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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主持大局吊民伐罪

無線電子書    盛唐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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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應走了,帶著大唐十萬大軍走了。事實上這十萬大軍,除了后來歸建的河北籍新軍三萬余人之外,其他都是各部降軍。

  當然,陳應全軍此時有一個名號,叫安西。以安大唐之西之意。

  至于麴伯雅與麴文泰則踏上了東歸之路。雖然父子二人是俘虜,可是他們卻享受著極高的待遇,不僅沒有囚車,就連車駕,還是享受著四輪馬車。

  打量著這一支東歸押送的軍隊,麴文泰眼中閃爍著鄙夷之色,低聲對其父麴伯雅道:“父王…”

  然而麴文泰剛剛開口,麴伯雅就打斷了他的話:“文泰,如今你我父子二人已是階下囚,連一介草民都不如,豈可如此逾制。”

  麴文泰看了看周圍,發現看押他們的唐軍士兵距離稍遠。麴文泰這才安心下來,淡淡笑道:“父王,您真以為大唐可以做穩這西域嗎?”

  麴伯雅道:“又何不能?陳應大敗西突厥統葉護可汗麾下二十萬大軍,放眼西域誰還敢與陳應為敵!”

  “兒臣不敢茍同父王之見!”麴文泰笑意更濃:“因為陳應小兒的政策,他必敗無疑,而且會死無葬身之地。”

  麴伯雅滿頭霧水:“什么政策?”

  “胡人部落甚多,又皆彪悍,勢力甚大。”麴文泰道:“當初高昌國大亂之余,先祖承平王趁機崛起。為了籠絡他們而對胡漢的統治手腕頗有區別。法令上,對漢民行以嚴令峻法,對胡人則以安撫為主。漢人多交稅。胡人少交稅甚至不用交稅。想必父王也非常清楚,先祖承平王為何要采取這個政策?”

  麴伯雅點點頭道:“這個為父倒是知道,漢民勤于耕種經商,家庭比較富裕,能納的稅多,胡人游牧,許多家庭連自給自足都不成,能納的稅少。而且漢人定居,耕種經商所產生的財富都有理路可循。田畝放在那里不會跑,商鋪更是集中在那十幾個市集上,征起稅來比較容易,稅吏只要丈量了田畝,看了店鋪貨物,基本上就能將稅收上來。胡人卻是以放牧為生,且這些人都是粗放散養,今天在此山頭。明天在彼山頭,先祖養的稅吏將高昌的山頭跑遍、將高昌四郡十八縣四十八鎮每家每戶人家每年多生了幾頭羊清點清楚?其實先祖當初何嘗沒有試過讓他們以部落集體征稅,但且每次向胡人部落征收稅賦總要惹出事來,征上來的稅不值多少錢卻又要惹出各種麻煩,所以到后來干脆就少收或者不收,不但不收稅,逢有干旱大雪還補貼他們呢!”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麴文泰笑道:“正所謂由淺入奢易,由奢入淺難。西域各族已經散漫了數百年,他們也享受了我們麴氏高昌一百四十年的無稅特權,陡然間讓他們交納牛腿稅,他們要是不鬧才是怪事!陳應的大軍在高車不走,他倒可是利用麾下大軍威懾四邊,可是如今陳應繼續西征,他們能不鬧嗎?”

  事實上,陳應的西域政策是與高昌國反過來了,以漢人為主,耕地賦稅與中原不同。

  大唐采取稅制,事實上兩套法案。既租和庸。唐朝規定丁男(二十一歲為丁男)和十八歲以上的中男,各授田一百畝,其中八十畝為口分田,二十畝為永業田。受田丁男,承擔交納賦稅和服徭役的義務。

  每丁每年向國家交納租粟二石;調隨鄉土所出,每年交納絹(或綾、)二丈,綿三兩;不產綿的地方,即納布二丈五尺,麻三斤。此外,每丁每年還要服徭役二十日,閏月加二日;如無徭役,則納絹或布替代,每天折合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叫作庸。

  唐朝百姓的負擔如果折算下來,其實并不算輕。以正常年月計算,一百畝地,至少可以產糧一百五十石左右,繳納兩石,兩石米糧自然不算多,可是唐朝的布卻非常貴,一匹等于四丈,要一千六百至三千錢不等。大約有四丈,如果賣的話,差不多相當于三十多石糧。

  可是古代的農民抗擊自然災害的能力極大,旱、澇基本都是顆粒無收,還有病、蟲災,所以平均下來也相當于年收入的百分之十五左右。

  但是西域的地,陳應可沒有規定每丁一百畝,而是劃片制。既一大塊區域,誰開墾是誰的,官府給你造地契。頭年免稅,次年半稅,第三年全稅。

  然而,對于西域各族牧民,則沒有這個待遇。你有多少羊,多少牛、多少馬、部落里的人一清二楚,欺瞞加倍。

  而且陳應沒有稅卒,直接讓軍隊隨著稅吏抵達一個地點,只要在這個區域內放牧的人,自動過來交稅,不交稅就抗法,從嚴處理。

  麴文泰道:“父王有所不知,因為這收稅,反正西突厥對各族收稅也是這么簡單粗暴,這些西域各族人還能忍受,可是讓他們舉族學唐言,這是讓他們丟棄自己的傳統同化嗎?你說他們還能忍嗎?”

  就連麴伯雅也感嘆道:“陳應還是年輕啊!”

  麴文泰咬牙切齒的道:“這還不算什么,還有更過份的呢!”

  麴伯雅驚訝道:“還有什么過份的?”

  “陳應讓馬孟明那個混賬東西制定了一系列的律法,完全都是亂來!”麴文泰憤憤不平的道:“父王你也知道,這西域各族都有一個約定成俗的傳統!”

  麴伯雅道:“你是說搶親?”

  “是啊!”麴文泰道:“西域尚武,當然美女也愛英雄,他們經常用比武的方式,奪取美女。現在啊,陳應把這個習俗給廢了,說什么婚姻保護法,只要夫妻雙方愿意成親,經官府發放婚書,只要再搶親,就是犯法。就上月,陳應這個禽獸,一口氣在古爾海處決了足足上千人,連古爾海的湖水都染紅了!”

  事實上,麴文泰此時是完全顛倒黑白了。陳應尊重各族的傳統,但是這個傳統,僅限于各族之內,比如搶親,本族之內,或者其他胡族之間搶親,依舊如往常一樣。

  可是胡人不能搶漢人之妻,哪怕是未婚女子,只要女子不同意,搶走就是犯法,陳應可沒有什么勞教之法,直接斬首。

  麴文泰又接著道:“胡人在野外一般不怎么受律法管轄,咱們高昌國只是聽之任之,漢人或在城內,或在村莊,管得就比較嚴些。若遇到胡漢爭執斗毆。若漢人殺了胡人,一般都會嚴厲懲治,若漢人殺了胡人,除非是鬧得特別大。否則能從寬處理便從寬處理,或者是關幾個月。等事態平息下來就放他們走了,如果被殺漢人沒有苦主,有時候就連審都不審。只當是那漢民白死了。”

  麴伯雅點點頭。

  麴文泰道:“可是陳應那個畜生啊,他現在把我們高昌國的律法全改,說什么一旦對方先出手,可以正當防衛。父王你也知道,咱們漢人喜歡吵架,可是胡人喜歡動手,他們是能動手的時候,絕對不吵吵,在唐國的官府里,只要是動手的胡人,輕則發配充軍,充當死士陷陣,重則直接斬首。就前幾天,在高車城一個沒長眼的漢人擋了胡人大爺的道,胡人大爺上去就是鞭子,原本不長眼的賤民,抽幾鞭子怎么了?可是陳應居然下令,直接射殺…”

  剛剛說到這里,馬車之外突然響起凄厲的叫聲:“敵襲!”

  麴伯雅嚇得瑟瑟發抖。

  然而麴文泰卻淡然自若,他輕輕笑道:“父王,不要驚慌,救咱們的人來了,咱們麴氏享國一百四十年,在西域深得人心,現在有勇士來救咱們了,只要父王振臂一呼,西域各族勇士皆會響應,咱們趁著陳應離開高昌國的時候復國。只要統合各族勇士,父王與那陳應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就在“敵襲”的聲音響起之后,看押俘虜的唐軍士兵一個個翻身上馬,瘋狂的抽打著戰馬,向敵人的方向沖去。

  麴伯雅望著這些唐軍士兵如此快速反應,腦袋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詞:“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麴伯雅望著來襲的敵人,只見只有區區三五百騎,他不禁有點失望。西突厥騎兵二十萬人馬尚且沒有打贏陳應麾下區區兩三萬人馬,如今這些救兵還不及看守他們的唐軍士兵多,豈有成功之理。

  麴文泰卻不慌不忙的道:“父王,莫擔心,這只是前面的誘餌,吸引唐軍追擊,只要他們敢追擊,迎接他們的將是雷霆打擊!”

  果然,雙方一個照面。這些救兵丟下十數具尸體,調頭就跑。

  一看敵人要跑,這些唐軍士兵,紛紛打馬直追。

  雙方你追我跑,越走越遠。

  撕殺聲隱隱傳來,唐軍明顯占據了上風。只聽眾唐軍將士大吼道:“別讓他們逃了,別讓他們逃了!”

  麴文泰一臉得意的道:“雕蟲小技,就把他們這些笨唐人耍得團團轉,父王,我們殺出去!”

  就在這時,原本平坦的沙堆里,突然仿佛活了一樣。

  只見沙丘滾動,從沙丘里鉆出一個個雄壯的胡族大漢,這些胡族大漢人數足足超過五六百。

  剩下看押的唐軍士兵只有不到一百人,望著這些雄壯的胡人漢子嘶吼著殺來,居然調轉馬頭,朝著遠處疾奔而去。

  望著狼狽逃竄的唐軍士兵,麴文泰興奮的拜倒在麴伯雅面前,大聲疾呼“父王,您現在自由了,您現在又是我們高昌王,西域各族人們希望你出面主持大局,可以吊民伐罪!”

  眾胡族武士,紛紛用各族語言大吼道:“希望高昌王主持大局,率領我等,吊民伐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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