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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天下第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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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二朵,各表一枝。

  同一時辰,遠在數千里外的并州婁月縣外,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站在已經關閉多時的城門口。他雖滿頭華發,可卻目光炯炯,精神矍鑠;

穿一襲棗紅色的對襟長衫,內里是裁剪得體的灰色中衣,腳上  著雙分梢玉履,鞋底邊沿沾滿了長途旅行留下來的泥土。

  乍一看還以為是來省親訪友的老人,可再一細看,雖上了年紀,卻像個錯過了宿頭的旅人。

  叫開城門,但抬頭看時,只見城頭上的守衛正在打盹,便放棄了這個念頭,足尖輕輕一點,便高高地躍起,然后踩在城墻中段,以一種自然的姿態往上步行,飛檐走壁如履平地。

  無聲無息越過墻頭,正見城內一排的桂花樹,延伸向街面的盡頭。

  老者微微一笑,自語道:“此縣聲名不顯,這桂花倒是渾如天成。”

  落在第一棵樹上,像毫無重量一樣,桂枝只是往下沉了點,便托住了他。

  鼻間傳來桂花的清香,實在沁人心田,不由低聲漫吟: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從一棵樹躍到另一棵,神色說不出的怡然自得。

  他本來或許會沿著下去,但卻停了下來,不知第幾棵,總之是停了下來,畢竟此行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遠遠就看孤月樓燙金的牌匾高高懸掛,白底黑字,沒什么出奇,倒是那字,頗有鐵畫銀鉤的意味,筆力十分蒼勁。

布局上看,孤月樓的位置抱退陽,又是孤  不長之勢,叫個風水大師來看,必定大搖其頭,在這里做買賣,虧本是必然的。

  “真是不美!你甘當梁上君子,我管你不著,但我家桂樹卻不是種來給你踩。”

倒數第二層窗門內傳出聲音,話音方落,窗門倏地洞開,一道紫光毫無預兆地激  而出。

  “失禮了。”面對凌厲的紫光,老者不慌不忙,淡淡笑著駢指為劍,輕輕一削,紫光便消泯于無形。

  窗門洞開,露出一張美得讓人窒息的容顏,但他卻是男的,并且天下皆知,他叫燕十一。

“真是不幸!原以為來的是個‘老不正經’,卻不肯乖乖受死,實在正經過頭了。只是你已步入昏黃,生命正在腐朽,我偶爾也會遵守‘尊老  幼’的習俗,只盼你表現出你這個年紀應有的‘風度’,免得讓我多背一條人命。”

  老者微微一笑,道:“你的形容真是再恰當不過,老朽原也如你所料,是個過路的生命正在腐朽的梁上君子;但聽你說到年紀,老朽年輕時不比你丑,且爭強好勝得很,被人從頭說到腳,難免要討個公道。現時雖年老,也不免追憶那時的意氣風發,偶爾重溫,倒也不妨。”

  “真是不幸!”燕十一不悅道,“難道我把話說到這份上,你還要自取其辱?”

  老者微微一笑,道:“只盼你有你說的那樣自信,接老朽三招,便饒你不死。”

  三招具體在哪里對決的,各大勢力派在這里監視孤月樓的暗子細作們不清楚,但知雙方毫發無損,那老者臨走前還留下一句:天下第一刀。

  四個一品武夫圍攻一個人,除非是修真境的強者,否則敗亡是遲早的事。

  燕朝陽今晚連路鏖戰,體能與元氣消耗甚劇,但盡管以他對上三個一品武夫而不敗的戰績,能搏一個修羅榜下第一強者的美名,可還是無法避免敗亡的下場。

  這一點,他顯然是很清楚的。

他猛然旋  利用龍魂槍回掃,將四人迫退,目中紅光大熾。

  阮天河對此印象深刻,驚叫道:“又是那個妖法,快阻止他!”

  但已經來不及,燕朝陽腳下延伸開血色虹膜,此次進一步完整形態,形成一只詭異的眼球,就像大地上裂開一個血紅色的口子,核心位置便是燕朝陽,他所立足之地,血色最為濃郁,就好像血色的瞳孔。

  血虹膜變為血瞳,這是四個一品武夫所無法預料的:原以為燕朝陽是垂死的掙扎,只不過為了再拖延一點時間;但是看起來,恐怕并不是如此。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蔣長天皺著眉頭說。

  阮天河朝沈流云怒目相視,道:“若不是你拖延時間,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不要為你的無能找借口,丑不丑?”沈流云雖驚不亂,淡淡說道。

  正在他們說話的同時,燕朝陽發出低沉的咆哮,腳下那血色瞳孔像活了過來,居然微微轉動,詭異得令人發毛。

與此同時,燕朝陽  上散發出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氣場,并無限延伸,演化成了尸山血海,并著無數的哭號和慘叫,匯成一首慘絕人寰的樂章,宛如修羅血獄降臨人間;而在血獄中央的燕朝陽,則宛如修羅魔王。

  四人突感真名躁動,心知這便是對方真名。

  “他這是要干什么?”蔣長天疑惑地問。

  在這個時候放出真名有何意義?盡管看起來氣勢恢宏,卻根本不可能傷到人。他們又不是剛剛步入修行的愣頭青,怎會放出真名與他對拼?

  “快看他腳下!”李邕忽然開口。

  其余三人循目一看,只見那眼球正在不斷的轉動,并有氣旋在內中生就,卷吞那無窮盡的尸山血海。

  “他在吞噬真名!”沈流云臉色一沉。

  阮天河臉色倏地一白,難以置信道:“這怎么可能?只聽過真名反噬,誰能主動吞噬真名?根本沒聽過這種法門!”

  盡管是不可能的事,但就兩句話的功夫,真名已被完全吞噬,融入了血色瞳孔里。

  “來不及了,全力阻止他!”

  沈流云目光凌厲,突地高高躍起,纖細手掌平平推出,看著并無稀奇,可稍一晃,就可察覺勁力暗藏,分四面八方,遂化掌影,如狂風忽起,萬花齊落,繁復無比的掌影交織,姿態卻一如既往的曼妙飄逸,宛若翩翩起舞,卻又凌厲如劍。

  燕朝陽猛地抬眼,他目中黑瞳已完全化為血色,只一瞪眼,就有強烈勃發的氣勢,就如朝陽將起未起時,那一抹迎來光明前的孤獨絢麗。

  血色瞳孔猛地睜開,宛如巨人心臟的鼓動,竟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

  萬千凌厲如劍的掌影剎那間消失得干干凈凈,沈流云連同余下三個正在醞釀招式的一品武夫被無形的力量撞飛開去。

  阮天河本來已受重傷,受不住這一沖撞,意識一黑,竟是當場暈了過去。

蔣長天猛地吐出兩大口血,色澤鮮紅,顯然是五臟受到劇烈沖擊而導致;他的神  頹靡下來,靠坐在坑洞的邊緣,顯是無力為繼。

  李邕稍好一些,踉蹌退了數步便站定,臉色有些蒼白,

腔微微起伏;眼睛里滿是  鷙,殺機十分明顯。

  沈流云平穩落地,呼吸有些紊亂,但并無大礙。

  “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蔣長天有些不甘,有些氣憤。

  燕朝陽目中殺機暴漲,挈槍沖了過去。

“桀桀!”李邕  冷一笑,“這個狀態他一定撐不了很久。看本座將你打回原形!”

話畢揮舞屈蛇劍又沖了上去,他的  法靈活,全不與燕朝陽正面交鋒,專以刁鉆的角度偷襲,試圖消耗燕朝陽的體能。

  他是如此打算,自然也如此行動。

  可他卻忘了一句話:一力降十會。

無論他的  法有多靈活,總有個界限。

  此刻的燕朝陽,宛如魔王降臨,

法速度跟原先不可同  而語。

  所以僅僅一個照面,李邕就被撞飛出去;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龍魂槍已洞穿了他的心臟。

  “該死!”李邕口吐血沫,咬著牙,臉上滿是瘋狂之色。

  燕朝陽可不理會他的感受,要保護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殺光所有有威脅的人。

  沈流云正要上前,耳聽一個淡然的聲音:“都退下吧!”

  蔣長天循聲望去,不由一喜:“監院大人!”

  書院有個修羅榜的高手,一個是監院曲尤鋒,一個是山主張大山。

  曲尤鋒的出現,無疑給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燕朝陽在他出現后,眉頭微皺,卻沒有退卻的意思。

曲尤鋒躍落深坑,站在燕朝陽前數丈的位置,面無表  道:“燕山盜已經給皇朝造成巨大損失,假如你現在收手,我可以承諾一個內院教習的位置給你。”

  龍魂槍直指,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于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燕朝陽而言,這就是最強而有力的回應。

  “我數十個數,數完之后,希望你能改變主意。一…”

  “二…”曲尤鋒的手掌突地并攏,二字方落,人已沖了上去。

  很二的男人,果然不會數三以上的數字。

  燕朝陽即便沒聽燕離提起過,也不曾放下警惕。可盡管已經強烈凝神,那獨屬于修真境強者的狂暴氣勢,依然令他呼吸一滯。

  曲尤鋒掌中無刀,卻見得一道恐怖的鋒芒瞬息掠過燕朝陽。

  龍魂槍甚至還未來得及動,腳下血色瞳孔驟然扭曲,然后破碎,寸寸灰飛煙滅。

燕朝陽臉色驟然慘白,血色的眼睛變得死灰,直  地倒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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