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回 賒購

　　華奮強懷揣著5000元錢，從華府出來，就急匆匆地跑到南郊三圣鎮家具原材料市場進貨去了。

　　奮強今天主要是進木料，他直接往三圣鎮家具原材料市場的北面走，那里靠近CD市木材加工廠，它是CD市最大的國營木材加工廠。

　　在加工廠的附近是一個專營成品木材的集散地，那里原來是一片廢棄的空地，約有20畝土地，后經CD市木材加工廠征用之后，圍成了圍墻，在圍墻的大門上用鋼架做成了一個半圓弧，在半圓弧上面鑲嵌著金光閃閃的黃銅做的金屬牌匾——“三圣鎮木材交易市場”，十分引人注目。

　　進入木材市場內，是臨時用鋼架搭成的一排排的有十幾排的簡易房，每排簡易房沒有墻壁相隔，只能靠地面的劃線，來確定每個商家所租的地盤。各種成品的木材一堆堆整齊地堆放在簡易的房中，由于沒有墻壁阻礙，在每排簡易房中進出自由、方便，你站在這排的簡易房中都可以相互瞧見相鄰簡易房中的木材情況。

　　來這里擺攤的商家來自全國五湖四海，那里什么樣的木材都有。奮強自從開辦家具廠之后，除了偶爾到隔壁不遠處的舊木料市場進舊木料，大多數都在這里進貨，很多老板他都熟。

　　華奮強一邊走一邊不斷地與他熟悉的老板打招呼。

　　當他來到一戶經營層板的店鋪，奮強高聲問：“王老板，最近生意怎樣？”

　　“生意就在你那里，我一直等著你呢。”王老板笑瞇瞇地回答，“今天不在我這里進點貨？”

　　奮強禮貌地回答：“不啦，今天我只進木料。”

　　對面的商家聞聲招呼道：“華廠長，今天想進什么貨？我這里有。”

　　奮強邊走邊回絕：“你的木材是雜木，加工不好，容易變形，我們暫時不用。”

　　還有位商家出來招攬生意：“我這里有花楸木，你要嗎？”

　　奮強擺手說：“我們不需要這種木材，它是做實木家具用的，用這種木材做貼面的組合家具成本太高了不劃算。”

　　奮強連續走了十幾家都沒有找到他心儀的木材，這時他看見有幾輛大貨車在中間，一排簡易房一側的過道上，一群工人正在卸木料。他知道這一排簡易房只有一家老板，這家老板也姓華，叫華富貴，他專門經營樺木。這樺木價格處在中位，它比雜木高，但比柏木、楠木、花楸木低。當然還有更高檔的紅木、花梨木等，價格高得離譜，奮強更是用不起，這些木料都是做高檔實木家具用的。

　　奮強之所以要在華老板這里進樺木，是因為做捷克式家具大衣柜的兩個當頭需要好的木料充門面，其他的他可以用雜木代替，這樣可以大大降低了成本。當層板與貼面一粘貼之后，家具里面用的是什么木材，顧客是看不到的，只能憑生產者的良心。

　　好木頭與雜木混做，這是陳勇師傅教他的辦法，現在奮強不想采用這種方法了。趙師傅早前就不贊同采取這種欺騙顧客的做法，他告訴奮強：如果采用這種方法，可以騙顧客一時，但隱患很大，不同的木材做在一套家具里，很容易變形，這是砸家具廠招牌的買賣。

　　奮強也想進好木料，可惜身上只有5000塊錢，限制了他采購木料的品種和數量。

　　見華奮強在自己的簡易房面前徘徊了很久，華富貴老板終于出來招攬生意了。

　　“奮強廠長，想進樺木了？”富貴老板說著，走到了奮強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頭。“我這次進的樺木質量很好，你買一些回去試試。”由于是木材市場，里面禁止吸煙，雙方都不敢遞煙。

　　“這個…我還沒想好。”奮強想說沒多少錢，但他感覺這樣今后在華老板面前不好做生意了，最后改口說，“我今天沒帶支票。”

　　“沒帶支票好說，”富貴老板爽快地說，“我可以賒木材給你，今天我賒給你四車木料，約五十多方木材，等以后我們慢慢結賬。”

　　其實啊，今天富貴老板的木材進得太多了，他的場地已經實在裝不下了，后面還有很多卡車了沒有裝卸，現在正值家具銷售淡季，他正愁著沒法銷呢。他賒銷給奮強的家具廠，是想往他的家具廠那里放一些木料。賒銷給奮強，既增加了收入，又減少了庫存的壓力，一舉兩得。富貴老板與奮強打過多次交道，他不擔心奮強會騙他的貨，奮強的家具廠他曾經去過，規模還行，賒貨給他挺放心的。

　　富貴老板一下子賒給他五十方木料，真不是一個小數目，奮強眼睛都瞪大了…他自開辦家具廠以來，從來不愿意賒賬，用多少買多少。

　　于是他說：“我真的要不了這么多…給我四車？這有點不妥吧，何況我用不了那么多少木料。”

　　華老板用他三寸不爛之舌鼓動奮強購買他的樺木：“這些木頭反正你今后要用的，今天多進一點，今后你就少進一點，給你節省了時間。我這次的樺木質量很好，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奮強問：“你的樺木多少錢一方？”

　　華老板伸出除大拇指之外的四個手指：“400元一方。”

　　“太貴了，”奮強搖頭說，“你已經高出人家木料價格將近一倍的價格了。我不要了。”

　　“我這是賒銷，自然要比現錢現貨要貴一些，”華老板說，“你木料拉走，結賬我不催你，我們到年底扎帳。你說行嗎？”

　　奮強仍然搖著頭，說：“貴了，我不要。”

　　“這樣，我少50元錢，350元一方，”富貴老板咬了咬牙，提出降價。

　　“我要不了那么多。”奮強仍然搖著頭說。“何況你的價格仍然偏高。”

　　最后兩人通過討價還價，價格定在280元一方，奮強把在現場無法卸下來的四卡車木料全部拉走，一分錢未出。

　　能夠一次性買這么多木料的家具老板確實很少，在原料市場老板的眼中一直視奮強是一個大老板了，現在正值家具銷售的淡季，家具市場的貼面老板，層板老板和裝飾材料老板，都紛紛賒銷商品給華奮強，鼓動他多進他們的貨，而且價格還比平常低，奮強何樂而不為呢，反正以后要用的，他順帶賒了幾大卡車。今天奮強沒花一分錢，不賒白不賒，他一下子賒了近8萬元的原材料。

　　由于工廠的裝原材料的庫房較小，奮強只好將原來準備做油漆房的房間當做庫房了，仍然堆不下，奮強只能將大部分木料堆放在空出來的車間里了。

　　趙師傅及工人們，在昨天就盼著華廠長把木料進回來，他們等米下鍋，結果失望了。今天一上午沒見華廠長的蹤影，也未見他與他們打招呼，以為華丟下他們不管了。

　　終于，等到現在，見到奮強老板一下子進了那么多的原材料，一個個喜笑顏開——這下子他們不愁沒有活做了！而且廠長這次進的木料是清一色的上等樺木，今后做出來的家具質量更有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