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上吊
姬白往嘴里塞了顆勁爆雞米花，嚼一嚼嘎嘣脆，然后偏頭一嘴啄到梁仔頭上，“二傻子，沈哥說得對，人家大佬們都如臨大敵，咱們做好自己分內事不錯了。”
雞哥忘了這會兒太陽還沒下山，它就是個普通雞，誰都能欺負那種。
梁仔汪的一聲跳將起來，一口咬向姬白屁股。
雞哥正想輕松抬腿按翻狗子，卻因為沒力氣給拱飛了。
隨后一雞一犬便在老何的辦公室里打得雞飛狗跳，熱鬧非凡。
沈崇與老何看得直撇嘴，懶得去管這倆憨貨。
這頓飯“四人”一直吃到了月上三竿，前半程狗攆雞，后半程雞追狗，最終以沈崇一人喝翻三個而收場。
沈崇不太愛喝酒，不過最近這三人，尤其是老何心里藏著秘密監管工地，壓力挺大。
老何平時沒事就好整兩口，最近更是喝得猛。
梁仔與姬白迅速被他帶進溝，說些什么小酌怡情，大醉開心的胡話。
沈崇也恭謹不如從命的教他們做人做雞做狗。
自愈就是如此霸道，一旦他刻意開工，想醉都不行。
沈崇沒開車，而是選擇徒步走路前往公司。
沒錯，接下來這幾天他打算在公司住下。
丈母娘來蜀都的目的是為了看他本人，昨天見過一面就行了。
接下來幾天先就這樣著吧，除非欣欣實在想爸爸了，不然沈崇真不打算再出現在秦蕓面前。
那是找罪受。
并非他怕應付不了丈母娘，他是怕自己應付得太狠，讓人家長輩面上掛不住。
偷師學藝他還是有興趣，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等欣欣媽從國外回來之后再說吧。
有時候回避也是一種尊重，這是以退為進。
今天的退避三舍，是為了往后能更好的相處。
沈崇到公司時已是夜里十一點，雖已是深夜，但石錘科技里依然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他先到總經理辦公室打開電腦登陸董事長賬戶查看一番最近的財務報表，從六月十三號到今天十九號，累積又賣出去7329套3.X版與1266套2.1版。
這部分毛利近5.67億。
銷量果然日漸走低，在打開海外市場之前不太可能再有新的爆點了。
沈崇倒說不上多么失落，這反正在他預料之內。
他又登陸親自寫的管理系統看了下，發現公司高層里竟還有人沒打卡下班，是技術部經理趙雅。
沈崇又到大廳看了下，趙雅的工位上沒人，他問才知道趙雅正帶著技術部在七樓忙乎。
這是沈崇前幾天定下來的事，畢竟賺了這么多錢，再不擴建服務器說不過去。
上次臨時調用一下運營商的資源開啟鏡像服務器一波燒沒一千五百萬，可給他心痛得厲害。
這次擴建沈崇全面放權，讓趙雅耗資1.8億采購不少全新服務器配件，并在七樓尚且寬敞的數據中心搭建新的服務器。
凡事難在第一步，不過這事沈崇已經提前打好基礎，趙雅如今是在他建好的地基上添磚加瓦，難度小得多。
沈崇下樓看情況。
趙雅拉著好幾個供應商的技術人員與石錘科技幾名員工上上下下直忙乎。
她手提螺絲刀站在一臺機架下，嘴里沖著另一邊大聲喊，“大家再加把勁，我們不能辜負沈總的信任！嚴要求高標準，保質保量保時完成！看到那邊的服務器沒，那都是沈總親自一根線一根線接上去的，人家這樣的本事這樣的身家都親自上陣，你們還有什么理由偷懶偷工減料！”
她說完，又輕輕用手拍了拍機架，“看吧，這顆螺絲就沒擰緊。”
她一邊教訓別人，一邊用沾了機油的手在臉上抹把汗，便要去擰螺絲。
沈崇實在看不下去，在后面說道：“趙姐你也太拼命了，該休息就早點休息，現在舊有的服務器足以支撐，沒必要太趕時間。”
趙雅轉過身來，略顯訝異。
她顯然沒想到沈崇會在這個點出現在公司，但她馬上轉頭對其他人朗聲道：“大家看見沒，沈總親自來看望大家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沈崇都自詡工作狂了，依然被趙雅給震得外焦里嫩。
惹不起，溜了溜了。
此地不宜久留，再留又得給人發獎金。
走出機房門，他尋思恐怕公司也不能住，正琢磨是不是到旁邊酒店訂個房間，抬眼一撇卻分外驚喜的發現隔壁德隆電機的玻璃大門竟透出縷光芒。
沈崇走將過去，防盜玻璃門從里面用掛鎖給鎖死了。
他只能伸長脖子朝里打望，寫著德隆電機四個大字，掛了公司簡介和口號的隔斷阻礙了他的視線，只能勉強斜斜看到德隆電機辦公大廳里側一角亮著燈。
如果是以前，他才不會這么熱心去管楊德隆的事，愛咋咋的。
不過如今既然知道楊德隆是因為遭遇靈妖事件而倒霉，這算沈崇的分內事，他是該多管一管。
恐怕楊德隆自己如今都想不通究竟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虧沒了幾個億，還攤上那么多病人。
他本本分分做生意，莫名其妙慘遭痛擊。
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說的就是楊總，慘到以沈崇一貫的惡趣味都幸災樂禍不起來。
咚咚咚。
好鄰居沈總敲了敲玻璃門，沒反應。
隨后他又勉強把玻璃門推開個縫，扯著嗓子喊，“楊總！老楊！楊德隆！你在里面嗎？在的話回個聲唄！”
他的聲音在往日里人聲鼎沸的德隆電機辦公大廳里回蕩，顯得空曠悠遠。
沒人搭理他，丁點回響都沒有。
沈崇撓頭，準備走人。
他尋思可能自己猜錯了，里面沒人。
說不定下午有人來過，走的時候忘關燈了吧。
他正準備轉身，卻聽里面哐當一聲，像是金屬凳子被人一腳踢翻。
這聲音很輕微，但此時夜深人靜，沈崇注意力又挺集中，聽得清清楚楚。
確定里面有人，他立馬折回門口。
心中隱隱有些不妙的感覺，沈崇不再客氣，敲得防盜玻璃門哐當直響，“楊德隆！你在里面吧！回個聲！我特么找你有事！”
還是沒人回音，沈崇把耳朵湊到門縫邊，全神貫注聽從里面飄來的聲音。
風漸起，沈崇終于隱約聽見點什么。
咳咳擦擦的響動，像是有人被掐住了脖子正在垂死掙扎。
沈崇反應極快，痛罵一聲，“操，這煞筆！”
他深吸口氣，往后退一步，再向前猛蹬，抬右腿，沛然巨力轟出。
一聲轟然巨響回蕩在偌大的科甲信大廈過道中。
承重能力極強的防盜玻璃在他這狠狠一腳下應聲而碎，化作流星碎片往里面飛射而去，打得劈啪作響。
樓下保安處的警報聲乍然響起，監控中心工作人員將目光對準七樓攝像頭，只見著被踢碎之后轟然倒地的防盜門。
沈崇因為用力過猛迎頭撞到里面德隆電機前臺上，把木柜子撞得四分五裂，幸好他如今皮糙肉厚外加痛覺免疫。
他一個激靈跳將起來，穿過慘遭洗劫滿地廢紙碎玻璃與破爛椅凳的辦公大廳，直奔先前傳來聲響的角落處。
墻角慘白的頂燈下，一根麻繩正懸掛在吊扇掛鉤上。
麻繩的下方掛著又胖又壯的楊德隆正拼命掙扎著。
他眼珠往外凸出，滿臉漲紅，太陽穴鼓起個包，身子扭動得像是條被釣上半空的肥魚。
他鼓脹著青筋的雙手塞進套住他脖子的麻繩與脖子間的縫隙里，試圖為自己爭取一點呼吸的空間，但這很難。
這是他自己設計的繩結，只會越掙扎越緊。
他只能勉強拉拽得頭頂掛鉤下的吊扇晃晃蕩蕩，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沈崇沒猜錯，老楊真上吊了。
之前沒聽見吊扇晃動的聲音，大約是他當時一心求死控制著自己沒有掙扎，但現在真要死了，情緒自然失控。
沈崇趕到之后果斷飛身躍起跳到楊德隆頭上想把麻繩從掛鉤上強行扯斷，結果他本人掛在繩子上與掙扎不休的楊德隆一起晃晃悠悠。
沈崇暗罵一聲，這貨從哪里找的繩子，真特么結實。
他趕緊撒手落地準備另想辦法，不曾想經他兩人重量這樣一扯，固定在金屬吊架上的吊扇掛鉤松動，楊德隆還在掙扎，完全拉斷，連帶著整個吊扇一起往下轟然跌落。
沈崇眼疾手快探爪而出，在半空中接住吊扇，楊德隆壯碩的身軀轟隆一聲落到地上。
隨手把吊扇一扔，沈崇再蹲下去捏住楊德隆脖子后面的繩結用力一扯，給他扯松了。
上吊未遂的老楊斜躺在地上，雙手抓撓著自己的脖子，開始如老舊風箱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沈崇叉腰站在一旁，踏實了，看他還能動，挺活潑的，應該沒大礙。
空氣里飄來股騷臭味，這哥們褲襠竟濕透了。
好歹一大老板，平時似模似樣的，上吊不成竟尿褲子，真是讓人感慨萬千。
良久，楊德隆終于盤腿坐起，用力扯掉脖子上的麻繩，披頭散發落魄不堪。
他抬頭看了眼旁邊的沈崇，咧嘴笑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又抹了把臉頰汗水，再咳嗽兩聲，沙啞著嗓子說道：“不好意思啊沈總，讓你看笑話啦。”
沈崇聳肩，“這一點都不好笑。”
楊德隆詫異抬頭，“你不是討厭我嗎？”
沈崇聳聳肩，“討厭不見得要看著你死，兩碼事，我宰相肚里能撐船，我們那點小糾紛不算大事。”
就在此時，大廈保安終于從遠處探出頭來，“楊老板？你在嗎？”
楊德隆扶著旁邊的辦公位桌子站直起來，“在。”
“您這是？”
保安驚疑不定的問道。
楊德隆擺擺手，“沒啥，剛摔一跤，幸好沈總來得及時，沒事沒事。”
一番交代，保安將信將疑的離開，沈崇卻沒走，而是就在旁邊抽了跟凳子坐下。
說真的，他有點看不起楊德隆。
不就是破產嗎，人一輩子誰沒個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楊德隆就算完全破產，去給別人打工上班也能比一般人過得好。
居然上吊自殺，這也太那什么了。
比你慘的人多了去，說得好像幾個月前的自己很有錢一樣，別人月薪兩三千又沒房又沒車的，是不是都得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