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書頁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七百四十三章 嫁妝

無線電子書    紅樓之庶子風流
🔊點這里聽書
*已支持Chrome,Edge,Safari,Firefox瀏覽器

  崇康十四年,七月十七。

  神京西城,榮國府。

  連日不休的拜訪,讓賈母面色看起來極差。

  與紅光滿面春風得意的王熙鳳,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幾日,王熙鳳是真真出盡了風頭。

  哪怕在當年,她一個小輩雖得賈母疼愛,執掌大權,但對上外面命婦時,仍以小輩自處,許多時候連話都沒資格說。

  如今卻不同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都知道太子最敬愛的女人之一,是與王熙鳳自幼一起長大,一起進賈府的侍女。

  二人名為主仆,情同姊妹。

  雖王熙鳳性格霸蠻強橫,奈何宮里那位一點不記仇,依舊極敬她愛她。

  如此,誰還敢小覷她?

  便是宗室王妃、太妃當面,也拉下身份與她談笑風生。

  不過此刻見賈母面色這樣差,鳳姐兒心里好笑不已。

  在她看來,這連日來的應酬疲憊倒是其次,最讓賈母心碎的,當是要送進宮里的嫁妝。

  雖然賈母最疼愛寶玉,早已打定主意諸多珍寶皆留給他,可是…

  她也是個極要體面的老太婆,一輩子就活了張老臉。

  賈家這般女子進宮,旁人都只見賈家繁花簇錦,烈火烹油,卻沒想過,賈家要往宮里送進多少嫁妝去…

  其實黛玉反倒好辦,賈敏留下的嫁妝便足有九十六抬,這是當年老榮國尚在時,賈家嫁唯一嫡女時陪送出去的。

  這份嫁妝,連王夫人都為之驚嘆艷羨,也為之肉疼。

  賈敏過世后,黛玉進京養在賈家,后來林如海病重,黛玉聽從賈琮之言,小小年紀舉家北上,這份嫁妝自然也就回到了京中。

  這次進宮的妝奩雖不夠,但還有宮里賞賜下來的儀幣,加起來便有一百二十四抬。

  所以賈母、賈政等人就算再出些,實則出的也有限。

  太多了反而不好,畢竟前有皇后、太后之例在,不好逾越了過去。

  添補的有限。

  麻煩的是迎春、探春、湘云姊妹身上。

  尤其是迎春、探春二人,是正經的賈家親女。

  而且,宮里已經透出了消息,探春是和寶釵同進八鳳殿的。

  日后,多半就是當朝貴妃娘娘!

  同為貴妃,總不能比寶釵差太多去罷?

  可薛家那皇商之家,又只一女,這些日子拼命的變賣京中財產,還將諸多極好的門鋪、宅子的契約都合在一起,要送進宮去給寶釵做嫁妝,傍身之用。

  賈家人知道薛家如此,是為了彌補薛姨媽的糊涂事,不讓宮里忌恨。

  可外人不知道啊!

  外人只當嫁個貴妃進宮,就該送那么些嫁妝。

  可探春她娘…

  不提也罷。

  這份嫁妝,終究要出自賈家。

  可賈家官中的銀子,早被某孫子花個七七八八,去修了那勞什子大觀園了。

  原本賈母等人還擔心賈琮勢大難制,變了曾經之言,取賈家財富花用。

  所以拿出來修園子時,眾人都在心里高興。

  卻不想形勢會發生到今天這種地步。

  官中沒了銀子,就只能從旁處想法子。

  迎春那邊要挪用邢夫人的嫁妝,邢夫人小氣一輩子,倒是攢下了些東西。

  雖不入賈母之眼,可當迎春陪嫁足夠了。

  至于當初邢夫人臨終前說要將那些東西給她兄弟,卻是笑話…

  最棘手的,就是探春處。

  想要湊夠和寶釵差不多的嫁妝,就是把趙姨娘賣了都不夠。

  且那趙姨娘早就發出話來,會陪嫁一對上好的玉鐲子…

  賈母得聞時,差點想啐她一臉。

  小娼婦!

  只是…

  賈母悲哀的是,她如今連趙姨娘都好好罵不得了。

  一個親女當貴妃,一個凍貓子一樣的兒子。竟快成了都中衙內之首了…

  她還要為三丫頭費盡心思的籌備嫁妝。

  作為嫡母,王夫人自然少不得出一份血。

  王夫人雖在禮佛,可嫁妝還在外面。

  賈母做主,讓鳳姐兒從王夫人的嫁妝中剝出了足足三十二抬嫁妝出來,作探春陪嫁。

  而她自己,也得出血,分出足足六十四抬嫁妝出來。

  湊齊九十六抬,雖實際上差薛家不少,但至少面子上看起來差不多。

  賈母也是落下了老臉,死活拉著薛姨媽不讓她早早南下,非要商議齊了陪嫁后再說。

  這迎春、探春就已經夠吃力了,別忘了還有湘云和平兒等人。

  湘云自不用說了,是賈母打小養到大的娘家侄孫女兒。

  大頭自然忠靖侯府來出,可她這個當姑祖母的,能一毛不拔?

  又是十二抬出去。

  而平兒原不過一個丫頭,不必陪什么。

  架不住宮里傳出消息,日后她是要住在明德殿偏殿的,往后竟是皇貴妃的身份。

  這種情況下,賈家就算河干海盡,也得陪出一筆嫁妝出去,做個人情。

  不然滿神京的高門,怕都要將賈家笑成叫花子!

  萬幸,平兒這邊大頭是王熙鳳出…

  鳳姐兒倒不是個小氣的,一咬牙將自己嫁妝和這些年積攢的私房劃出一半來,湊成了六十四抬嫁妝。

  賈母再添十二抬…

  薛姨媽許是為了為寶釵拉些人脈,也出了十二抬。

  可平兒有了,那晴雯、香菱等人難道就好少了?

  誰知道將來哪片云彩會下雨?

  萬一晴雯、香菱、春燕她們好生養,日后撲棱棱的生下一群皇子皇孫來,卻因為此時賈家沒添嫁妝而記恨…

  賈家還不冤枉死?

  得了,干脆一人添上十二抬嫁妝罷。

  如此一來,面子上倒是光彩了,可是賈母積攢了大半輩子的私房妝奩,幾乎都空了!

  這原都是留給寶玉的啊,如今卻全送進了宮里,給那個她最不喜之人…

  哎喲喂啊!

  賈母那叫一個心塞,想想都不落忍,可連落淚都只能晚上偷偷的落。

  否則讓外人瞧了去,又成了笑話。

  啥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啥叫欲仙欲死,莫過當下。

  賈母可是遭大罪了,好幾夜里抱著寶玉哭的不成…

  明日太子大婚,今日便是送妝奩進宮的時日。

  賈母心情灰敗,鳳姐兒卻喜慶的好似過節一般,今日她要作為太子妃族人,進宮送妝奩。

  還能見見平兒她們!

  雖然她花了大把銀子,可她如今只巧姐兒一個女兒傍身,留下一半也夠用,再說日后不還能再積攢么?

  巧姐兒還小,左右還有十幾年,她并不慌。

  后世的女人花錢過癮,如今的女人花錢同樣過癮。

  這般算下來,怕有幾十萬兩銀子的嫁妝送進宮里,花的還不全是她的,她卻要落個大體面,豈能不過癮?

  見她神采飛揚的模樣,賈母心里愈發晦氣,真想當面啐她一口,可眼下還有內務府的官兒宮里的女史在,她如何能發作?

  只好強忍郁氣,叮囑道:“進宮后同三丫頭和平兒她們說,咱們雖只是中等人家,但也不忍讓她們寒酸了去讓人小瞧了,總要讓她們風光大嫁。別為家里著想,寶玉也都還好,讓她們忠心服侍…服侍太子。”

  到底還未昏聵,知道場面話總要說一場。

  鳳姐兒笑的和花兒似的,高聲道:“老祖宗盡放心便是,再不會出錯,必讓三妹妹和平兒她們都知道老祖宗的一片慈心!”

  往日里聽她如此高聲笑語,愛熱鬧的賈母會覺得爽快,可現在,賈母只想脫下襪子摔到那張甜美的臉上,擺擺手道:“行了,去吧。”

  鳳姐兒高興的一應后,便同忠靖侯夫人趙氏一并,出了榮慶堂,上了轎子,由賈蕓、林之孝等人領著家丁們,護送了長達半里隊伍左右的嫁妝,風風光光進宮去了。

  薛姨媽幾番張口,話到了嘴邊,終究還是沒有出口。

  直到鳳姐兒等人離去后,她才落下淚來…

  東宮。

  內務府早早在崇仁殿備好了酒宴,準備招待太子妃親眷。

  平兒、寶釵、探春三人更是放下了后宮諸事,親自出面。

  這個時代的女子,最重母族,最念親人。

  雖三女在宮中過的極自在,卻仍不免惦記牽掛親人。

  即使是寶釵…

  巳時三刻,翹首期盼了一早上的三人,終于看到了進宮的轎子,和那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陪嫁嫁妝。

  由東宮宮人將屬于黛玉的嫁妝送入東宮正殿明德殿,而探春、寶釵、平兒等人的嫁妝,卻從幾頂小轎進了崇仁殿。

  探春、平兒都大吃一驚,她們從未想過會得如此多的嫁妝。

  而寶釵更是忍了又忍,才將眼淚約束在眼眶內,沒讓落下…

  鳳姐兒和忠靖侯夫人趙氏從轎子中下來后,就見身著宮妝三女站在丹陛上凝望。

  二人忙上前,就要大禮參拜。

  卻見三女急急下來,親自攙扶起二人來,未語淚先流。

  趙氏還感覺不到什么,但鳳姐兒感受卻深。

  不說平兒,就是探春和寶釵,也是相處多年的親人。

  這一分開,雖皆在神京城內,卻恍若天凡之別。

  平兒張口就想叫“奶奶”,卻被鳳姐兒先一步擋住,含淚笑道:“好祖宗,今兒你再叫我一聲奶奶,今兒我怕是難出這宮門兒了。”

  平兒也非同往日了,學了那么久的宮規,又是賈琮欽定要住在明德宮的人,心里清楚若再以舊日身份相見,怕會引起是非來。

  言官得知必然彈劾,且如今她和寶釵、探春執掌后宮,第一件要學習的事就是維護天家威嚴不墜,此事高于性命。

  所以盡管她此刻心下激動,到底還是克制住了,只以“你我”相稱。

  雖殿內已備好酒宴,可此刻哪有心思飲用。

  趙氏倒也乖覺,畢竟和這些人不熟,是以長輩身來當女賓的,就主動提及由宮人作陪便可,讓平兒等人好生和鳳姐兒說話。

  平兒等人再三謝過后,引著鳳姐兒往八鳳殿而去。

  左銀臺門外,內閣。

  京察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整個官場哀嚎遍地。

  都道堅固的堡壘是從內部打破的,以趙青山為首的內閣,對大乾官場的熟悉程度,可用了如指掌來形容。

  哪些人是靠溜須拍馬混上位的,哪些人又是因為先帝想要打壓平衡新黨而佞幸上位的,哪些人又是有才無德之輩…

  先帝在位時,因為軍權不牢,皇位不固,所以竭盡全力讓各方平衡,不敢放手讓任何一方坐大。

  新黨能夠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先帝超越無數帝王的大魄力大毅力了。

  但仍不能讓新黨徹底放手施為,不敢讓寧則臣盡掌朝政大權。

  不得不摻進許多德不配位的沙子進來,以穩定朝綱。

  然而到了賈琮這,有了先帝打下的極好的根基,又有在軍中恍若神邸的武王為其鋪墊軍權,再加上其自身之賢明及目光長遠都遠邁先代,使得敢以堅決之心將大權托付內閣,使得內閣能夠放開手腳大展拳腳。

  京中數萬官員吏員,凋零者以千計。

  至少五品以上靠貪、庸、佞上位的冗官,此次幾無一人逃脫。

  趙青山之狠辣,舉世皆驚。

  不知多少人上奏折,或彈劾或規勸,然那些奏折全部石沉大海,沒了音信。

  直到一封普普通通的書信送至內閣,以趙青山之剛硬霸道,都不敢無視,請了賈琮來。

  因為這封信,來自江南宋家…

  值房內,看完這封信后,賈琮在趙青山等人的注視下,沉默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后,方冷哼了聲,隨手將那封信丟在桌面上,道:“先生何等睿智,幾個師兄卻不成器!”

  此言一出,趙青山、林清河、魏毅等人無不同時悄悄舒了口氣。

  到了當下這一步,他們一步都退不得了,退一步,則前功盡棄,威望喪盡。

  粉身碎骨都難形容他們的下場。

  好在,賈琮依舊沒讓他們失望。

  “此事先生必然不知,否則斷不容宋先、宋元、宋冶三人聯名寫信于孤,談什么中庸之道,以仁為德政。孤就不信了,藏污納垢便是仁?難得糊涂便是中庸?太傅…”

  賈琮話鋒一轉,對趙青山道:“將此信拿去國子監,讓監生們辯。也將孤這幾句話傳去以之為題,請他們與孤解惑。那些貪腐的,那些靠溜須拍馬毫無任事之能的官兒,到底能不能罷免?”

  趙青山聞言面色微變,遲疑了下,道:“殿下,若如此,則松禪公的體面…”

  賈琮目光深沉的看著趙青山,道:“太傅,你不解吾師之德也。其行,光明磊落,無不可對人言之處。其性,浩瀚如乾坤宇宙,又怎會在意譏諷或是褒贊?”

  說罷,轉身折返后宮。

  待他走后,林清河對趙青山嘆息一聲,道:“元輔,殿下以此大魄力為之,才是真正保全宋家。將秘密暴露于天下,也就不算秘密了。一點體面不給留,也絕了宋家在江南坐大的可能。松禪公雖睿智高德為天下師,可到底有了春秋。宋家三子無出眾之姿,若繼承松禪公之恩澤,廣交江南名流,以為超然,是禍非福也。”

  趙青山聞言,緩緩點了點頭。

  林清河說罷,心中卻是一嘆…

  道理雖如此,然畢竟還是顯得不近人情些。

  松禪公宋巖與太子之恩,說是恩同再造也不為過。

  可松禪公人還活著,他三個兒子的臉面卻要被踩在地上了…

  許是看出了林清河的心思,魏毅冷冷道:“宋家三子白當了幾十年的官,以白身書信致朝廷,半是要去半是建議改政,殿下若不一次將他們打醒了,下一次,怕就要抄家了。勾連舊黨余孽,興風作浪,以長輩自居,對殿下指手畫腳,好大的膽!”

  趙青山擺手一嘆道:“不要再說了,下這個決定,對殿下來說,頗為不易。諸位都是宦海沉浮大半生的人,縱然傲骨不屈,也當明白,殿下本不必這般做。如今吏治初清,此時殿下若是就此信而止,頃刻間譽滿江南士林,盡收人心。要知道,圣上龍體欠安,太后年事已高,這個時候,適可而止對殿下才最為有利。但是殿下心懷大志,也為了吾等內閣行事便宜,終究還是志如磐石不動搖。諸位同僚,此等明君,千百年來有幾人啊?我等焉能不鞠躬盡瘁死而后已?若得遇此等明君,還想著偷奸耍滑,那實在是…”

  “哎喲喲!哎喲喲!元輔,莫說了,莫說了,不休沐了,不休沐了還不行嗎?”

  林清河見趙青山噴著大蒜氣味對他苦口婆心的說道,整個人差點崩潰了,連連告饒起來。

  戶部尚書左中奇笑道:“元輔,我等非想要偷懶,只是明日是太子大婚…”

  趙青山聞言,一臉的想不通:“太子大婚,你要去當儐相么?”

  左中奇一張老臉瞬間凝固,差點脫口而出一句:“俺恁您娘!!”

  儐相就是伴郎,太子大婚也有儐相,可那都是王公世子,他左中奇一個正經科甲出身的戶部尚書跑去給太子當儐相,他祖宗都能從祖墳里爬出來啐他一臉,再罵一句“佞臣”。

  這老雜毛說話忒刻薄!

  趙青山卻不理差點背過氣去的左中奇,大聲道:“朝務如此繁重,吾等處理好公事,萬不可在太子大婚時出簍子,做好本分朝務,才是最大的賀禮!這幾張老臉,就不要去湊熱鬧了。殿下也非好虛名之人,否則此處也輪不到吾等又臭又硬的老石頭占著。做事去罷!!”

  吼罷,趙青山腳不停歇的折返回值房,處理起繁瑣的朝政來。

  林清河等人苦笑不已,卻也不敢停歇,不然下次就不是大蒜味的噴灌了,直接上臭豆腐臭雞蛋味的,那人還活不活了?

  …“杰眾文學”

無線電子書    紅樓之庶子風流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