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倔脾氣與牛角尖
畢業酒會的那天晚上，高三七班的同學們幾乎全都醉了。
小圈子這邊的歐陽、楊帆還有任柔幾個人到后來也都喝出了七八分的醉意。
林楓也醉了。
去了趟洗手間，回來之后的林楓走出酒店大廳，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吹著夜風醒酒，低頭沉默著。
唐冰瑤就坐在他的身旁，乖巧地守著，同樣不說話。
只是安安靜靜地陪伴。
不遠處的大廳內，還在桌上坐著的歐陽幾人抬頭都看到了大廳外門口坐著的兩人的背影。
“楓子應該沒事吧”
楊帆下意識地扶了扶眼鏡，皺了皺眉頭，有些擔心：
“今晚他可喝得不少。”
一旁的歐陽打了個酒嗝，咕噥著：
“那家伙沒關系的，不用管他，反正有糖糖在看著嘛”
“哎，不過今晚這酒喝得還是不對味兒，總覺得少了點兒什么…”
這樣的牢騷抱怨，落在旁邊楊帆和任柔的耳中，自然都是能夠聽出其中意思。
楊帆苦笑了一下：“少了個人，不是么？”
桌上的聊天氛圍突然在這一刻安靜。
任柔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楓子這段時間的心情…也一直都是這樣吧。”
“今天晚上其實他也是一直在自己給自己灌酒，糖糖都攔不住他。”
“一切…都是自從包子離開之后變了的啊。”
說到那兩個字的時候，任柔的聲音下意識放得很輕，仿佛生怕被不遠處大廳外的某人聽見一般。
楊帆和歐陽兩人也都微微有些悵然出神。
“包子啊…”
“現在她應該已經在英國的曼徹斯特了吧。”
高考結束之后，對于高三畢業生們來說，揮別了離開校園的悵然心情，便轉頭迎向了三年來最為輕松最能夠放肆撒歡的暑假。
畢業了。
再沒有任何學習的壓力和作業的負擔。
老師不再管。
家長都不會再有限制。
幾乎是想做什么就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什么，在家賴床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醒了吃個飯，約上三五好友出門逛街，或者直接斗志高昂興沖沖殺到網吧，一群基友搞個開黑連座，跟著就在網吧擼上一整天。
從六月九號那天的畢業酒會結束后，林楓每天的日常就是睡覺、吃飯、以及悶在自己房間里打英雄聯盟排位。
除開吃飯，幾乎其余所有時間他連自己的臥室房間都沒有邁出去過一步。
只有蘇雪會每隔一兩天就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打開門往里張望一下，然后看著林楓小心翼翼地提上一句有沒有時間過來她房間一起直播一會兒，直播間里那些老粉絲水友們都在惦記他。
林楓也從來都是沒有遲疑地點頭答應。
去了蘇雪房間，面對著攝像頭和直播間里的老粉絲水友們，他的臉上也總是會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
該怎么直播還是照常。
一樣歡樂。
一樣各種輕松碾壓吊打路人局的苦逼對手。
直播間里的彈幕從頭到尾都是一片歡呼雀躍和“6666”的贊美彈幕刷屏。
仿佛和過往根本就沒有半點兩樣。
只不過，直播間里的老粉絲水友們察覺不出來，但坐在林楓身旁的蘇雪卻能夠在偷偷打量林楓的時候感覺出后者身上那很難察覺到的幾分不對勁。
她能夠感覺到。
哪怕是在面對著直播間水友、笑臉迎人的時候，某人整個人都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默與安靜氣息。
六月十八號。
高考的分數出來了，林楓的分數很理想，基本上同他之前的預期估分沒有差別、甚至還要稍稍再多出十幾分。
跟著就是填報志愿的準備，這一天的蘇雪都直接把自己的直播給請假推掉，如臨大敵般幫著林楓一塊兒研究志愿填報參考書，花了好大功夫，才將一本的志愿填報清單基本上羅列整理出來。
二十五號，高考分數線公布。
林楓的高考成績輕松越過一本重點線，同時唐冰瑤、任柔、楊帆和歐陽，以及上海中學那邊的曾睿、張浩幾人也都順利越過一本。
跟著就是三天的志愿填報時間。
七月五號，幾乎是在萬眾期待與緊張目光注視之下，高考第一批重點高校錄取結果公布。
有人歡喜有人憂。
而在林楓這個小圈子里，則是一片如釋重負和輕松歡騰。
歐陽踩著一本線，有驚無險地上了南京財經學院。
楊帆被分配到了第二志愿，去了杭城工業大學。
任柔也在南京，如愿地被錄取進了自己第一志愿所填報的南大。
唐冰瑤第一志愿填報的是上海外國語學院，以女孩兒全校前十的出眾高考成績，第一志愿的第一專業穩穩錄取。
至于林楓 他的所有志愿填報高校都在魔都。
第一志愿的華東政法大學分數稍稍差了一些，但第二志愿的上海財經大學則是順利過了專業分數線，進入上財的金融學院。
這天凌晨的時候就收到了志愿錄取結果，當天中午，林楓甚至還破天荒第一次接到了從家里打來的電話。
只不過這通電話的持續時間并不長。
電話這頭的林楓面對著聽筒另一頭的父母，語氣無比平淡，簡簡單單只是說了幾句關于志愿填報和錄取的事，就毫不留戀地干脆掛下了電話。
顯得有些疏遠。
同樣是這天中午，林楓的那位小姨楚怡淑似乎也是隔了大半年終于記起自己房東的身份，跑來了公寓這邊一趟，這時候的蘇雪作為逗魚tv人氣主播早就已經不缺房租錢，但楚怡淑依舊是豪邁一揮手，爽快大方無比地將半年房租全部免掉 “還收什么房租啊！”
“這房子當初本來就是給阿楓留著在上海讀書準備的，這大半年還讓阿雪你費心照顧著小子，沒給你報酬我都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而蘇雪則是趕緊連連擺手：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楚姐你太客氣了，小楓還是很懂事的，很多時候我還都要他幫忙呢。”
“再說，小楓就像我自己親弟弟一樣，照顧他也是我應該做的”
楚怡淑聽得笑起來：
“哎你要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
“平時我也不經常在上海，要真讓這孩子一個人待著，總歸心放不下，而且這孩子別看平時大咧咧的脾氣好，其實性格可倔了，認準一個道理就鉆牛角尖怎么都出不來，就像他和他爸媽…咳咳，哎這就不說了。”
仿佛是覺得有些失言，楚怡淑又轉開了話題。
而蘇雪則是聽得微微點頭，臉上下意識露出贊同的神情。
林楓的家事她并不清楚，但關于性格倔、鉆牛角尖這一點…
最近某人的狀態，就能讓她很直接地生出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