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生而為人,吾很榮幸
“錯了，你是只能掃描到別人讓你看到的信息，別人不想讓你知道的，你就永遠都不知道。”
齊林自然不會再后知后覺。
其實論起技術能力，最厲害的是系統之主。
當年他孤身赴仙界，直接癱瘓了整個仙網，也直接決定了那一次仙魔大戰的結果。
女兒作為時空管理局出品的仙工智能，在仙界也算不上最頂尖，放在魔界，就更排不上號了。
以前經歷的低等世界太多，導致了齊林依賴女兒無往而不利。
不過一次的意外就足以讓齊林警醒。
外力終究是外力。
還是很容易被限制的。
好在，他們自己的世界，本身也出現了一些意外。
或者說，孔宣本身，就是被他們制造的。
不過看孔宣的表演，齊林沒看出來孔宣被控制的痕跡。
到了大羅境界，如果要是還能夠被控制，被洗腦，那齊林也是真的服氣。
啪啪啪！
孔宣在齊林面前，將準提一分為二。
這等驚世的戰績，當然值得齊林鼓掌贊嘆。
“厲害，厲害，圣人不死的神話，在孔宣兄的手上破滅。從此，三界多事了。”
是的，三界多事了。
一直以來，圣人不死不滅這個定律深深的植入所有生靈的腦海當中。
從最初的巫妖大戰，到封神之戰，再到西游之劫，無不是圣人在背后下棋。
這中間不是沒有生靈反抗過，但一直都沒什么卵用。
打不過，就是打不過。
圣人，確實不死不滅。
所以到了最后，所有的生靈都放棄了抵抗圣人的神威。
結果，今天孔宣用實際行動證明圣人也是可以被殺死的。
三界，將會有多少野心家蠢蠢欲動？
就連齊林都十分期待。
但齊林也十分警惕。
時勢造英雄。
每一次天地大亂，都有英豪崛起。
這一次會是什么人，齊林至今也不確定。
孔宣同樣如此。
“三界多事沒關系，不過誰能夠站在湍口浪尖舞弄風云，成為最后的那個勝利者，才真正關乎三界日后的格局。無天佛祖，你的機會來了。”孔宣淡淡道。
“我的機會？我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我的機會，但到底是給誰準備的，我現在也不確定。”
“不是你嗎？那就好玩了。靈山巨變，圣人喋血，三界勢力定然重新洗牌。如果這不是你的機會，難道是天要興我妖族？”
聽孔宣說到這里，齊林的眼神忽然閃動了一下。
“孔宣兄想復興妖族？”
“不可以嗎？人族不過是當年妖族口中的食物而已，如果不是因為女媧那個蠢女人，人族又怎么可能爬到妖族頭上作威作福。”
齊林修改了天道設定，所以在孔宣心中，無天只是如來的化身，他并不清楚齊林的真正底細，所以在齊林面前也并沒有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
齊林笑了，笑的很淡然，但他的內心已然滋生出了殺意，經久不散。
雖然小天庭及其周邊世界都和齊林沒什么關系，但生而為人，他的種族屬性不會改變。
屁股決定腦袋。
齊林不覺得孔宣剛才的言論有什么不對，畢竟孔宣是妖。
但他是人。
所以，孔宣是敵人。
注定的敵人。
剛才孔宣殺掉準提的喜悅不翼而飛，齊林現在已然明白，孔宣并不是他的幫手。
相反，他們終將對立。
或早或晚而已。
冥冥中的天意，從來都不曾放過他。
“人族已經當了這么多年的天地主角，也是時候改天換地了。說不得這序幕，就由我這妖族大圣親手揭開。”
孔宣仰天長笑，肆意桀驁。
齊林則在心中計算自己此時對孔宣出手，勝算幾何。
女兒推算出來的數據，在齊林的意料之中。
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但齊林開口，詢問更多的情報：
“孔兄應該清楚，我蟄伏地獄多年，對三界之事知之甚少。人妖兩族的矛盾，我只是知道個大概。現在天機又已經完全混沌，即便是圣人也無法通過推演得知一切，不知孔兄能否為我解惑？”
“這有何難？這口惡氣，憋在我心中也已經很久了。”孔宣手中出現一壇老酒，揭開蓋子就往自己嘴里灌。
喝的沒有灑的多。
齊林內心嗤笑，但靜等著他的表演。
孔宣沒有讓齊林失望。
“洪荒時期，天地元氣充足，極易修煉，山精樹怪們很容易就能成精，所以，妖族的人口開始膨脹，成了洪荒第一大族。再加上那時候還有妖皇帝俊和太一統籌，有女媧圣人鎮壓氣運，有十二妖神鎮守四方。那個時候，妖族橫行三界，所有的存在，哪怕是圣人，都要避其鋒芒，那是我們妖族最輝煌的時代。”
“只不過——盛極而衰！隨著我妖族的數量越來越多，但口糧卻越來越少。當一個群體沒有東西吃的時候，能夠發生什么后果，就可以預料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孔宣語氣蕭索。
齊林則是譏諷的笑了一下。
這種不事生產、只知索取的種族，滅族了也是活該。
不過很顯然，在孔宣心里不是這樣想的。
還是那句話，屁股決定腦袋。
“妖族的第一次內亂，就是因為口糧問題自相殘殺。這個問題最終是被女媧解決的，她創造出了人類做為我們的口糧，因為添加了交合之氣，所以，人類能夠繁衍。按照我們的想法，只要人類繁衍不息，我妖族便不會缺口糧了！”
孔宣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齊林的笑容越來越危險。
真的是給你臉了。
你接著說。
最后弄不死你算我輸。
“后來我們妖族感覺僅僅把人類作為口糧的話有些浪費，所以我們給人類開啟了靈智。從此，我們把人族一半當做口糧吃，一半當做奴隸使喚！”
“開了靈智后的人類變得聰明了起來，出乎意料的聰明！他們開始接觸修煉，進境極快。最重要的是，他們開始明白了繁衍的妙處，人口也開始急劇膨脹。”
“本來我們妖族是數量最多的種族，但和人類的繁衍速度一比，完全就是不能以道理計。在很短的時間之內，人族的數量就超過了妖族。”
“本來我們妖族以為作為口糧，人族數量哪怕是多一些也沒什么，反而更好。但事實證明，這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
“他們開始反抗了！”齊林用一種淡漠的語氣做出了理所應當的評判。
孔宣冷笑：“是的，反抗，人族主動開啟了和妖族的戰爭！不自量力。”
不用孔宣說，齊林也能夠判斷出來。
在那個年代，數量完敗給質量。
反抗是不可能成功的。
但，這種行為，依然可歌可泣。
有些事情，前人不做，后人就永遠不會邁出腳步。
前人做了，哪怕看上去毫無作用，但實際上，所有的行為，都會導致最終的結果。
這就是因果。
沒有任何行為是毫無意義的。
很可惜，這個道理，妖族不懂。
所以，他們沒有斬草除根。
“因為妖族還需要口糧，所以沒有滅絕人族，這是我妖族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人類在戰敗后，反省了上一次失敗的原因，他們變得逆來順受。漸漸的，我們妖族開始放松了警惕。而且，人類使了一個計謀。就是這一計，讓妖族徹底變得萬劫不復。”
齊林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
“不會是美男計吧？”
他想到了女媧娘娘流傳最廣的野史傳說。
孔宣將酒壇子用力的扔在地上，恨聲道：“不錯，正是美男計。人族向女媧進獻了一個男人，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女媧和那個人類居然產生了愛情。”
齊林：“…”
我要是不弄死你，女媧娘娘就得弄死我。
孔宣，你是在作大死你知道嗎？
活著不好嗎？
孔宣不知道齊林的內心活動，他繼續直抒胸臆：“你也應該知道那個人類的名字——伏羲，人族的第一任人皇。”
“他出現后，一切都變了，女媧開始傾向人族，人類的實力再一次的壯大了起來。然后，又一次人妖大戰——開始了。”
“人族又輸了吧？”
齊林根據邏輯推算，盡管在這個世界里，伏羲博得了女媧的歡心，但只要女媧不出手，以妖族高層的實力，人族基本不可能打贏這場戰爭的。
事實證明，齊林的猜測并沒有錯誤。
“不錯，人族又輸了。雖然這一次人族比起上一次實力已經有了長足的增漲，但比起妖族，他們依舊還是差了很多底蘊。”
“這一次，妖族本來準備趕盡殺絕的，只不過，女媧不允許，其他的大能也不允許。”
“人族的潛力，已經得到了充分的彰顯。兩次人妖大戰，人族雖然都是失敗的一方，但卻贏得了所有大能的關注。所以，人族成為了天地主角，在第二次人妖大戰失敗之后，一直蟄伏至今。從實力上來看，人族現在已經占據了完全的上風。”
“可笑，當年一個作為口糧的種族，如今卻壓的主人喘不過氣來。依我來看，第三次人妖大戰，馬上就要爆發了。我此時回歸，也是為了昭告三界，妖族就算沒有女媧，也還有孔宣。妖族，永遠都是人族的主人。”
齊林聽完了孔宣的故事，直接一板磚拍了下去。
我去你麻痹的。
在孔宣的口中，他說出來的，是妖族的衰落史，是妖族的落寞和不甘。
但齊林怎么聽，這都是人族反抗的血淚史詩。
生來就是作為妖怪的食物，等著有朝一日被宰殺；
生來就作為奴隸，被一群妖怪呼來喝去；
生來就低妖一等，稍微反抗，就是大逆不道。
這是什么狗屁的道理？
兩次人妖大戰，人族無數年的反抗，在孔宣的口中簡單至極，只不過是人族心思詭詐的注解。
但在齊林聽來，那分明是先民的辛酸和血淚，是后人難以知曉的恥辱，是他們卑微到塵埃里的身體內隱藏不住的不甘的靈魂怒吼。
即便彎腰屈膝幾萬年，可他們的熱血從未放棄流淌，他們的骨骼從未向妖族徹底屈服。
這并不是恥辱。
這是榮耀。
是后人必須仰望和敬重的榮耀。
齊林和此方世界并沒有關系。
但他修的道，他出生的種族，他接受的教育，他形成的三觀，都讓他無法視若不見。
有些事情，當做不當做，都要做。
有些戰斗，哪怕魂飛魄散，注定永墜輪回，可依然要戰。
國戰如此。
種族之戰，亦如此。
這是不容許任何退縮和遲疑的。
屁股決定腦袋。
孔宣沒有錯。
他盡的是一個大妖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但齊林不能忍。
生而為人，他要盡一個人的義務。
這片天地，妖族想再騎到人族頭上作威作福，我——不——答——應！
“無天，你發什么瘋？”
孔宣被齊林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和準提一戰，孔宣并不是毫發無傷。
這也是齊林悍然動手的最大原因。
對孔宣的問題，齊林回應的，是鋪天蓋地的一掌。
陣營不同。
那便是你死我亡，不死不休！
看到齊林不依不撓，孔宣怒了。
“無天，你找死，五色神光！”
威震三界的五色神光再次閃耀。
剛剛，五色神光直接刷死了準提。
這一次，五色過后，天地同樣一片寂靜。
無物不刷，確實是無物不刷。
但這一次，消失的卻不僅僅是齊林。
孔宣也隨之一起消失。
“這是哪兒？”
看著四周陌生的場景，孔宣十分警惕。
“柳神，出來干活。”
齊林召喚出了柳神。
還有他的信仰神國。
孔宣很牛逼，是真的牛逼，剛剛在他面前屠戮了一個圣人。
但齊林也很牛逼。
牛逼到齊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有多牛逼。
他是大羅，卻不是普通的大羅。
他目前能夠動用的神國，就已經有兩個了。
“孔宣，你死前我告訴你最后一句話。”
“什么？”
“人族當興！”
生而為人，吾很榮幸。
亦絕不會讓人族因我而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