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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終巍峰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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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屋子的禁制很好,很強大,足足布置了三天。”</p

  “設置禁制的人是大師兄,在南海,準確的說,在當今天下,沒有一個人可以無聲無息破開大師兄的禁制。”</p

  “所以”</p

  “有些話在外面說不了,但在這里可以說。”</p

  黃衫公子小陶端坐在輪椅上,抬起頭來,目光平靜,望向小殿下,再望向郡主大人,片刻之后,又回到了易瀟身上。</p

  黃衫女子語調木然說道:“易瀟,好久不見。”</p

  易瀟點了點頭,有些愕然聽到那位輪椅上的女子再次開口。</p

  公子小陶面無表情說道:“我懷疑我的師尊有問題。”</p

  言簡意賅。</p

  開門見山。</p

  這一句話說完,黃衫女子望向小殿下,絲毫不避諱易瀟身邊的魏靈衫,繼續說道:“南海圣會沒有必要邀請那么多人,師尊想讓那把劍出世,不知道要沾染多少人的鮮血。”</p

  那把劍?</p

  小殿下虛起眼,先是下意識打量了一下這座藏劍山半山腰的木屋,確認了這間木屋里的話語不會被所謂的“隔墻耳朵”聽去,終于開口道:“先前你在南海上用了‘讀心相’,會不會被‘別人’現?”</p

  這里的“別人”,別無他人。</p

  公子小陶挑了挑眉:“師尊是南海最強大的修行者,也是如今世上最強大的修行者,即便大師兄晉入宗師之境,也絕不是師尊的對手,甚至在底蘊上差了極大的一截距離,所以我無法揣測師尊的手段。”</p

  “不過我以‘讀心相’了極多的請帖,即便是師尊有所察覺,也不可能完全還原當初的景象。”她頓了頓,平靜說道:“你大可以放心,我當初未一言,把所有的猜測,都留到了現在。”</p

  黃衫女子輕輕探出一根手指,敲擊一下輪椅扶手:“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先來解釋一下所謂的‘那把劍’。”</p

  她眉頭微微挑起,望向郡主大人,木訥說道:“這件事沒有避諱你,但希望你不要與任何一人說,否則我們很可能都會。”</p

  戛然而止。</p

  魏靈衫心領神會,輕嗯了一聲,道:“放心。”</p

  公子小陶平淡嗯了一聲,繼續說道:“留仙碑上有一把古劍,只知道插在碑上十六年了,師尊沒有解釋過這把劍從哪來的,所以也沒人知道這把劍究竟是什么來歷。”</p

  “這十六年來,留仙碑開始龜裂,被這把古劍汲取榨干了氣運,應該很快就會崩塌。”公子小陶輕聲說道:“這把古劍吸干了仙碑之后,無疑就要出世,屆時勢必會飲人鮮血。”</p

  她頓了頓,瞇眼道:“而這樣的一個人最好是妖孽。”</p

  小殿下心底震顫不已,壓抑住情緒波動,不讓面上流露出絲毫詫異,故作平靜問道:“這是什么劍,榨干留仙碑,還要飲妖孽鮮血開鋒?”</p

  公子小陶搖了搖頭,依舊是“不知”的表情,木然繼續說道:“大師兄問過數次,師尊只說是個活人留下來的劍,總有一天要被正主拔走,這把劍能夠扎根仙碑,無疑是得到了師尊的默允。”</p

  “這次的南海圣會,師尊的意志是讓諸位妖孽參觀留仙碑,你們得到些什么,就得留下些什么,氣運也好,因果也好,都是那把劍最后拔出時候的磨劍之物。”公子小陶挑了挑眉:“至于論法大會上勝出者,那個自以為有機會入仙碑成就妖孽的可憐蟲,等真得了造化成就妖孽之身,無疑就是那把古劍拿來洗塵開鋒的替死鬼罷了。”</p

  易瀟怔了怔,公子小陶繼續說道:“除了那把古劍,南海最近也不太平。”</p

  “扶風山的鐵樹要開花結果了。”</p

  “龐大的劍氣在藏劍山下蟄淺不住,開始震顫了。”</p

  “妖宿山的妖氣抑制不住,滿溢而出了。”</p

  “大概就是”公子小陶望向小殿下,語調不再那么平靜,而是帶了一絲絲的微惘。</p

  連她自己也覺得迷惘。</p

  “荒域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p

  說完之后,公子小陶搖了搖頭,有些煩悶地說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有這個預感,師尊不讓我們踏足荒域,鐘二前不久派出去的幾尊傀儡至今也都杳無音信,最后傳來的波動,是被無形的元氣切去了聯系。”</p

  “鐘二的傀儡之術,本來是下九流不入門的偏門左道,但有我的心力加持,有大師兄的元力加持,便可以做到‘無限分身’。”公子小陶認真說道:“這其實是一件很逆天的事情,因為在南海沒有人比我的心力更強,也沒有人比大師兄的元氣更多。”</p

  “整個南海,有能力做到切斷大師兄元氣的,就只有一個人。”</p

  說到這兒,公子小陶更加煩悶,她有些苦惱地拍了拍輪椅,說道:“那么,除了那位,還能有誰呢?”</p

  小殿下抿了抿嘴唇,腦海里已經全然明白了公子小陶的意思,但依舊試探著緩緩問道:“那你的意思是?”</p

  “風雪銀城城主從鬼門出來之后,便與鬼門里那尊‘太虛相’的傳人化一了。”公子小陶冷笑一聲,目光緩緩挪動,道:“說得好聽,說是‘化一’了,彼此交融,到最后不分彼此,其實這種‘化一’,又與被奪舍有什么區別?”</p

  魏靈衫低垂眉眼,未一言,感應到輪椅上黃衫女子的目光,輕嘆一聲,說道:“的確與被奪舍沒有太多區別。”</p

  公子小陶平靜說道:“師尊前不久似乎與人打了一場,還受了不輕的傷,回來以后便閉關至此,可我不知普天之下,除了那位銀城城主,圣島宗主,還有誰能與師尊一戰?”</p

  小殿下緩緩搖了搖頭,道:“的確沒有。”</p

  黃衫女子微笑問道:“那兩位正巧,一位出自銀城,一位出自圣島,自然知道我的意思。”</p

  易瀟緩緩扭頭,與魏靈衫對望一眼,彼此都是搖了搖頭。</p

  圣島一切太平,慕蓮城未曾出過圣島。</p

  銀城更不必說,那位銀城城主修身養息,未出北地。</p

  一切,不言而喻。</p

  易瀟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語調平靜道:“那棋圣大人,現在還是不是棋圣大人?”</p

  “我不清楚。”公子小陶點頭道:“但我這幾日在山上試探了師尊許多回,我可以確定師尊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我,卻始終不曾對我動手,也許是因為還需要用到‘讀心相’的緣故?”</p

  公子小陶突然心有所感,手指力道極重地在輪椅上敲了一下。</p

  “西關的人馬也來了。”</p

  “現在都到齊了。”</p

  她目光透過木屋,遙遙望向南海碼頭的方向,不乏感慨說道:“第一撥第二撥請帖,師尊點名要來的那些人,都已經到齊了啊。”</p

  她隔空指了指木屋之外的世界。</p

  一座一座山門指過去。</p

  從北到南,先從藏劍山開始,卻略過了藏劍山。</p

  自藏劍山后,第一座便是妖宿山。</p

  “妖宿山上的大夏棋宮,以那位西妖為,帶著近來西域棋宮呈現大盛之勢的顧勝城秋水等人,一共二十九人。”</p

  “蟄淺山上的北魏森羅道,那位羽公老頭帶了森羅道殿會加上那個吞噬相在內的二十八人。”</p

  “出淵山上的齊梁天闕,簡肇薪帶了齊梁江湖廟堂的三十一人。”</p

  “小乘山上青石帶來的佛門弟子一十三人。”</p

  “還有妙音山獨居的東君。”</p

  “西關的人馬零零散散也有將近二十人。”</p

  公子小陶皮笑肉不笑的感慨說道:“百余來人,真是好大圣會吶。”</p

  她最后望向終巍峰方向,輕聲問道:“師尊,最后能走出這座島的,又能有幾人呢?”</p

  終巍峰上。</p

  棋圣大人的洞府修行之處,處在云霧之巔。</p

  這位南海第一人自從對門內弟子宣布閉關療傷之后,便再無一人可入終巍峰最高處。</p

  公子小陶不可。</p

  南海孔雀不可。</p

  葉十三也不可。</p

  此刻洞府之內一片漆黑,似是晝夜顛倒,不分黑白。</p

  燭火幽幽,照出一人面壁枯坐之影。</p

  洞府內一片安靜。</p

  突兀有一道聲音傳來,在洞府之內四處撞壁,來回鼓蕩,卻聽不出聲音主人是男還是女。</p

  “師尊,北地的李長歌還沒有來。”</p

  面壁枯坐的那道身影輕輕嗯了一聲,無動于衷,沉寂極久之后,方才輕聲說道:“他來不來,都無所謂的。”</p

  那道雌雄莫辯的聲音繼續柔柔說道:“不過倒是有一位不之客來了。”</p

  枯坐面壁的那道身影未曾睜開雙眼。</p

  他盤坐在地,雙手平放搭在雙膝,大袖內的手臂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似是受了重傷,連帶著投在石壁上的枯影也相當憔悴。</p

  心念微轉。</p

  那道疾馳而來的身影在南海海域之上便盡收眼底。</p

  一人只身而來,踩踏大海,背后三尊傀儡,氣勢恢宏,掀起三條壯闊大浪,不過倒是來的極為聰明,躲開了南海的碼頭,踩水前行,從南海的荒域一角準備登岸。</p

  “那人”登岸之后度依舊未減,一路狂奔,直到三尊傀儡同樣踏入荒域,這才稍微頓足,抖落炸散一身水氣,緩緩收斂氣息,端的是儀態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漠然。</p

  “那人”眉宇間帶著一絲北地的風霜,更多的,是千年之前的孤獨與抑郁,像是感應到了某人冥冥之中的目光,抬起頭來,咧嘴笑了笑,在黑袍之中露出了一個木然至極的笑容。</p

  枯坐石壁的棋圣像是看到了一位熟人。</p

  他面壁如此之久,像是在下棋。</p

  如今他看到了棋盤上最難解的一個點。</p

  屠大龍,解死結。</p

  全在這個點上。</p

  幽幽一嘆。</p

  “由他來好了。”</p

  (ps:南海篇不是套路,所以你們猜不到故事的結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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