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英雄遲暮
董雄的這番提問，就連于老爺子，也一時間有些發懵。
在他眼中，董雄永遠是哪個謙遜的女婿。早些年，他很卑微。靠著于家發跡。所以這些年來，哪怕他在外面闖蕩的再成功，也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放肆。
這一點，于老爺子還是很欣慰的。
但今天，董雄的決定讓老爺子有些不高興。
有兒子傳宗接代繼承家產不好嗎？為什么非要選女兒繼承家業？
這是什么道理？
老爺子不懂。所以當他接到大兒子的電話之后，立刻就趕了過來。
他想當面和董雄談談，至少，自己在董雄面前，還是有些威信的。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董雄一開口，就是這樣一個刁鉆的疑問。
我和你，誰更強？
老爺子已經八十歲了。
他就算在白城再有人脈，又還剩下幾分？
人家真的會因為曾經在他手里工作過，就對他言聽計從嗎？
人走茶涼這句話，從古至今都是絕對的真理。
老爺子搖搖頭：“你身患重病，已經沒多久了。”
“我和您討論的，不是我還能活多久。”董雄直勾勾地盯著于老爺子。生平從為有過的眼神。生平從未有過的不敬。
“現在的我和您，誰更強？”董雄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等待老爺子的回答。
“討論這個，有什么意義嗎？”老爺子并沒有直面回答。反問道。
“我已經為心怡安排好后五年的職業規劃。我的心腹，這些年跟隨我打拼的伙伴。都會幫她。支持她。并為她掃清一切阻礙。”董雄繼而說道。“我有什么可擔心的？我為什么要懷疑我自己的決定？”
“岳父。”董雄緩緩說道。“你能為董浩做的，我都能做到。包括你不能為董浩提供的幫助。我也能為我的女兒做到。所以”
所以，請閉嘴吧！
這是我董雄的家事。哪怕你是我的岳父，也無權過問！
除非你能壓制我，除非你依舊能像當年那樣，在白城呼風喚雨。把我當孫子一樣看扁。
你可以嗎？
現在，我董雄才能在白城呼風喚雨！甚至可以在臥虎藏龍的四九城擁有一席之地。人人見我都尊稱一聲董老板！
和我吃過飯的副國級領導，就不下三位。我參加過的會議級別。是老爺子你一輩子望塵莫及的！
為什么你們于家還要在我董雄面前耀武揚威？
我的忍讓。我的包容。是你們得寸進尺的理由嗎？
如果是！那你現在就回答我！
是我強，還是你強？
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同樣不用過多的廢話。董雄這一個提問，就打斷了老爺子接下來的所有言論。
你沒有我強大。所以你沒資格命令我。
“就算按照你的說法。你已經為心怡安排好了這一切。”老爺子仍是不死心。“那你為什么不將這些資源放在董浩身上？他是你的兒子。唯一傳宗接代的獨苗。”
董雄笑了：“等我走后。心怡會每年來給我上一炷香。她未來的丈夫，她的孩子，也會來。董浩會來嗎？他的妻子會來嗎？他的后代，會來嗎？”
于老爺子怔了怔。良久，他直勾勾地凝視著董雄。吐出一口濁氣道：“是我倚老賣老了。就按你的計劃辦吧。”
他站起身來。一下子蒼老了很多。剛走到門口，又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女婿一眼：“這些年，于家對不住你。我也沒盡到一個岳父的職責。在這里，我向你道歉。說聲對不起。”
于家人走了。
連于老爺子都解決不了的麻煩。于正楠也不打算再糾纏下去。
當他瞧見父親那疲憊蒼老的神情時，他很確定。父親在董雄那兒，沒占到半點便宜。也許，還受挫了。
也直到這一刻，于正楠才幡然醒悟。他的小舅子，白城首富董雄。早已經擁有了于家不可抗衡的力量。莫說老爺子退休多年，哪怕在位。就真能奈何董雄，左右他的決定嗎？
要知道，哪怕是白城一把手見到這個小舅子，也是相當的客氣啊。
一個身價幾百億的商界大佬。在任何領域，都擁有了極其可怕的力量。更何況，董雄還是一個本分做生意的老實人。一個深受官方好評的商界傳奇。
于家，又有什么能力去要求他呢？
董家終于安靜了。
于麗帶著兒子回了娘家。
母子一秒鐘也不想留在這兒。就像當年董雄還沒有發跡，于家能讓他們在物質想得到更好的享受一樣。
他們走了。
只留下這對可憐的父女。
“小唐。讓你看笑話了。”
書房內。
這對男人一人一杯茶。
董雄的臉色很輕松。卻透露著疲憊。
他終于解除了于家這個多年的頑疾。雖然手段過于凌厲了一些。但他已經不能再照顧女兒了。
他必須為女兒做點什么。哪怕從此以后，董家與于家終成陌路。他也不在乎。
“從您的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唐歡很尊敬地說道。“您是個令人敬佩的長者。”
“那一個令你敬佩的長者若是向你提出一個無禮的要求，你會接受嗎？”董雄意味深長地看了唐歡一眼。
“請說。”唐歡點點頭。
“像幫助我的大女兒那樣，幫助我的小女兒。可以嗎？”董雄輕聲說道。“于家一定不會就此罷休。心怡也沒有處理這些事兒的能力。如果方便的話，請唐先生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只要董雄開出足夠誘人的條件 “我相信唐先生絕非平凡人。將來也必定大有作為。所以我也不想庸俗地贈與你錢財或是利益。”董雄緩緩說道。“這只是你我之間的一個君子約定。如何？”
唐歡啞然失色，搖頭苦笑道：“董老板，您可真看得起我。您大女兒好歹給我五十萬年薪。您這是打算一分錢不出，就讓我給您干活啊。”
董雄微微一笑。直勾勾地盯著唐歡：“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我。”
“何以見得？”唐歡反問道。
“因為你是我見過的，品德最為高尚的男人。”董雄意味深長地說道。“哪怕你雙手沾滿鮮血。但你的心，依舊充滿正義。”
很顯然，董雄對唐歡的了解。已經足夠深刻了。否則，他絕對給不出如此評價。
兩個男人的大手緊緊握在了一起。均感受到對方傳遞而來的友誼。
兩次見面。
卻建立起了忘年交。
此時此刻，唐歡只希望董雄還能多活幾天。他有太多東西，想從這個大人物身上學習。
只可惜，英雄遲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