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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亂象

無線電子書    紅樓之庶子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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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康十三年,最后一日。

  原本應該是普天同慶除夕之日,神京城內,卻處處透露著詭異、肅煞和驚悚。

  大乾自開國以來,甚至,自秦漢以降,還從未聽聞有哪國的儲君,是在本朝皇宮內,飲酒時被毒死的。

  駭人聽聞!!

  而更恐怖的是,皇子臨死前,竟指正兩個骨肉兄弟為殺人兇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句千古以來令無數天家子弟心寒、心傷、心碎的詩句,再度響起在大乾皇庭之上。

  盡管昨夜太上皇和天子齊至后,第一時間發布了禁令,不準任何人將此事傳出去。

  可哪里還來得及?

  在大亂發生時,這驚恐世間的消息就一層一層的傳出了宮外…

  到了臘月三十這一日,整個神京城內,再見不到一個浪蕩在街上的紈绔子弟。

  所有皇親國戚、王公貴族、文武百官家中的飲宴悉數停止,盡管宮里還未發喪,但也沒有一家再放炮竹、搭戲臺、上百戲。

  家里的紅燈和彩綢亦都紛紛取下…

  整座帝京,陷入一片詭異的寧寂中。

  但任誰都知道,這份寧寂之下,到底蘊著多么恐怖的暴風驟雨。

  原本軍機閣只余開國公李道林留值,然而昨夜六大國公,卻被悉數宣至軍機閣,一夜未出。

  京城內十二團營戒嚴,御林軍戒嚴,無旨而擅調兵過百者,夷族!

  潛伏在水面下,隱藏了十數年的中車府,全面出動,追查幕后兇手!

  是的,雍王暴斃案背后,有幕后黑手。

  這是天子金口玉言斷定,不容更改。

  即使雍王臨死前,指明為其兄弟所害,但天子認為,此為臨終恍惚之言,當不得真。

  所以,神京城內的高門大戶,宗室諸王,無一不陷入自危之中,唯恐突然間就成了“幕后黑手”…

  大明宮,養心閣。

  崇康帝坐在御椅上,身上不帶一絲煙火氣,目光森寒的看著地上跪伏著的二人。

  殿內,還站著內閣七位閣臣,及軍機閣六大軍機。

  除此之外,宗室中宗人府大宗令義忠親王劉孜及左宗正康親王劉昌、右宗正簡親王劉銘、左宗人順承郡王劉靖、右宗人順勤郡王劉智亦皆在殿右。

  宗室王公、武勛親貴、當朝宰輔以及,人間至尊,此刻都在養心閣內,看著四皇子劉正和五皇子劉升。

  這是當今天子最后的兩條血脈。

  也是合謀謀愛兄長的人犯…

  “說。”

  崇康帝聲音如同冰碴一般,吐出了一個字。

  這一字讓兩位皇子身子一顫,五皇子劉升哭腔道:“父皇,此事都怪兒臣…昨兒晚上兒臣和宗室幾位哥哥同二哥吃酒,后來見四哥和劉實遠遠的坐著自己吃,兒臣想著都是自家骨肉兄弟,不能因為二哥封了雍王就生分了。所以兒臣就想請四哥一起來吃,便去請四哥。四哥和劉實不愿去,兒臣是弟弟,不能強勸,沒法子,就向四哥討酒,因為兒臣知道四哥是天家子弟里最好酒的,藏了許多好酒。四哥耐不過兒臣央磨,就說他在皇子所地窖里還藏了幾壇百年佳釀,讓我自己去取。兒臣就打發了小卓子去取,取來后,分明都用銀針驗過,可二哥喝了后,就…就…父皇,是兒臣害死了二哥,父皇,兒臣愿死,兒臣愿死…”

  御座上的崇康帝看著“砰砰”磕頭只求速死的五皇子,一張黑面上,終于難掩悲戚。

  他也是人哪…

  早早將二皇子劉仁封為雍王,便是看出皇子間有奪嫡之相。

  雖然他對外是堅韌殘酷的心性,卻不希望看到自己的骨肉相殘。

  卻沒有想到…

  又見四皇子劉正面色木然的一把拉住劉升,道:“五弟,酒是哥哥的酒,你雖素來頑劣,卻和兩個哥哥都好,小卓子也不是你的人,再怪也怪不到你頭上去…”

  崇康帝眼神如刀的看著這個自幼崇拜他九叔的四子,冷聲道:“那便是你?”

  四皇子劉正慘笑一聲,道:“父皇,兒臣…兒臣又非神人,焉知五弟昨夜會問兒臣要酒吃?”

  義忠親王沉聲問道:“五皇子,小卓子是你的人?”

  劉升聞言,遲疑起來…

  見此,崇康帝怒喝道:“回話!”

  劉升一個激靈后,小聲道:“不,不是…父皇,小卓子,是母后宮里的…”

  崇康帝徹底木然。

  內閣閣臣、軍機大臣們,似連呼吸都屏住了,身子發寒。

  皇后!

  當今皇后無子,只一女。

  雖二皇子受封雍王,但朝野皆知,皇后與二皇子關系不睦。

  因為雍王生母當年仗著母以子貴,對皇后不敬,結果受到當庭杖責,羞憤之下,郁郁而終。

  那一年,雍王已然記事。

  而皇后將自幼喪母的五皇子養在膝下,視若己出。

  似乎能牽起線來…

  這一刻,暖心閣內無人敢開口。

  這世間,最無情處,便是皇宮。

  從皇宮誕生的那一天起,這里面就不斷的發生了血腥、殺戮、亂掄、澀情、陰謀、詭計…

  但凡世間所有的黑暗,必在此處放大十倍。

  這里,一切都可能發生。

  可是,任誰也沒想到,事情會到這個地步…

  枯坐了許久的崇康帝只有兩個字:

  “徹查。”

  神京西城,榮國府。

  今年的除夕祭祖,是在悄然寂靜中完成的。

  今早起,不知多少親舊世交派人來傳信,叮囑賈家務必謹慎小心。

  家中子弟一個不許外出,所有飲宴取消。

  王子騰甚至在行路途中親自在賈家落腳,嚴厲命令賈璉、薛蟠、寶玉、賈環正月里不得出門半步。

  這般勢態,讓整個賈家都緊張起來。

  這般節日里,賈母也不過叫了薛姨媽、王夫人,還有寶玉和家里的一些女孩子們在花廳里坐坐閑話。

  不能高樂,寶玉怕是最不受用的。

  他穿著一身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絳,圓臉白凈,悶悶不樂的坐在賈母身旁,賈母寵溺哄道:“宮里出了捅破天的大事,咱們這樣的人家最受人注目,若了點差池就是了不得的,寶玉先忍耐幾日,等過了這個風頭,我替你在老爺跟前告假,你好生和姊妹們耍兩天,想怎么頑就怎么頑,可好?”

  寶玉聞言自然高興起來,可見一眾姊妹們紛紛嘻嘻嘲笑他,便不好意思道:“并不是想耍,只是想著林妹妹多咱回來…”

  賈母喜歡道:“難為你還惦記著你妹妹,可見是個好孩子!不過你寶姐姐不是說了么,你妹妹還在照顧你姑丈,這會兒哪里能回來?”

  寶玉嘆息一聲,又有道理:“寶姐姐不是說,姑丈昏迷不醒,做不了官了么?那何不一起搬回京來?如此,親戚間也方便照顧!”

  賈母聞言一怔,而后看了看王夫人,王夫人忙道:“是他自己想的法兒,到底是個孩子,并不知他姑丈就算離了揚州,也是要回蘇州老家的。”

  寶玉正色道:“太太之言原是在理的,可我聽璉二哥說,林家嫡房里早已沒甚人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隔的遠的遠支。那些人無禮的很,開始時竟還趁著姑丈昏迷,想要霸占林家家業,欺負林妹妹!是賈琮去了,將他們好一頓杖打,丟進了錦衣衛衙門大牢里,林家那些人才算安分了。若是果真讓林妹妹護著姑丈去蘇州,她還不生生受欺負?”

  賈母聞言惱道:“還有這等事?”

  寶玉忙道:“老太太若不信,就喊璉二哥來,他必不會誆我。”

  賈母打發丫頭子去前面喊賈璉來,未幾,賈璉至此。

  姊妹們看他的目光都淡淡的,不過他也沒甚所謂。

  與賈母等見禮后,賈母便拿寶玉之前所說的話問他,賈璉忙賠笑道:“原是怕老太太擔心,再者三弟已經把人打發了,故而沒提起。”

  賈母氣惱道:“那林家支脈的人如此混帳,你就一點法子也沒,還要等琮哥兒去了后才幫你妹妹?他要不去,你就干看著你林妹妹受欺負?什么好下流種子,整日里半點正經事做不得,你…”

  “老太太,罷了,年節里的…”

  見賈母氣得不行,薛姨媽在一旁勸道。

  賈璉被罵的狗血淋頭,面色訕訕,道:“那怎么能夠?我再不爭氣,也不能看他們欺負了林妹妹去…”

  賈母聞言,面色稍緩,到底還是心疼這個長孫,哼了聲后,問道:“那你們弟兄在南邊兒是怎么商議的?”

  賈璉忙道:“三弟說了,等朝廷派了新鹽院去揚州,他就派船送林姑丈和林妹妹還京,整個林家都遷過來。我這些日子原在外面張羅著尋好宅子,就快有眉目了。”

  賈母聞言奇道:“蘇州林家那邊的人愿意?”

  這可不是隨便搬遷那么簡單,薛姨媽能舉家搬到京城,除了仗著賈家和王家的勢外,最重要的是,薛姨媽有兒子,薛家還有承嗣,所以百萬家財都能拿走。

  可林如海膝下無子,按禮法,黛玉是承不到多少家財的。

  林如海死后,家產大半都要被林家宗族收了去。

  這是當世禮法道理,且面對那樣大一份家業,怕沒幾人會甘心松口。

  聽賈母之言,賈璉笑道:“老太太怕還不知三弟在南省的威風,他一人從京里出來,讓薛家妹妹打了幌子,自己卻騎馬直下最南邊兒,都見著海了,然后一省千戶一省千戶的收,好家伙,最后在金陵…”

  “行了行了…”

  其她人雖然早聽過不少回,可這會兒聽賈璉再說,還是聽的起勁兒。

  可賈母卻不愿聽這些,她啐罵賈璉道:“沒出息的孽障,也不知你們兩個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你倒拿他的威風當光耀了…”

  好一頓教訓后,就讓賈璉滾蛋了。

  轉過頭來,卻又慈愛的對寶玉道:“可聽見了?”

  寶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賈母笑道:“那就好,你放心罷,左右過了年,你林妹妹就回來了。這些日子可別淘氣,惹了你老子的惱,我可來不及救你。”

  寶玉嘻嘻笑了起來,滿堂哄笑。

  賈璉出了花廳后,系了系胸前斗篷的絲絳。

  回頭看了眼熱鬧非常的里面,卻感受不到一絲家的溫暖。

  正要離去,就見前面王熙鳳領著平兒、豐兒和幾個媳婦丫頭一眾人過來。

  原本說說笑笑的眾人,看到賈璉站在那,登時都繃住了臉。

  見此,賈璉自嘲一笑后,隨意與諸人點了點頭,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不帶一絲留戀。

  什么榮華富貴,什么花容月貌,什么精明能為…

  又與他何干?

  他想要的,只是一個溫暖貼心的家而已…

  揚州府,鹽政衙門后院。

  今日天空晴朗,陽光明媚。

  東路小院,正臥房里間,靜悄悄的,沒有一絲雜音。

  午后,一縷陽光穿過窗紗,透過帷帳,照進了床榻內。

  榻上一沉睡之人,眼簾顫了顫后,緩緩的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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