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機械身軀(二)
詹姆士在原地看著亞當離開，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對自己說道：“亞當，你小看我了。只有還有一線希望，我都可以拼盡全力去爭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怨恨？不存在的。”
從剛剛亞當展示的念動力力量當中，詹姆士已經看出了其中的不凡和困難。即便這種實質化是冥想法帶來的特性，但如果精神力的數量達不到也是沒有可能擁有的，他研究精神力研究了幾十年，不會連這一點都看不出，對詹姆士來講，選擇留下就是一次梭哈，賭上自己的一切，哪怕死亡也在所不惜。
“死在追尋法師之路的途中，總好過碌碌無為的度過余生。”
......
亞當來到了原來的精神力實驗室，將艾琳法師交給他的憑證展示之后，實驗室解封。高塔的工作效率極高，這個月的經費已經劃撥完成，亞當通過操作臺召喚了一個煉金傀儡，他需要對實驗室進行改造，之前的實驗室里房間太多，太多余，這大概是因為參與研究的學徒數量過多的原因。
但亞當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協助他進行實證，擁有多線程工作能力的他，在精神力這種不需要操作什么大型設備的項目里，他甚至可以一個人抵過一個團隊。
亞當需要的是樣本，而不是助手。
煉金傀儡在接到命令得到能量石之后開始工作，亞當再一次看到了之前在碼頭上看到的銀色洪流，這些納米級別的機器人潮水一樣的覆蓋了實驗室，直接將原本的結構分解組合，幾秒之后就達到了亞當的要求。
如果這些傀儡不是學院的財富，亞當恨不得將它們全部留下，這種直接改變物質形態的能力，簡直太令人著迷了。
接下來是購進設備，成為實驗室擁有者之后，他才知道原來高塔可以提高這么多神奇的東西。
光學投影儀只不過是最基礎的東西而已，精神力增幅器，實質化輔助裝置，能量放大器，能量波動記錄儀等等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儀器應有盡有，但是相對的，價格都很高昂。
亞當皺著眉頭購買了一批儀器，發現高塔劃撥的經費很快就花光了，至此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能量石價值不高還會有學徒因為這個而決斗，實在是學徒們太窮了。
他不由的想起了任務大廳里那幾個紅色的征戰任務和巨額的報酬，原本身為一個研究宅的亞當對那些不感興趣，可他現在發現也許自己還真的要去做一做。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需要把冥想法送到圖書館。圖書館中擁有具體符文的書籍并不是紙質，而是光幕的立體形式，亞當將念動力冥想法錄入光學投影儀當中，然后從投影儀上取下信息匣，完整的符文組已經儲存在信息匣當中，圖書館會根據信息匣形成‘書籍’。
......
第二天一早，弗蘭克幾乎和詹姆士同時來到了實驗室。
“我愿意加入實驗室。”弗蘭克直接說道。
亞當對此并不意外，從昨天的表現來看，弗蘭克同意幾乎是必然的。
“我很榮幸，不過我需要的并不是實驗助手，而是試驗對象，你能接受嗎？”亞當的話很直接，在念動力冥想法的研究上，無論是詹姆士還是弗蘭克，他們的智慧都不足以為亞當提供幫助，他們兩個的意義就是為亞當提供數據——普通資質修煉下的，和半機械化身體修煉下的。
哪怕是早已經對自己的能力有了定位，但是聽到亞當的話兩人還是有些尷尬，但很快弗蘭克就斬釘截鐵的說道：“是的，亞當先生，我能接受。”
亞當點了點頭，拿出兩份契約交給他們，契約的內容很公式化，兩人看都沒看就將它簽好。
亞當拍了拍手，然后說道：“那么，歡迎你們加入。”沒有什么鼓舞士氣的話也沒有什么慶祝，亞當很直接的分配任務：“詹姆士，你可以開始構建冥想法了，如果覺得困難，可以使用增幅器和實質化輔助裝置，你構建的所有過程都會處在監視下，如果你有什么問題，整理好，交給我。弗蘭克先生，你跟我來。”
比起詹姆士，弗蘭克的研究價值更大，亞當對他很有興趣。
“弗蘭克先生，我想知道你在失去一半身體之后，靈魂和精神力是否有什么變化。”
這個問題是弗蘭克在困苦之中每天都在關注的，聽到亞當詢問他沒有思考就說道：“沒有變化，只是失去身體之后，我再也沒有辦法感受到元素。”
亞當將他的話記錄下來，接著問道：“那么，你是否知道其余使用機械身軀的學徒的情況？他們也沒有辦法感受元素嗎？”
弗蘭克知道亞當是一個菜鳥，雖然天資高絕，但是對于常識知道的不多，他直接將亞當想要知道的事情說出：“是的，所有像我這樣情況的學徒，都無法再產生元素感知，我們只能走上煉金法師的道路。可這條道路需要耗費海量的資源，而且摩爾多元素高塔并不長于煉金學。”
“那么，你知道原因是什么嗎？”
弗蘭克點頭：“在學徒階段，身體是靈魂的現實表現，半機械化身體雖然不影響生活，但會造成靈魂的缺失。”
靈魂的缺失？亞當劃下重點，在地球關于靈魂的研究只停留在神學方面，在科學層面甚至無法確定它的存在。如果弗蘭克說的是對的，身體的不完整造成靈魂的缺失，那么為什么思考不受影響？
難道在學徒，或者說凡人階段，人類的思考并不由靈魂決定？那是憑借什么呢？大腦嗎？
亞當將這個疑問放在心里，這種知識應該算不上機密，圖書館里或許會有相關資料，有時間時去查找一下就好。
他對弗蘭克說道：“昨天你對我說過機械化的身體會帶來痛苦，這種痛苦是如何產生的？”
“我看起來是一個人，但其實是兩具身體。血肉之軀的一切特征都只在一半進行，另一半感受不到。可機械的一面卻必須參與進去。”弗蘭克脫掉所有的衣物，將機械身軀露出，接著他兩手扳住連接出，用力將它與血肉之軀分開。
這種事顯然很痛，弗蘭克汗如雨下，但卻沒有吭出一聲，用竭力維持的平靜說道：“就是這樣。”
看起來有些恐怖，身體那一面斷裂處細小的肉芽不斷生長，試圖愈合傷口，而機械那一面則是干脆的將肉芽切斷，每一個血管上都連通著一條管道，血液以這種方式流轉，就連內臟都是由機械構成，弗蘭克的整個身體都在飛速的衰竭。
“維持它運行的是魔力。”
亞當了然，也許對他來說最痛苦的還不是生理上的，未經過煉體鍛煉的血肉之軀卻要時刻接觸魔力，細胞的再生速度無法跟上死亡速度，這樣下去等待弗蘭克的就是親眼看著自己死亡，這種心理上的壓力才是最痛苦的。
亞當將手按在弗蘭克的身上，弗蘭克不自在的抖動一下，亞當說道：“別動，我需要試驗一下。”
念動力是否可以在機械身體和血肉之軀之間構造一層膜，使兩者之間融洽的組合，精神力本身具有承載性，念動力更是超越精神力，那么念動力是否可以在不同物質之間起到中和的作用，這就是亞當現在想要研究的。
念動力輕柔平緩的流出，覆蓋在斷裂處，亞當逐步控制它實質化，完美覆蓋之后形成了一層薄薄的膜，他對弗蘭克說：“合并。”
弗蘭克松了口氣，自己把自己撕開這種事，即使他習慣了疼痛也有些承受不了，隨即他又緊張起來，如果亞當的試驗可以，無疑代表著他將來有可能不用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亞當將手拿開，對弗蘭克問道：“感覺怎么樣。”
“疼痛有減輕，但不明顯。”弗蘭克皺起眉頭，他發現了更關鍵的問題：“而且肌體的生長無法抑制。”
亞當點頭記錄，然后在念動力上施加變化，增強念動力的力量，控制肌體不再生長，這并不容易，力量過大會殺死肌體，力量過小又沒辦法抑制，幸虧亞當擁有變態級別的計算能力，才在短時間里找到了最合適的輸出。
“現在呢？”亞當再次問道。
弗蘭克的眼里爆發了明亮的光芒，不是形容，是真的光芒，這是情緒波動劇烈無法控制精神力的表現，他激動的對亞當說：“有用！真的有用！比起之前來幾乎不疼了，我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
弗蘭克有理由激動，念動力的這種表現給了他極大的希望，他原本申請實驗項目也只不過是想減輕痛苦而已，現在這個目標已經達到了。
亞當本來還想嘗試用念動力構建血管，但弗蘭克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在進行試驗，他將念動力撤回，弗蘭克表情一下子扭曲起來，亞當視而不見，平靜的說道：“今天就到這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或者去找詹姆士一同構建冥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