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瑾誣蔑同事一案迅速傳遍全縣,人們都知道劉拙是被冤枉的,也就不再相信楚縣長調走一說,相關鄉村自是積極推進經濟作物種植。
秘書冤情已解,楚天齊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心情大好。于是他每天下鄉村、到基層、去企業、進會場,忙的不亦樂乎。幾天跑下來,看了不少地方,了解到許多情況。雖然其中也有一些或大或小問題,但整體形勢良好,推進勢頭不錯,楚天齊比較滿意。
又是新的一周開始,日子也到了五月下旬。
今天楚天齊沒有出去,而是留在辦公室,處理了一些積壓文件,還接待了兩撥客商。
將近十一點的時候,柯揚來了。
看到對方臉色,楚天齊直接問道“又出什么事了不會是又有村子停工了吧”
“停工倒沒有,是民政部撥款的事。”柯揚直接坐到對面椅子上。
楚天齊很是疑惑“四月下旬,對,二十七號那天,二百萬全到了呀,還有什么問題首批不是只有五、六十萬就夠嗎”
柯揚說“錢是早到了,在財政帳上一直趴著。當時錢下來的時候,周教授他們剛到,什么費用也不需要,我也就沒考慮支取的事。隨著工作開展,農研所技術人員來了好幾位,縣里技術人員培訓也辦了幾期。上周一,我覺得該用錢了,正好農研所今天也有提示,就派人去支取二十萬。等咱們的人去了銀行,說是支取不了,原因是這筆款項沒走申請程序。
我記得當時這筆款下來的時候,還專門問過財政局,他們說不用申請。讓人再問的時候,是主管副局長答復的,說是現在都得走這個程序,是財政部文件這么要求的。其實那份文件我有,那還是去年春天發的,也沒規定必須都得重新申請。經過交涉,必須得走程序,于是咱們財務就按他們說的程序,填報了申請表,交給財政局。
上周三,咱們的人催問審批情況,說是還沒在局務會上研究。我就找穆學軍,穆學軍說是盡快。當時你事挺多,我就沒說這事,也認為穆學軍都說了,應該很快吧。可是今天咱們人去財政局一問,還是沒有研究,找管事領導也找不見。按說辦理時限是三天,應該辦了呀,我覺得有問題,就給穆學軍打電話。結果他的電話根本打不通,問局里人,又說他出差了。可是明明有人今天早上見過他,他這分明就是依仗有人罩著,不拿我當回事。縣長,還是你催催他吧。”
“我催他我先不給他打電話。”楚天齊遲疑了一下,“這樣,你跟他們局里講一下,就說我說的,希望他們今天下午開局務會研究一下。”
“好吧,那我再跟他們說說。”答復過后,柯揚離開了縣長辦公室。
看著柯揚的背影,楚天齊不禁連連搖頭。身為常務副縣長,主管財稅,卻被財政局長難為成這樣,柯揚這領導當的也太窩囊了一些。當然楚天齊明白,這也并非柯揚一人原因,因素也是多方面。
拋開遠的不說,單說這筆經費的事,財政局確實沒有卡下的理由,而且還明目張膽違背了辦理時限,這就太欺負人了。關鍵還欺負的是上級主管領導,也是給自己這個縣長難堪,這未免過分了些。
如果沒有前幾天劉拙這檔子事,若是遇上這種情況,楚天齊早發火了,直接打上門去也有可能。可是上次自己當眾撒野,也是削了好多人的面子,自己秘書又升了職,已經夠高調了,應該適當收斂一些才對。他這才讓柯揚再打電話,也是給互相一個臺階。
可如果穆學軍不要這個臺階,也不給自己這個臺階,又該如何呢來硬的嗎 就在楚天齊思索經費撥付事項時,穆學軍也在考慮這件事,正和一個人商談著。屋里拉著遮光窗簾,光線很暗,穆學軍旁邊亮著臺燈,能夠看清模樣,另一人則完全隱在黑影中。
“這筆錢可是他們直接從民政部要的,而且明確注明專款專用,是蓋帽下來的,我這里根本就不能截留。現在人家已經按照新提的要求,填寫了申請書,財政局就應該在三日內回復、辦結。可是到現在我們議都沒議,這說不過去呀,何況人家可是我的頂頭上司,管著我呢。柯揚倒罷了,軟面團一個,根本沒有三分火性,我從心里就沒把他當回事。但姓楚的可不是善茬,平時就窮橫窮橫的,前幾天在會議室發飆的事都傳遍了,現在秘書也還升了官,誰敢碰他呀。”穆學軍顯得心里沒底。
對方“嗤笑”一聲“老穆,你咋這么膽小也太幼稚了吧,傳什么都信前幾天會議室的事,純屬誤傳,肯定是他姓楚的指使人這么傳的。他為什么這么做呢秘書因為耍流氓被抓,全縣也傳遍了,人們都說他要因此滾蛋,那時候他已經顏面掃地了。現在秘書是出來了,結果還是被同事陷害的,就因為當初選秘書不公,姓楚的選了小老鄉,你說他丟不丟人你還說秘書升官,那不過就是他的遮羞布,是康雨正好撞槍口上,讓他們有了空子好鉆。
實際那天常委擴大會上,他姓楚的面子丟大了,我可是親眼目睹,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還有會上那些蹊蹺事的出現,根本不是偶然,分明是人為弄的。你也不想想,小十天都過去了,一直沒有進展,咋那天說破案就破了又是當事人到場,又是收到錄像的,騙鬼去吧,分明就是賊喊捉賊的把戲。我告訴你吧,他這事早晚得露陷,到時候看他怎么收場 你可能以為他姓楚的又是打人,又是罵人,秘書還升了官,好像多能耐似的。我告訴你吧,他這隱患已經埋下了。你想想,不說別的,就說打人、罵人那事,那是縣長應該干的嗎當眾打人,這就是把柄,早晚都會被捅上去,他要為此付出代價的。關鍵他打人不是同著普通人,而是當著眾位縣領導的面,這本身已經夠狂了,竟然還把在場所有人都捎帶罵了。
老穆你想想,現場都是什么人那是全縣權力核心層,那些人最要臉面,他們豈能善罷甘休他們早記死姓楚這小子了,他已經犯了重怒。只是現在沒人跟他這無賴一般見識,還不到時候呢。不過我已經看出來了,也有可靠消息,有人準備收拾他,到那時就是墻倒眾人推了。現在這種情況下,你不通過一些事和他劃清界線,還等什么時候呀”
“是嗎聽你所說好像是這么回事。可人們咋又那么說呢”穆學軍還是疑惑。
“老穆呀老穆,怪不得你這些年老是原地踏步,你這思維就跟不上形式。我問你,你聽到的那些傳言,是哪個常委跟你說的,還是哪個副處和你講的”對方反問著。
“沒,沒有常委怎會跟我講”穆學軍連連搖頭,“那些副處也不可能和我說。”
對方反問著“老穆那些都是道聽途說,只有我這是來自第一現場的消息,你說到底哪個可信”
穆學軍說“那當然是眼見為實了。可是書記是什么意思我約他好幾次都沒見上了。”
對方嘆了口氣“哎,老穆呀,我不說你這人老實呢。老實人有時挺可愛,有時也挺可憐的,多少也有點可恨。書記為什么不見你,是真的沒時間嗎不是吧。那是他對你不滿,撥給人大那二十萬可戳他肺管子了。在看到人大娘們坐著新車顯擺時,我親耳聽到書記說財政不該給錢呀,你可別說是書記點頭了。即使書記首肯過,只要書記后悔,你這個經辦人才是第一罪魁禍首。
按照慣例,你這個崗位最應該享受政府黨組成員待遇,可到頭來是誰是老胡吧。老胡為什么能搶了你的位置,還不是對上頭亦步亦趨好好想想吧。假如你現在就是黨組成員,直接在現場參會,還至于被傳言所擾再不態度鮮明的做點實事,不但黨組成員不保,怕是局長位置也堪憂了。可有好幾人都惦記著,其中還有咱們的戰友,你懂的。現在是你表現的時候,而不是向書記婆婆媽媽,那樣只會顯示你的無能。再說了,書記會見你嗎退一步講,即使見你,會給你明確指示嗎你太天真了。”
“那我好好考慮考慮,考慮考慮。”穆學軍說著,站起身來,皺著眉頭出了屋子。
暗影中的人露出詭秘的笑容。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柯揚又來了。
不用問,只看臉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但楚天齊還是問了“什么情況”
“穆學軍去市里看病,局務會不知何時召開,財政局讓等著。”柯揚嘆著氣,坐到椅子上,“縣長,要不你找找穆學軍”
楚天齊搖搖頭“我不找他,到時他會找我。這樣,先用帳上別的資金解決一下,到時再補上。手續做順了,別留下后遺癥。”
“好的。”答復一聲,柯揚出了屋子。
楚天齊嘴角微翹“穆學軍,你要使絆子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