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少女的苦惱
他這個老板在家里帶頭被震暈，尚在公司里加班的員工們更是頗有些頭暈目眩之感。
古人云，羅馬城用七天建成，當然那可能只是個小山村。
五月初，石錘科技公司草創。
到如今的六月十日，這家公司完成了十五分鐘營收五億多的壯舉。
這比建成羅馬村難度大得多！
我們有幸見證奇跡，有幸參與其中。
無論石錘科技這家公司將來何去何從，但這等榮耀里，有我一份力！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除技術部之外，所有人都臨時接入客服通道擔任客服！詹經理你聯系一下各大資訊渠道，把我們的銷量同步播報出去。趙經理，馬上在公司官網增加一個頁面功能，實時播報我們的營業額！”
在看到趙雅訝異的眼神后，方拾月重重點頭，“不用猶豫，直接做，這是沈總的意思，我們又不偷稅漏稅。”
既然要炸裂，那就讓它炸個天翻地覆！
等把事情再安排妥當，方拾月給沈崇發了個短信過去，“要不要給大家再追加獎金？”
沈崇馬上回，“準了！按照人均二十萬的標準！量大，管飽！”
他這一張口，又出去一千萬。
但是，千金難買我開心！
“諸位，沈總很滿意，他剛剛告訴我，獎金額度上浮至人均二十萬！”
辦公室里頓時轟然沸騰，問世間何事最美，當然是跟著沈總混了！
方拾月笑笑，扭頭對身邊一名行政部員工說道：“別太激動，你看你捏鼠標的手都在抖，小心別心臟病犯了。”
石錘科技辦公室里一片歡聲笑語，與之對應的，則是四家公司在附近設立的臨時辦公點中一片愁云慘淡。
他們想象過石錘科技的銷量會爆，但沒想到竟能爆成這樣。
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更悲哀的是，就算石錘科技官司輸了，沈崇也根本不必在意。
他可以不在意賠三點五個億，甚至完全停售2.1版，反正從今往后大家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接下來，就等著他4.0版的反撲吧！
無論是業務范圍還是各方面潛在的市場需求，只要4.0版一出來，石錘科技與四大公司都必將成為你死我活的死敵。
這種生意上的死敵，比私人關系上的仇敵來得更極端。
要么你死，要么我死，要么你吃了我，要么我吃掉你，沒有共同繁榮相安無事的選項。
這是永恒的戰爭，會持續不斷的犬牙交錯著撕咬下去，短期內不見得能分勝負，但作為閉環版權運營集團，與石錘社區這個概念中透露出來的開源理念簡直天生八字不相容。
同一個念頭在四家公司專項負責人心中冒起。
后悔。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如果一開始不是拿五千萬搭配版權授權的方式去入股，而是認真對待，直接拿出兩億現金加版權去參股，甚至未必要控股，只要能50比50，沈崇不會不動心，今天也不至于這樣。
牽頭那個副總裁面帶苦笑，心里反復琢磨自己總掛在嘴上的詞。
“誠意”。
我們其實從來就沒有誠意，沈崇對他的能力心知肚明，在他眼里，我說的誠意簡直是笑話吧？
但事已至此，我們沒有退路！
對總公司而言，石錘科技表現得越有潛力，就越有入股的價值！
必須入股！
必須和沈崇達成諒解！
退一步，就是身陷囹吾，進一步，海闊天空。
“諸位，為今之計，我們只有一個選擇，等！”
“等什么？”
“等這兩個版本的銷量穩定下來，然后拿出足以讓沈崇滿意的估值，并完成入股。”
“現在沈崇不會輕易松口了吧？”
“當然不會，但這次，我們放棄控股！只求入股！空手而歸，再回去吃官司，我們對總公司交代不了！我們對自己也交代不了！我們也不是毫無優勢，畢竟我們和沈崇比起來，擁有成熟的海外發行渠道，他會需要我們的幫助。但下一次報價必須得讓他滿意。”
“附議。”
“我贊成。”
這四人迅速達成共識，既無奈，卻又心服口服。
他們甚至能理解沈崇當初在會議室毫無素質破口大罵時的心情。
那可是個掌握了這種層面技術的人，我們自詡勉強可以接受的報價，或許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了。
這般滋味，恰似一個人想賣出一套價值三百萬的房子，結果別人報價三十萬一樣的道理吧。
沒當場挨揍，真得夸他一句素質高。
普通優秀的技術并不能碾壓市場規律，但是，技術強橫到沈崇這個地步，卻能以萬鈞之力摧枯拉朽轟碎四大公司利用版權和市場資源制造的壁壘。
你們不是利用版權掐住我咽喉嗎？
我另辟蹊徑送你們一發黃蜂尾后針，你們奈我何？
世上很少有軟件發售能引起這般聲勢，從方方面面影響著人們生活工作的點點滴滴。
但作為始作俑者的沈崇本人，卻正樂呵呵的帶著欣欣在潤雅苑第八棟小院的秋千上直晃悠，只時不時掃一眼手機。
外界風風雨雨他不管，把事情做到極致，然后扔出去，成就能怎樣，交給時間自然能得到答案。
至于他，則準備帶欣欣學畫畫。
他感覺自己有點諸葛武侯的意思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
約莫下午一點時，吹雪老師背著大包小包的來了。
沈崇招呼一聲把人迎進來，正好林知書又打電話回來，沒能多聊。
他只讓封吹雪和欣欣一起到畫室，至于他自己則站在畫室門口背靠門框聊電話。
林知書先開門見山道：“恭喜你。”
孩子媽簡簡單單三個字，聽在沈哥心里，卻比網上快能把他吹上天的各種評論更有滋有味。
但他心里雖樂，嘴上卻假惺惺的謙虛著，“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林知書下一句話頓時被堵在喉嚨，轉而說道：“以前我怎么沒發現你臉皮這么厚？”
本想再夸夸你，你自己先把自己夸上天了。
小事？
一個小時營收近十億，算小事？
你這臉有點大啊！
“哈？我本來就沒怎么用力哎，后面這兩個版本加起來也就攏共花不到十天的時間吧。”
他真沒吹牛。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耐。欣欣這會兒在做什么？”
“吹雪老師帶著她在畫畫呢，今天是自由發揮，吹雪老師讓欣欣試著隨便想象個畫面，然后再落筆畫出來。”
沈崇一邊說著，一邊扭頭看向畫布，欣欣已經先用線筆勾勒起輪廓了。
乖女兒把孩子爹的習慣學得十成十，行動力杠杠的，效率超高。
“行，我還以為你會在公司呢，沒想到這時候竟在家里帶欣欣畫畫。”
“瞧你這話說的，你以為我像某些人分不清主次？千金萬般好，不如自家娃一笑，懂不？”
“去你的，別含沙射影啊！沒空和你扯淡，我忙去了，再見！”
掛斷電話，沈崇又抽了根凳子坐欣欣背后，不曾想乖女兒竟撲到畫上，“爸爸不要看！”
“為什么啊？”
“我…我才開始畫呢，現在不好看。”
沈哥無奈起身，這都學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傲嬌，“好好，我不看，等你畫好了再給爸爸看行不行？”
“嗯嗯！”
欣欣連連點頭，但手上卻還是抱著畫板不松。
他只得又坐到客廳去，沒過得一會兒，封吹雪竟走了出來。
正玩手機看數字跳躍游戲的沈總抬頭問：“欣欣畫好了？”
封吹雪搖頭，“早呢，線稿都才完成一半。林總和蔣姐今天不在嗎？”
“嗯，她們出差去了，得有個把月才能回來吧。”
封吹雪給自己倒杯白開水抿了口，意有所指，“那沈先生你會比較忙吧？我看你最近在網上鬧出的動靜好大。”
沈崇被戳中痛楚，小心翼翼的看眼畫室門口，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是有點忙得焦頭爛額的意思，我都很久沒出門去捉妖怪了。”
封吹雪頓時來了興趣，悄悄湊近，“能不能給我多講一些斬妖的事情啊？我真想知道。你看我最近的畫作。”
說完，她又摸出自己手機，上面是她翻拍的自己的畫作。
沈崇接過來，眼神一凝，接連翻了十幾幅畫，全是她憑空想象再結合一些古代“神話”而成的畫作。
三頭八臂的御火戰神。
人首虎身的八荒山神。
艷壓蒼生的九尾玄狐。
還有高如山峰，眼似湖泊，身披金甲，鐵槍向天的蓋世英豪。
每一幅畫的細節都無可挑剔，看著栩栩如生。
哪怕是翻拍的照片，都能讓人下意識沉醉其中。
“這都你自己想象出來的？”
沈崇問道。
封吹雪嗯了一聲，“對啊，我都不知道怎么了，一旦動筆就感覺心情難以控制，以前我學的是寫實派，現在竟慢慢轉型成幻想派了。你看這是我前兩天到西雪山寫生時畫的，當時我莫名其妙就很想在這兩山間畫出片云霧來，上面飄了個白衣老者的影子。”
不知不覺間，兩人湊得太近，沈崇鼻子里聞到股淡淡少女幽香，下意識往旁邊挪點，把手機還給封吹雪，想了想說道：“不然這樣，我聯系一下部里，等天賦檢測小組的阿虛組長再來蜀都，我介紹你過去再測一下。”
沒人敢說自己看透了靈與妖，發生在封吹雪身上的事情也很難以理解。
沒有覺醒靈源，但畫技卻以肉眼可見的程度持續飛速飆升。
她還能抗拒洗腦談心，所有因素綜合在一起，太詭異了。
封吹雪有點怕，“不會又把我關起來吧？”
“想什么呢？你已經經過考核，既然無法清除你的記憶，自然只能放任，最近你的表現也很好。你沒泄密，不會再輕易關你。斬妖雖然強勢，但還是講道理的。”
“哦哦，那就好。”
封吹雪看著沈崇的側臉，有些欲言又止，但又看了看畫室，略顯黯然失落的垂下頭去。
長久以來，她刻意放任自己的思維，甚至主動去靠近憑空泛起的奇詭難測的靈感，本以為能拉近與他的距離。
不曾想，卻越來越遠了。
她有些失落。
她扭頭又看向畫室的方向，暗暗捏緊了拳頭。
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自己在他身邊更有存在感呢？
沒人能想到，如今國內漸漸聲名鵲起的藝術家新星封老師，竟會有這種少女的苦惱。
下午五點過，欣欣終于畫完，正是沈崇上次給她講故事時嘴里提到過的猴子從石頭中蹦出來的畫面。
海浪翻滾，波濤洶涌的東海一側，一只瞧來既可愛卻又倔強的小猴子正分外艱難的從石頭中往外爬。
它半邊身子還嵌在石塊中，半邊身子在外面掙扎。
圖畫上瞧著靜態，但卻給人十分強烈的動態感，小猴子的神情里能讀出疲憊與倔強。
這與沈崇講的故事不太一樣，但卻別有一番風味。
沈崇給欣欣比了個大拇指，“厲害了欣欣。”
若非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這是個沒滿六歲的孩子憑空想象畫出來的畫面。
他又夸了下封吹雪，“吹雪老師教得好。”
封吹雪同樣倍感驚詫，“欣欣最近練得很多嗎？”
沈崇想了想，“不算多吧。”
“那她的進步并不比我慢啊！”
沈崇眉毛一挑，封吹雪這看似簡單的點評，內涵卻極深。
意思沒怎么苦練的欣欣畫技比開了掛的吹雪老師自然增長得還快？
看著正驕傲揚著頭的女兒，他腦子里突然泛起個特別可怕的念頭。
我一直在盡力避免把欣欣和老林拖進靈妖世界，但萬一欣欣或者老林覺醒了，該怎么辦？
這個簡單的道理，他以前竟沒想過。
可現在突然意識到之后，他便難以抑制的感到恐慌。
他輕咳一聲，沒回避封吹雪，而是直接說道，“欣欣你已經畫得很好了，但你將來又不當畫家，不然，咱們就學到這里？回頭換點別的？跳舞？鋼琴？數學？英語？小提琴？好不好？”
欣欣起初有些不明白，但漸漸反應過來，反手死死抱住封吹雪的大腿，“不嘛不嘛，我要和吹雪老師學畫畫，我要學！”
話音未落，小寶貝眼眶里已噙滿淚水，豆大的淚珠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封吹雪極其尷尬，很想去哄一下欣欣，但她自己心里也說不出的失落。
她大約有點理解沈崇的心思，不過以她的立場，不知道該如何建議。
沈崇見欣欣這副傷心欲絕的樣子，默默別過臉去。
這是命嗎？
假如這是命，我強行扭轉能避免嗎？
又或者說，強行掐斷她的愛好，會不會又反過來刺激到她，讓她覺醒得更快？
我特么不知道啊！
有沒有哪位對靈妖世界研究足夠深入的大佬來告訴我這事該怎么辦？
等等…
作為沈德巴赫猜想的創立者，我自己怕是也能排到業內前三的水準了吧？
“算了算了，欣欣你可以繼續跟著吹雪老師學，我就和你開個玩笑，看把你給哭得，眼睛都紅了。”
沈奶爸蹲下來，抹了下欣欣的臉蛋。
她破涕為笑，抱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