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萌女懵女猛女
年少的時候，男人通過獵殺和攫取，以征服來證明自己強壯和勇氣。逐漸成熟后，學會了守護和付出，用敬畏來表現自身的成熟和強大。海蘭察說，最好的鄂溫克獵手，不需要猛獸的鮮血和獠牙來證明勇氣，而是用豢養的馴鹿數量和生育的子女數來證明自己在族群當中的偉大和杰出。
這是一個男人成長的必經之路，即便成熟老練如李牧野，也依然在第一階段的路上。
達倫虎海是一座高原湖泊的名字，就在譜托蘭納的中央。它像一塊寶石鑲嵌在高原上，掩映于懸崖峭壁和林木森森當中，散發著薄紗一樣的霧氣，如神秘的少女般安靜美麗。
山峰上的冰蓋融化后在這里匯聚成湖泊，養育了這座神秘的動物王國宮殿。
一頭通體火紅的狐貍伏在水邊飲水，時不時的警覺觀察周圍的動靜，一頭金雕在空中盤旋，猶豫了很久，忽然下定決心，一個俯沖直奔狐貍撲去。狐貍一開始毫無所覺，千鈞一發之際看到了水中金雕撲擊的倒影，毫不猶豫的一頭扎入水中。金雕撲了個空，在地面掠過，震動翅膀飛上高空。
“真是太美了。”小芬禁不住贊嘆說道：“大叔，你們可不可以保證不傷害那位老山神？”
“怎么？心軟了？”
“是啊，忽然覺得這些動物都是跟人一樣的有靈生命。”小芬望著寧靜美麗的湖面，幽幽道：“我們的日子足夠好了，并不需要獵殺它們來增色。”
“放心吧，芬姐，我跟叔就是來保護這短面大羆的，咱們只順帶取寶，保證不傷害它就是了。”小惡來嘴里叼著草棍，指著對面的山崖道：“那下邊的山洞就是這家伙的老巢，咱們就在這里等，看看是大羆先回來，還是王金龍那些人先找到這里，不管哪一方，都是咱們正在尋找的。”
李牧野道：“我先明確一下，咱們此行的目的有二，救克欽是第一位的，保護短面大羆取寶是次要的，如果二者有矛盾，以救人為優先。”
小惡來鄭重點頭道了聲明白。
“老海蘭察去了有一會兒了，怎么還不見動靜，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他是這老林子里的活字典，就算遇到了什么兇險，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李牧野道：“別著急，再等等。”
通訊器有動靜了，前去探察情況的海蘭察急促的叫道：“你們快過來，我這邊發現了新情況。”
仨人飛快從樹上下來，依照海蘭察提供的方位快速趕到地方，只見海蘭察滿面焦急之色站在一個大泥坑旁邊，泥坑里不時傳出野獸哼哼唧唧的聲音。李牧野湊過去一看不禁一愣，坑里居然是之前那頭被王金龍等人打傷的灰白色巨熊。
海蘭察急切道：“這是頭雌熊，身受重傷，卻還在拼命生產，在這個季節這附近懷孕生產的熊，生出來的一定是老山神的后代，說不定就能生出跟老山神一樣的紅皮熊來，咱們得幫它一把。”
“活見鬼了，你老人家看我們誰像是懂得接生的？”李牧野道：“連人都不會弄，更何況這是一頭熊，你看它齜牙咧嘴的樣子把咱們全當了仇人，誰能跳下去幫它？”
話音未落，小芬已經一躍而入。
“大男人，一堆廢話！”小丫頭沒好氣的說著，甩掉外面的沖鋒衣，將袖子高高挽起，舉起一雙手道：“給我倒點酒洗洗。”然后抬腳將憤然掙扎來咬她的母熊腦袋踩住。那母熊體型碩大，甚至勝過許多普通公熊，正在臨盆之際，以為遇到危險，掙扎之力何等巨大，卻被小芬牢牢踩住，絲毫動彈不得。
老中小三個男人看的目瞪口呆，小惡來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李牧野，道：“叔，我現在明白你為什么不敢揍她屁股了。”
李牧野嘿嘿干笑，動作奇快無比的從行囊里取出一瓶烈酒幫小芬洗手。
海蘭察用俄語對小芬顫聲說道：“小姑娘，你看它后邊已經露出兩條腿了，頭留在了里邊不及時出來就得憋死，你幫它把小熊拉出來，當心它咬你。”
“行了，不用你告訴。”小芬一邊貓腰去拉小熊的爪子，一邊抬頭瞪了李牧野一眼，沒好氣道：“傻看什么，這種事情女人天生就會，你要敢讓我生，接生的錢都能替你省了。”說完，忽然一發力，生生將包在胎衣里的小熊給拉了出來。先放在一邊，然后伸手去扯胎衣臍帶。
那母熊痛的慘呼一聲，張開大嘴來咬小芬的腿，卻被小芬一回頭用手按住頭，輕輕撫摸了兩下，居然神奇的安靜下來。小芬迅速在它的肚子上按了按，道：“糟糕，肚子里頭還有一個，它受傷太重，沒有體力生了。”
這情況海蘭察也毫無經驗，只能手足無措的看著。號稱老江湖中的人尖子的小野哥一臉懵逼的問：“那怎么辦？”
“這跟女人生孩子是一個道理，只有兩個辦法，第一是剖開它的肚子把小崽子拿出來，第二個是迅速給它補充體力。”
小惡來道：“咱們帶了幾十斤蜂王漿呢，沒有東西比這玩意更快了…”他說到這里有些猶豫。
這東西是準備來醉短面大羆的。
小芬道：“那還費什么話，剖開肚子它就死定了，快把蜂蜜給我拿來。”
李牧野皺眉道：“拿來也已經晚了。”
那頭母熊已經奄奄一息，卻在最后時刻奮力坐起身，用鋒利的爪子在自己肚子上拼命一豁，生生豁開一道口子，而后身子一歪就倒下了，肚子里的東西稀里嘩啦裹挾著一頭紅色小熊流淌出來。
小芬顧不得體會悲壯感動的心情，趕忙將第一頭小熊遞給李牧野，迅速抱起這第二頭來，剝去胎衣，不由驚喜的叫道：“呀，這是個長眉毛短嘴巴的紅皮熊。”
李牧野手中的是一頭棕灰色的小熊，看不出絲毫特異來。風兒一吹，四肢亂動，十分蠢萌可愛。而小芬抱著的卻是一頭通身火紅皮膚，眼圈周圍卻生了一圈白毛的短臉怪熊。
“哎呀，長生天啊，快看看吧，鄂溫克人的新山神誕生了！”老海蘭察跪在小芬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念念有詞唱起了一首悠揚古老的歌。舉起雙手，從小芬手上接過白眉紅皮的小怪熊。
小芬站在泥坑里，默然看著為了生下小短面羆而壯烈犧牲的母熊，呢喃自語道：“這就是母愛嗎？”回頭看著李牧野：“大叔，你確定是要幫助它們吧？”
李牧野看一眼海蘭察手中的小熊羆，點點頭，道：“用咱們帶來的蜂王漿喂小熊吧。”
小惡來想要出言阻止，話到嘴邊被小芬狠狠瞪了一眼，嚇得一縮脖子沒敢吭聲，在一旁抓耳撓腮，眼瞅著李牧野把背囊里的酒瓶拿出來把酒倒了，換成蜂王漿遞給小芬，不由嘆息不已。
海蘭察嗅到蜂王漿的氣味，驚訝的說道：“你們果然是來幫助鄂溫克人的，這應該是最好的蜂王漿了。”說著，趕忙將手中的紅皮小熊遞還給小芬。
李牧野道：“你倒是挺懂行的。”又問道：“現在怎么辦？這兩頭小熊一出生就沒了母親。”
海蘭察沉默了一會兒，把目光投向認真喂食給小熊的小芬，帶一點嬰兒肥的娃娃臉上閃爍著母性的光輝，道：“我想這是你們跟山神家族的緣分，這兩頭小熊，你抱著的這頭由我帶回去養，這頭紅皮的先請你妻子幫忙照看，等它長得大一些，能獨立生存了再送回到這里。”
李牧野還沒答應呢，小芬已經痛快的點頭同意了，用俄語說道：“可以，它是我幫忙接生出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小家伙沒了媽媽，就讓我來做它的媽媽吧。”
海蘭察大喜，贊美道：“偉大的母親，老山神會保佑您的。”
小惡來的計劃被打亂了，有點沮喪，沒好氣道：“你的老山神不吃掉我們就燒高香了，這老頭還真把狗熊當人看呢。”
“你不是說過，大禹足量天下的時候到過極北有熊國，見到了國中有熊面巨人，聰明如人一般嗎？”小芬愛不釋手抱著小熊道：“你們看它，多像個人類小孩兒啊，這白眉毛紅皮膚，哪里像熊了？”
“再不像熊，它也是熊的后代。”小惡來道：“這小東西全身都是寶貝，落到方家手中就等著被養大取寶吧。”
“誰敢動它一根毛，我就捏碎他的毬蛋！”小助理單手抱著小熊，騰出一只手來抓住那頭母熊的后頸，竟生生將這龐然大物從泥坑里拉出，翻過身來，看著母熊的眼睛說道：“之前你要咬我的時候被我按住了，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把小熊交給別人，可后來你卻安分下來沒有掙扎，看來是想把你的孩子托付給我，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照顧好它的。”
李牧野輕咳了一聲，道：“這事兒我還沒答應呢。”
小芬道：“你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然以后生意上的事情沒人幫你處理，也沒人伺候你吃飯睡覺洗衣服，我帶著小熊回國找我爸去，反正太平會那些人針對的又不是我。”
“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咱們現在帶著它有點不方便。”李牧野這話一出口就看見她眼睛立起來了，心知這丫頭是認真的，忙賠笑哄勸這母老虎：“不過你放心，原則上我是同意的，你想養它肯定沒問題。”
小芬滿意的抿嘴一笑，高興舉起紅皮小熊道：“我是熊媽媽，大叔，你就是熊爸爸啦！”
話音剛落，就聽見西北方向傳來一聲清脆槍響，緊接著老林子深處又有一聲黯啞低沉的悶吼，循聲看過去，只見黑色的林木似乎受到某物沖擊，迅速往兩邊倒下，卡擦之聲不絕于耳。
李牧野驚訝道：“他嗎的，壞菜了，真正的熊爸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