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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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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云閣的詩會分為內外兩個場地:內場是在穿過大廳里面的園林。被假山湖泊,亭臺樓宇所包圍。兩步一個的石臺燈座上的油燈把整個園林照得如同輝煌的仙境。點點的雪花,如同遠方飄過來的蒲公英,營造一種雪白的浪漫。

  當然,內場只有收到請帖的貴族才能進去。要么是世家子,要么是官家子。普通人除非有著驚天的大才,否則沒有資格踏入園林。

  外場的活動范圍在外庭和大廳。外庭冷清,空((蕩蕩)蕩)((蕩蕩)蕩)沒什么趣物,更看不到園林里頭的(情qíng)景,自然無人流連;大廳燈火通明,窮書生富家子三五成群,中間兩排長案,上面放著珍饈美味,酒是上等的花雕,全都是免費享用。

  偶爾能聽到園林里侍從的傳報聲,這也是眾人最為期待的,因為他們想知道,誰將獲得今天許愿的機會。

  天云閣每次舉辦詩會,都會選出一個最優秀的作品,作者便能得到一個許愿的機會,據說無論是什么愿望,在天云閣都能得到滿足。

  侍從先用洪亮的嗓音報出誰家公子的大名,然后大聲念出他今天的作品,得到某某大家的什么樣的評價,再然后是天云閣自設的學士打分(情qíng)況,如果七個學士都給出優秀的評價,那么他就是今天的文魁。

  每次詩會只有一個許愿的名額,當然也只有一個文魁,誰先被選,誰就勝出,其后縱然再有佳作,也得不到許愿的機會了。

  常智貞像往常那樣,扮成一個富家子,和兩個好友結伴進入外場。當然,外場也不是誰都能進,入門也需要一首詩詞,然后登名造冊,而且每次都不能重樣,這是天云閣最基本的要求。不然什么人都能進來的話,怕是整個風月莊都容不下。

  常智貞修行之余,對詩詞頗有研究,作出來并不難。

  三人分先后進場,裝成普通文人。外場的人三五個聚在一起,圍繞著詩詞展開討論,偶爾有人靈光一閃,吟出佳作,這時候可以讓侍從送到悅心亭請學士評定,如果得到七個優秀,也能得到一個許愿的機會。

  自認沒什么才學的,就照例在窗臺處翹首以盼,等待著今天詩會的。

  常智貞就混在這些人當中,一面觀察悅心亭的(情qíng)況。

  悅心亭的位置在湖中央,從大廳的位置看過去,是悅心亭的側面,七個學士照例面湖端坐,不時有侍從進出。

  那些受到邀請的公子名媛,就在亭臺樓宇小舟假山等地流連,相互交談,話題從詩詞到國事,從國事到局勢,從局勢到穿衣打扮,從穿衣打扮到品位,從品位又到修行,涉獵非常之廣,很多都是平民難以想象的。

  聽著他們的討論,常智貞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一個人的地位,決定了他的高度,眼界見識談吐也會相應提高層次;一代是暴發戶,二代也是暴發戶,但積累到三代,就是貴族了。根基底蘊缺一不可,與常人確實有天壤之別。

  這世上有很不少的人不敢面對現實,可悲哀的是,自(身shēn)所付出的努力,卻承載不起自己的野心。

  這一次常智貞非常仔細觀察,重點對象在那幾家最大的權貴之后。

  半個時辰后,終于出現了一絲異常,內場的人數再一次減少了。而這時候正有一個侍從打扮的人,在衛鈞耳邊說著什么。

  衛鈞聽后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立刻道:“快帶我去!”

  常智貞的修為再高,也聽不到侍從的耳語,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衛鈞被帶走,心中急切,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候一個手下走過來低聲道:“大人,外面盯梢的兄弟發出訊號了。”

  常智貞目中精光一閃,道:“你們繼續守著!”說完假裝離開,出了風月莊,徑自走入一個民宅。

  守在這里盯梢的捕役立刻匯報道:“大人,有個人被帶走了。”

  “是不是衛鈞?”常智貞興奮地道,這可是第一次摸到線索。

  “是方小姐。”捕役道。

  “方君怡?”常智貞一怔。

  “正是。”捕役道。

  常智貞皺起眉頭,想了想,道:“先不要管衛鈞,方君怡被帶到什么地方了?”

  “大人,追蹤的兄弟會在沿途留下標記,我們跟上去就知道了。”

  “帶路。”

  約莫兩盞茶的功夫,二人就沿著標記來到一個宅院外,負責追蹤的捕役連忙迎上來道:“大人,他們進去了。”

  “除了方君怡,還有沒有其他人?”常智貞道。

  “沒了,就她一個。”捕役道。

  常智貞道:“你二人在外面守著,一有(情qíng)況就發訊號,我進去看看。”

  語畢繞墻到后院,在墻上貼著傾聽片刻,足尖點地,輕輕躍過了墻,落地的瞬間便躲到一棵樹后。

  這是一個小宅,門庭空((蕩蕩)蕩)((蕩蕩)蕩)的感覺不到煙火味,看起來并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主臥的方向有燈,映照著兩個人的影子。

  “魯大人呢?不是燕公子要見我嗎?怎么,怎么是…是您…”

  常智貞聽出來是方君怡的聲音,小心翼翼地靠向了主臥。

  “你認識我?”一個深沉的男聲開了口。

  “您,您是…”方君怡似乎要說出他的(身shēn)份。

  “別說了,在這里我是沒有(身shēn)份的,希望君怡小姐也忘了你自己的(身shēn)份,讓我們共赴巫山,快活一番。”男聲道。

  “您說什么…我,我要回家了,太晚了,父親會擔心的…”方君怡的聲音有些慌。

  男聲發出低沉的笑聲,道:“你的高傲呢?我喜歡你高高在上的樣子,有一點點像她,實在讓我無法忍受啊…”

  常智貞越聽越覺得耳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啊,不要,放開我…”方君怡大聲呼救,“你干什么,你這個混蛋,變態,惡心的臭蟲,不要,不要啊,快放開我…”

  常智貞目中幾(欲yù)噴火,只因為不敢打草驚蛇,才按捺沒有動。

  “對了對了,就是這樣,要表現出你的高傲,不然和青樓((妓jì)jì)女有什么分別?”那男聲似乎已經帶了一點愉悅,裂帛聲不斷。

  “救命,救命啊…誰來救救我…不要,我求求你放了我…嗚嗚嗚…我不要…”

  “不對不對,這么快就求饒,太掃興了…”

  常智貞再也按捺不住,正要沖進去,突被可怕的殺機籠罩,他渾(身shēn)一僵,下一刻,磅礴的氣勁已自頭頂壓落下來。

  他不得已向后一個縱(身shēn),抬頭一看,臉色不(禁jìn)大變:“是你!”

  屋頂上站著一個黑衣男子,手中拿一根錫杖,似笑非笑地說道:“既然被你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只好請你去死了。”

  說完錫杖猛然一揮,一道(肉肉)眼可見的圓形氣勁便撕開空氣。

  “一品武夫!”常智貞瞳孔驟然收縮,再次向后一躍,躍到了墻頭上。但剛剛落地,又心生警兆,墻下不知何時冒出兩個黑衣人,兩柄黑刀無聲無息地劈向他的腳踝。

  他雙足不動,雙手腕一轉,兩柄峨眉刺出現在他掌中的同時,寒光閃爍間,兩顆頭顱便沖天而起。順勢擋開漫天的暗器。

  雪中又突出兩個黑衣人,常智貞在半空一個旋(身shēn),峨眉刺一左一右刺入他們的(胸胸)口,而后一個倒掛金鉤,將二人踢飛出去,自己則借力向后飛遁。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非二品武夫無法辦到。

  屋頂上的黑衣男子冷冷一笑,微微松手,錫杖便帶著無法形容的勢氣,猛然破開空間的阻礙,眨眼就來到常智貞面前。

  常智貞只來得及將峨眉刺格架橫檔,沛然的勁力突破他的體表,內臟瞬間一片稀碎。他宛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向后飛退,然后摔倒在十數步外的馬道上,這里已經有兩具尸體,赫然就是那兩個捕役。

  他大口大口地嘔著血,(身shēn)下很快一片血紅。但是他沒有放棄,一面嘔著血,一面爬向馬道旁的民宅,似乎還想要求救。

  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門上的銅環,用盡全(身shēn)的力氣去抓,可惜到一半就失去了力氣,他的的(身shēn)體軟軟滑到,手劃在門上泛白的紅紙上,——去年的舊的“福”字貼——劃拉出一個長長的血手印。

  他倒在門下,雙目漸漸無神,“寶兒,月(嬌交),對不起…”

  一個黑衣人跑過來,側了側他的脈搏,起(身shēn)稟告道:“大人,他死了。這戶人怎么處置?”

  “都殺了。”

  翌(日rì),早朝過后。

  大理寺長門廳,燕離對著堆積得像小山般的案牘,只覺得頭大如斗。嘆了口氣,勉強翻開一份公文,上面寫的是江陵一個小縣城的一個士紳的小妾勾結(奸jiān)夫殺夫案,縣官斷其失節,窮兇極惡,判處極刑。

  這里極刑的意思就是死,區別在于怎么個死法。像這種不守婦道的,死法一般都比較凄慘。

  可是這個士紳的小妾不認,還告縣官跟士紳的弟弟聯合起來陷害她,縣官被告,州府也無法自斷,于是案件就傳到了大理寺,由大理寺決斷。

  這時候如果大理寺也無法決斷,就要派人下去詳查。

  不過燕離一看就知道小妾在撒謊,如果縣官是那種人,她根本沒有辦法上訴,更別提讓大理寺來“依律照駁”、“推(情qíng)辯門”了。

  除了地方的,還有京兆尹送來的,所有流刑以上斷罪的案子,燕離的職責就是要一一審查案(情qíng),避免出現冤假錯案,然后給予定罪;如果是極刑,還要送交中書省,由皇帝做出判決,大理寺卿只能給出建議。

  這些,就是燕離的(日rì)常工作。

  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就已經開始厭煩。

  正想著找個法子擺脫這些瑣事,趙啟平便走了進來,抱拳道:“大人,方大人求見。”

  “哪個方大人啊?”燕離懶洋洋道。

  “方侍郎方大人。”趙啟平道。

  燕離恍然一笑:“哦,是那個白癡女人的老爹啊,讓他進來吧。”

  方顯懷進門就給燕離躬(身shēn)揖禮,然后道:“燕大人,還請務必救救我的女兒!”

  ps: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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