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讓這里成為歷史
聽到這話，蓋倫的第一反應便是：
“什么玩意兒？”
這聲有點像是斥責的疑問句放在那邊鎮平民的耳中，便有如洪水猛獸一般恐怖。
他馬上惶恐地打起了哆嗦：“對、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說出您身份的！”
那邊鎮平民額間溢滿了冷汗，又如同搗蒜一般不斷地鞠躬致歉：“請原諒我！”
蓋倫雖然震驚于聽到了信息、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他更是受不了這種濃濃的等級制度作派：
對方那動不動就磕頭下跪、張口閉口大人奴才的言行舉止，讓蓋倫恍惚間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了清宮戲里。
所以，對此感到極為不適的蓋倫還是在第一時間制止了對方：
“夠了！”
“我不會追究你的！”
那邊鎮平民馬上如劫后余生一般重重地松了一口氣，整個人看起來都癱軟了幾分。
但盡管他的心理活動如此精彩紛呈，他還是不忘對著蓋倫致謝：
“謝謝蓋倫大人！”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竟然能遇上大人您，是我太過于激動忘形了。”
說著說著，這位邊鎮平民又驀地露出愕然、震驚和驚詫之色，而他的同伴們臉上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因為他們驀然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
尊貴無比的世界貴族，竟然出現在了哥亞王國最骯臟、最黑暗、最羞恥的角落——不確定物終點站。
“這、這...”
領頭的邊鎮平民神色一滯，很快便轉頭對著一眾圍觀的拾荒者們怒吼道：
“你們這些垃圾還圍在這里做什么？！”
“蓋倫大人是你們這些下等人能看的嗎？”
“都給我滾得遠遠的！不要污染這里的空氣！”
他的語氣十分兇神惡煞、盛氣凌人，與之前的諂媚恭順截然不同，完全像是兩個人。
而周圍人多勢眾的拾荒者們，面對一個城里人的呵斥時卻是齊齊地縮了腦袋，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縮、想要按照城里人的吩咐有多遠滾多遠。
“等等！”
蓋倫卻是出聲叫住了他們。
回應蓋倫的是一眾呆立不動的拾荒者，和他們眼中那駭然莫名的眼神。
但是蓋倫這位“貴族老爺”卻并沒有找他們的麻煩，只是先轉頭對那個邊鎮平民問道：
“在你的眼中，人是有等級的嗎？”
“當然了！”
邊鎮平民很認真地回答道：
“那些下等人骯臟無比，怎么能跟我們這些王城人比？”
“而大人您這樣的...”
這次他很克制地沒有說出蓋倫的“真實身份”，只是說道：“大人您就更是至高無上的人物了。”
“所以...”
蓋倫順著他的邏輯說道：“只要上等人有命令，下等人就只能毫無怨言地乖乖執行對嗎？”
“那是自然！”
邊鎮平民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佛這是什么天經地義的真理一般。
“既然如此...”
蓋倫冷冷地望了這些邊鎮平民們一眼，便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那你們就出城吧。”
“什么？”
邊鎮平民們紛紛為之一愣。
“我說，讓你們以后出城當拾荒者。”
“你們王城居民的身份，已經被我剝奪了！”
蓋倫的聲音里滿是咄咄逼人的味道，這和他以往的行事風格極不相符：
“這是上等人的命令，你們難道要違背嗎？”
蓋倫的意思說得很清楚，像是一道晴天霹靂劈中了那些邊鎮平民，他們的臉色馬上一陣青白變換。
“您、您...”
他們畏畏縮縮地望著蓋倫，欲言又止。
蓋倫還了他們一個極為冷漠的眼神，他想要看到的就是這些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家伙自食惡果的場景。
蓋倫有些好奇，這些“上等人”在面對更上等人的壓迫凌辱時會做出什么反應。
可是，那些邊鎮平民糾結了許久，最終卻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們雙目無神、面色灰敗，痛苦糾結得面部肌肉都扭曲起來，但卻沒有一絲對蓋倫說不的勇氣。
最后，這些被打入拾荒者階層的市民們也只是對著蓋倫應了一聲：“是！”
這種甘于低人一等、麻木不仁的反應，讓蓋倫對哥亞王國這個國家內部的沉珂弊病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唉...”
蓋倫神色復雜地深深嘆了一口氣，便不再理會那些已經失了魂的邊鎮平民。
他緩步走到一位拾荒老者面前，又開門見山地問道：
“受人歧視、與垃圾相伴、像野狗一樣奪食...你們怎么能忍受這樣的生活？”
與被等級制度洗腦到麻木的城鎮市民相比，這位在城外垃圾堆里討生活的老頭的表現反而稍稍令人尊重一些。
拾荒老頭雖然也本能地對一身華麗騎士打扮的“大貴族”蓋倫感到畏懼，但是卻不像那些邊鎮平民一樣諂媚、恭順。
聽到蓋倫的問題，他有些反應不過來。
老頭沒有想過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會走到他面前，又問出這種不符合貴族尊貴身份的問題。
遲疑片刻之后，老頭才終于用一種飽含無奈和苦澀的口吻說道：
“我們的家就在這里。”
“不撿垃圾，我們就活不下去。”
周圍的拾荒者們聽到這話，也感同身受地流露出了飽經摧殘的痛苦神色。
“活不下去？”
蓋倫再一次因為這荒誕不經的現實而感到莫名的憤怒：
“為什么不反抗？”
“就算你們反抗不了那些貴族，也能駕船離開這個國家！”
“東海那么大，哪里不能生活呢？”
“貴族老爺...”
老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簡單。”
“海上的海盜太多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在大海上生存、都有能力活著走出這個國家。”
蓋倫對老人的話感到不解，卻是從老人下一步的解釋之中了解到了潛藏在哥亞王國光輝外表之下的、更為黑暗的事實：
哥亞王國的貴族們自詡為文明人，十分愛惜羽毛。
所以在鎮壓、控制底層拾荒者的時候，貴族們不會明目張膽地使用王國衛隊，只會驅使一些大海上的人渣來替他們做事。
哥亞王國是世界貴族眼中的模范文明國家，但海賊們卻能在哥亞王國的國土中光明正大地來去自如；
因為這些海賊本就是貴族們手中掌握的武器。
多年前，哥亞王國為了應付上級領導視察，緊抓城市衛生文明建設、大力清理城市衛生死角，就曾經指使過一伙海賊下黑手焚燒不確定物終點站。
而在平時，這些盤踞在哥亞王國的海賊們還肩負著另一項職責：
只要發現有底層拾荒者大規模出逃，就動手截殺。
所以，那些毫無抵抗能力的普通人根本就沒辦法擺脫哥亞王國那黑暗無比的高壓統治。
“可惡！”
聽完這些隱情，蓋倫憤怒得額間青筋直爆。
既剝奪尊嚴、又剝奪自由，哥亞王國的黑暗令他本能地感到憤怒。
蓋倫身上那濃濃的煞氣，讓一旁的娜美看得有些心驚膽戰。
“蓋倫。”
娜美小聲勸慰道：“你一定要冷靜，卡普中將說了...”
蓋倫卻是沉聲說道：
“我受夠了。”
“今天，我就要讓這里成為歷史！”
“你！”
娜美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又不禁用手搭住蓋倫的胳膊說道：
“你想要做什么？那樣的話我們會...”
蓋倫的神色卻是堅毅無比。
他輕輕掙脫了娜美阻攔的手，又緩步走到遠處一座垃圾堆成的小山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在場所有人。
那華麗的鎧甲在明亮的陽光下熠熠生輝，照亮了這一片被垃圾籠罩的黑暗。
不知不覺的，那些凄苦絕望的拾荒者們眼中悄然出現了一抹希冀。
看著這樣的蓋倫，娜美也驀地放下心來。
即使前方是漫無止境的坎坷，她也愿意與之一起面對。
只見蓋倫高高地舉起了大劍，又對著小山下的拾荒者們吼道：
“我是蓋倫！”
“今天，我就要帶你們擺脫這種生活！”
拾荒者們都屏住了呼吸，現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在這極致的沉默之中，似乎有一座即將爆發而出的火山在默默地積蓄著力量。
蓋倫又朗聲說道：
“德邦物流，招人！”
“男女不限、年齡不限、人數不限、工種不限、包吃包住、工資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