住滿心期待的董喬氣得差點想要把沈歡給扒皮拆骨了。
人家提著心緊張地等待著，你竟然就說這些？
這就像是一對男女前戲都已經做足了，就差臨門一腳的時候，男方突然說他想起家里還燉著湯，煤氣沒關，他要回去關煤氣一樣。
去死吧！
不過俗話說得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沈歡這種男人對于女人的吸引力確實很大。
他越是這么做，越是讓董喬事后心癢癢的，讓她為了猜測他的真實想法思來想去，摸不清他究竟是真的喜歡自己，還是只是在跟自己玩玩——雖然她已經決定了不跟沈歡有什么瓜葛，但是這跟她想知道沈歡是不是真的喜歡她是兩碼事。
我可以不接受你，但是我要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大概就是這么一種心理。
這種猜不透、摸不清的感覺，是最讓人牽腸掛肚的了，一切都清楚之后，很多時候反而就索然無味了。
而現在沈歡又突然來了這么一出。
他在好端端的表白情歌系列中，突然穿插進這么一首勸人分手的歌曲。
這在當事人董喬看來，實在不亞于他那天晚上突然搞那么一出，讓人意想不到，啼笑皆非。
這也讓董喬又心癢癢了起來。
而她現在更是又得到了一條消息。
“…李小姐在片場大發脾氣，把金文罵了一頓，隨后扔下了當天的拍攝任務，直接回酒店去了…”
這是手下人向董喬通報的消息。
李尚頤如此異常的舉動，作為她的伴侶，董喬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
沈歡這首歌刺激到她了。
于是乎，作為李尚頤的愛人，董喬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做點事，來阻止沈歡繼續這么興風作浪，刺激她的李阿姨。
嗯，雖然她已經決定了要跟這個家伙干脆利落的一刀兩斷，但是現在她的女人都被人這么光明正大地踩在頭上欺負了，她要是再不做點事，那她還算什么女人？！
然后李尚頤就心安理得的拿起手機，給一個號碼發了一條匿名恐嚇短信過去。
“我勸你謹言慎行，不要再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歌了，不然后果自負！”
嗯，言辭殘暴，兇相十足，表達出了自己的堅定態度，跟沈歡劃清了界限，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