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五章 祖孫的除夕
大年三十的這一天，對于唐冰瑤來說，和平時并沒有什么區別。
清晨起了個大早，洗漱完畢之后自己熬了一鍋稀飯，和奶奶一同吃過早飯之后她便開始在家里忙碌著收拾打掃房間。
按照老人家的習慣，過春節都要辭舊迎新，家里自然是要打掃干凈以一個新面貌迎接到來的新年，也算是討個好兆頭，而唐唐的奶奶年事已高，身體也不太好，從兩年前開始，這樣的任務就落到了唐冰瑤的身上。
雖然住的是面積不大的老民房，但打掃起來也需要費不小的工夫。
唐冰瑤從上午就開始忙碌，一直忙到了中午也不過打掃完了三分之二的房間，中午再進廚房忙活著給自己和奶奶做好了午飯，再幫奶奶熬完一份中藥照顧著奶奶喝下回房休息，自己便又繼續忙碌著完成剩下的打掃任務。
差不多一直到了下午兩三點，整個家才算打掃一新。
這時候的老人家在午睡，糖糖則是顧不上休息，就帶著自己的小錢包和一個編織袋子又風風火火出了門。
畢竟是除夕夜，晚飯要做得稍微豐盛一些，家中的冰箱里已經是空蕩蕩的沒有什么東西了，必須要到超市做采購。
而說是采購，其實也買不了多少東西。
家里也就只有奶奶和糖糖自己兩人，花不了太多錢。
在超市里拎著從家中帶出來的編織袋子兜兜轉轉了好半天，認真回想著奶奶平時喜歡卻不舍得花錢買來吃的菜樣，唐冰瑤最終選好了幾種蔬菜，經過肉類冰柜前的時候小小猶豫了一下，還是抿了抿嘴唇轉身走開。
奶奶只吃素，肉的話只有自己一個人吃。
而且太貴了。
不用這么浪費錢的。
心中一邊這樣想著，唐冰瑤一邊在柜臺前結了賬，把采購完的食材裝到了自己帶過來的編織袋子里——
這也是為了節省，如果要在超市里另外要一個結實點的塑料袋，還要多花五毛一塊錢。
在常人眼里看來這自然是不值一提的小錢，但她已經節省習慣了。
就算最近在網牛網咖那邊賺了不少的酬勞外快，唐冰瑤也沒有丟掉自己這樣勤儉節約的習慣。
畢竟…從小都是這樣苦過來的。
很多小時候因為貧困而帶來的不好的記憶，哪怕到現在唐冰瑤也不會忘記。
不能浪費。
要存錢。
這就是性格單純的糖糖最簡單執著認定的人生信條。
存錢的話，可以給身體不好的奶奶看病。
而且還像奶奶有時候會和她打趣著提到的那樣，她以后也要有屬于自己的一份嫁妝。
就算不像別人那樣有著爸爸媽媽，她也可以自己給自己攢出一份嫁妝。
拎著采購袋子走在回家路上，糖糖小臉紅撲撲地這樣想著。
回到家，奶奶還在房間里睡著，這時候時間還早，不需要著急立刻做晚上的大飯，所以唐冰瑤也總算迎來了一天當中難得清閑休息的時間。
換做平時的話，這種時候她應該在網牛網咖和戰隊的大家一起日常組排開黑，或者是和網咖里的客人水友們打打水友賽互動。
不過今天是年三十，大家伙兒都在自己家里陪著家人呢。
待在自己的臥室房間里，坐在書桌前的唐冰瑤雙手撐在桌面上支著下巴，望著窗外透進來的暖暖陽光，想得有些出神。
放假了。
這個寒假的前半段，過得很充實很開心。
先是全國高校聯賽拿到了冠軍，有了一個圓滿的收尾。
后面又在網牛網咖參加了那個“激斗杯”的循環挑戰賽，還有后來每天和網咖里客人水友們的solo互動，也是讓每一天都過得充實滿滿，很有意思。
更重要的是，因為有著這樣那樣的比賽和活動，幾乎每天她都可以和戰隊的大家聚在一起。
打打鬧鬧，說說笑笑。
很歡樂。
而且、而且…
還可以每天都看見楓子。
女孩兒的性格太單純，哪怕僅僅只是在這樣私下無人的時候自己偷偷冒出這樣的想法、懵懵懂懂地察覺到自己的心意，都足夠讓糖糖忍不住小臉羞得發紅起來，趕緊伸手摸了摸臉蛋，感覺像發燒一樣燙燙的。
用力晃了晃腦袋，唐冰瑤將那些“羞人”的想法趕緊丟到腦后：
對了，今年過年，楓子也是在上海過的吧。
突然間想起前兩天林楓提出的一起過年、吃大飯的邀請，唐冰瑤的小臉微微有些黯淡。
她肯定是想和林楓、蘇雪還有安欣他們一起過年的，大家伙兒熱熱鬧鬧，更有年味，那樣的除夕氛圍、她從來都沒有經歷感受過。
無比渴望和向往。
但她也還要陪著奶奶，不能讓奶奶一個人孤零零在家里的。
晚上五六點的時候，糖糖又打起精神在廚房里風風火火地忙碌了起來。
從小被奶奶帶大，在老人家的身體開始變差之后，家里的一應事務都逐漸是交給了她來負責打理，所以連同著燒菜做飯這樣的技能她也變得很熟練起來。
花了一個多小時的工夫，四五道熱氣騰騰的菜肴便被端上了小飯桌。
吃大飯之前，唐冰瑤被奶奶帶著到客廳的祭臺前，認認真真地給父母上了一炷香，閉上眼、雙手合十地用心拜了拜，祈禱父母在另一個世界也能夠保佑她接下來的一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然后便是回到飯桌前用飯。
今年的除夕，依舊只是安欣和奶奶兩人在一起。
祖孫倆對坐著吃飯，顯得有些冷清。
糖糖在吃飯的時候稍稍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被坐在對面的奶奶察覺出來了，關心問了一句：
“糖糖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唐冰瑤恍然回神，然后有些慌里慌張地趕緊搖了搖頭，否認：
“沒有，沒有。”
老人家有些嘆息：
“都是奶奶沒用，身體不爭氣啊，今天一天都讓你忙這忙那了，苦了你了啊…”
唐冰瑤一下子抬起頭，趕緊分辯：
“不是的，才沒有呢。”
“奶奶你不要瞎說，這點小事我一點都不累。”
奶奶慈祥而憐惜地看了看孫女：“知道你懂事孝順，唉…你爸媽走得早，只能讓你和我一個老太太每天待在一塊兒，孤零零地過年都沒有點年味兒。”
說到這，老人家忍不住唏噓。
唐冰瑤聽得微微咬住嘴唇，心情有些復雜和淡淡的難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頓大飯，簡簡單單地吃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臨近快結束的時候唐冰瑤已經準備要收拾碗筷，而剛好是在這時，她的手機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唐冰瑤拿起手機下意識一看，心忍不住一跳。
是來自林楓的電話。
接起來，電話那頭便傳來林楓的大嗓門聲音：
“喂喂，糖糖！”
唐冰瑤趕緊小聲應了一聲：
“嗯，在的。”
林楓：“我和雪姐還有包子準備待會兒要吃大飯了啊！前兩天不是叫你了嘛，你怎么還沒有來？都在等你呢！”
唐冰瑤拿著手機的手下意識微微握緊，好半天才繼續小聲地回答：
“我…我在陪奶奶吃飯…”
林楓：“啊，這樣嗎…那你晚上還來不來？”
唐冰瑤咬住嘴唇，神情顯得猶豫而掙扎：“我…你們先吃吧，先不用等我了。”
林楓：“誒？這是什么意思啊——”
但這個時候，唐冰瑤已經很快地把電話直接掛斷了。
掛掉了電話的唐冰瑤坐在椅子上，微微低著頭，不說話。
飯桌上陷入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