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負好時光
真正的自由其實很簡單，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被道德綁架，不被世俗人心束縛，只對自己的良知和本能喜好負責。然而蕓蕓眾生，上至帝王將相，下至平頭百姓販夫走卒，卻沒幾個能實現的。
小芬駐足在數十米外，駕車的紅發男子正看過來，目光中流露出警惕之意，小芬不明就里，礙于孩子在那邊，不想招惹麻煩，于是停下了腳步。而這時紅發男身邊的金發裘皮漂亮男眼中只有瑪格麗特，語氣不善說道：“我現在命令你，立即，馬上跟我回去，這里已經不是你的避風塘，懂嗎？”
距離雖遠，以小芬的耳力卻能聽的很清楚。
瑪格麗特先讓兩個孩子去找小芬，然后從容不迫的面對金發男，道：“愛德華，我親愛的哥哥，你希望我生活的快樂嗎？”
“你究竟想任性到什么時候？”愛德華不悅的說道：“快樂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我都很清楚彼此身上的責任。”
瑪格麗特道：“就讓我再任性一段時間吧，從小到大，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你希望我做的，現在，我終于有機會做一些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你是最疼愛我的哥哥，難道真的忍心剝奪我這難得的自由時光嗎？”
“快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愛德華嘆了口氣，道：“你知道我已經對你足夠包容了，我們的時間很寶貴。”
“那就再包容些吧。”瑪格麗特哀求道。
愛德華搖頭道：“不可能的，我忍了這么長時間才來找你，你應該明白這是我的極限，瑪格麗特，現在時間到了。”
瑪格麗特并不想放棄說服他，繼續可憐兮兮說道：“親愛的愛德華，請不要這樣好嗎？你難道忘記了以往是怎么疼愛你妹妹的？你難道真的希望我在某一天被安排嫁給克萊恩或者梅克斯那樣的老頭子？我留在這里是為了追逐夢想中的生活，讓我自由的追逐夢想難道不是你的責任嗎？”
愛德華凝眉沉思，良久不語。
“你是否已經忘記了十一歲的時候我們在倫敦的下水道里生活，你是怎么幫助我保護我的？記得我跟你要的那塊藍莓麥芬嗎？你幫旅客提了一天行李才賺到的，卻被休斯那些混蛋搶走了，我大哭不止，你拼了命去幫我搶回來，我記得那時候你受了傷，在額頭上。”她走上前，用手掀起他額頭上的金發，柔聲道：“我的哥哥，今天，我又找到了另一塊藍莓麥芬，但這次我不需要你替我去拼命了，只需要你拿出勇氣來，做你想做該做的事情，我的哥哥，人生苦短啊！”
愛德華看了身旁的紅發男子一眼，道：“你那天是故意放她走的？”
紅發男道：“先生，決定權在您手中，無論您作何選擇，我將誓死追隨！”
愛德華又把目光轉回到瑪格麗特臉上，凝視了很久，道：“你確定能在這里找到你想要的生活？”說著，看了幾十米外關切看過來的小芬，道：“這么遠的距離，她應該聽不到我們說話吧。”
瑪格麗特道：“她是一個特別好的人，你別為難她。”
愛德華道：“你的心變軟了。”
瑪格麗特道：“我只是想珍惜時光，學著做回我自己。”
愛德華道：“可你卻在鼓勵我做你最不喜歡的那種人。”
瑪格麗特道：“哥哥，我知道那正是你一直以來最想做的。”
愛德華道：“這些年讓你在那個位置上為我做了那么多不想做的鋪墊，中國，俄羅斯，北歐，中東，這一路走來，真是為難你了。”
瑪格麗特道：“你為我付出的更多，現在是時候為你自己做一些什么了。”
愛德華道：“如果你一直在那個位置上，我其實…”
“不要說了。”瑪格麗特道：“雄鷹不能忍受別人的羽翼之下，你的極限在天空，我是你的妹妹，不該成為你騰飛的障礙，我不在那個位置上，你才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哥哥，我不想留在同盟里看著你一天天變的庸俗，跟克萊恩和梅克斯那些人一樣毫無人性。”她用力搖頭，加重語氣道：“我不想自己拖累你成為那樣的人。”
“我付出了巨大代價才讓你坐上那個位置，卻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為了我做出的犧牲和妥協。”愛德華難過又動情的看著瑪格麗特，道：“我最最親愛的妹妹，以上帝之名，我愿為你付出一切，但我卻沒辦法給你最想要的快樂，如果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正是你想要的，那就隨你去吧，今天起，我將為自己的夢想和你的自由夢想而戰！”
“為了夢想。”瑪格麗特目中放光，看著愛德華，堅定的：“也為了咱們死去的父母。”
“我會一直守護你，直到永遠。”愛德華將她攬入懷中，在額頭上寵溺的輕吻著，道：“去吧，隨便你想要做什么，從今后，我只會守護，不會再干涉。”
李牧野從小芬那里聽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沉思良久后，決定找瑪格麗特見一面。
她現在獨自租住在李牧原家所在的社區一棟房子里，以調音和教授孩子們音樂為生，偶爾還會到附近的基督教會演奏伴唱音樂，已基本實現了自給自足。
房前是一個小院子，擺著秋千和烤爐。
瑪格麗特坐在秋千上，李牧野站在烤爐前。
“我好像有幾個月沒看到你了。”她笑著說道：“李牧野先生，你再不過來，我怕都要把你的樣子忘記了，不過幸虧還記得你做出來的味道，真的是太棒了。”
李牧野認真的炮制美食，霜寒牛排深褐色的色澤，泛著油光，發出誘人的香氣。
“瑪格麗特小姐，我認為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是這樣嗎？”李牧野忽然說道。
瑪格麗特面帶詫異之色：“李先生，你有些莫名其妙，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不太能確定自己的判斷，但我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你并沒有一定留在我這里的必要。”李牧野流露出下逐客令的意思。這妹子在慫恿她哥哥做一件大事，
“我留下來是因為我喜歡留下來，如此而已，我沒有妨礙到你吧？”
“瑪格麗特，我幫了你，并不指望你回報什么，但肯定不希望因為你再招惹上什么不可預知的危險。”李牧野有點著急了，繼續說道：“現在，我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不希望再因為任何人增加新的麻煩。”
“嘻嘻，李先生，你的確幫助過我，但也僅此而已，我來到這里三個月了，可曾要求過請你保護我？”瑪格麗特道：“或者，這個不錯的社區是屬于你私人的，不允許我住在這里？又或者，我租住的房子是你的？顯然都不是，我是你姐姐兩個孩子的家庭教師，你們一家幫助了我，如果你希望得到回報，我會更努力的工作來作為回報，但如果我招惹到了什么麻煩，那也是我的麻煩，不是你的，好嗎？”
“看來我們達成一致了。”李牧野道：“留下來是你的自由，你跟我之間只有這一點點關系。”
“我喜歡你…的味道。”瑪格麗特笑盈盈說道：“李先生，我曾經歷過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在那天晚上之前，一直猶豫著要怎么來結束那一切，是你飛身一躍幫助我邁出了這一步，也解決了我哥哥的困惑，為此，我從心里頭感謝你，我哥哥和我都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也許會失敗，我也許會帶來麻煩，但我們不會對你恩將仇報的，請你確認這一點。”
李牧野嘿的一笑，道：“如果你只是一個貪嘴又可愛的鄰居，我當然不介意稍稍滿足一下你的味蕾。”
瑪格麗特笑道：“我真的沒辦法拒絕你的味道，就好像當初幾乎沒辦法離開成都，你們中國人太會吃了，唯一的問題是你們的文化太獨特，即便是你們本國人也很少有人能真正深刻的體會到其中的美妙。”
“你是在說我的餐飲生意為什么不能在這邊取得成功？”
“我是在說，為什么你們要有唐人街，又為什么很難融入到西方社會當中來，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作為一個在中國生活過很長時間的老外，我得承認你們的文化是具有更高層次的精神內核的，在西方文化主導的世界里，你們的文化是個異類，充滿了神秘色彩，完全不具備普遍性，而當你們把西方的科學探索精神引入到自己的文化世界里時，你們的傳統文化又開始了新的進化過程，正逐漸適應和影響著西方的文化傳統。”
李牧野感興趣的聽著，送上一塊牛肉，點頭道：“說的很好，請繼續。”
瑪格麗特滔滔不絕的說道：“這是一種無法抗拒又必須阻止的入侵行為，因為這從一開始就是不公平的，你們的文化具有深厚的歷史底蘊和多次經歷變革后形成的彈性，可以吸收我們先進的東西，而我們的世界卻還在排斥和拒絕你們的好東西，當二者碰撞到一起，你們就是在融合蠶食，我們卻是在不可理解中抗拒，這個過程中必不可免會出現許多摩擦。”
李牧野道：“你太謙虛了，在西方還是有許多如你這樣的有識之士，在學習和運用中國的文化，甚至中醫在國內的發展都不如在國外，而我們的傳統美食，則始終沒辦法在西方主流的飲食文化中占據一席之地。”
“李先生，你太貪心了。”瑪格麗特切下一大塊牛肉塞進嘴里，用了很長時間才咀嚼完畢吞咽下去，陶醉的樣子：“真是神一樣的技術啊，文化有差異，人心難免有偏好，但味蕾永遠不會失去公允，我相信你會成功的，但不是現在。”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這個世界以后注定會是多元化的，盡管你們的東西很有活力和生命力，但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瑪格麗特俏皮的擠了一下眼，道：“李先生，歡迎你來到西方的江湖世界，你現在遭遇的麻煩只是個開始。”
他嗎的，這大妞是話里有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