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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一曲新詞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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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鴛鴦帳中,紅燭正暖。

  容貌俊美的伶人在淺唱輕吟,語調婉轉,如鶯啼燕鳴。

  冉青衣與楚仇離在一方圓桌前對坐,冉青衣看著那瞇著眼睛一臉陶醉的男人,紅唇輕抿,問道:師兄覺得她唱得如何?

  正和著那優伶淺唱在桌上打著拍子的楚仇離聞言手中拍子忽的停下,他言道:還算尚可,不過比起師妹卻是遠遠不及。

  是嗎?冉青衣聞言微微一笑,隨即站起了身子,走到了那伶人身前。

  伶人見狀神色頓時有些惶恐,她趕忙停下了自己的歌聲,小心翼翼的看著冉青衣。直到冉青衣給她遞去一道讓她離去的眼色之后,這伶人臉上的驚恐之色方才散去,然后她點了點頭這才如蒙大赦一般的快步退出了房門,看那驚慌的模樣似乎唯恐多留一會便會丟掉性命一般。

  冉青衣在那時盈盈立在楚仇離跟前,語調輕柔,如江南煙雨。

  她言道:那讓青衣為師兄再唱上一首可好?

  楚仇離似乎并未想到冉青衣會有此舉一般,他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過了神來。他端起手邊的酒杯一口飲下,然后忙不迭的點起了頭,言道:好!好!好!

  冉青衣見此急切模樣,卻也不惱,反倒風情萬種的白了他一眼,隨即她雙手輕捻衣袖,低頭閉眸。

  坐在屏風之后的樂人輕輕撥弦,一聲樂起。

  冉青衣的雙眸豁然睜開,然后她袖口一舞,嘴里便唱道。

  江南春正好,故喚郎君游。

  湖有鴛鴦渡,枝有連理生。

  側眼看郎君,欲語女兒羞,只伏首,捻衣袖。

  卻可嘆,不見君時日三秋,得見君時,月逐金烏走。

  待到星落河,終把心思付諸口。

  妾身陳三愿,郎君莫忘懷:一愿郎君千歲,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她的唱腔婉轉,一顰一笑盡是女兒嬌羞。

  楚仇離和著拍子,搖頭晃腦,眸中盡是迷醉。

  她一曲唱罷,余音已落,但楚仇離卻仍癡迷其中。

  他依然獨自唱道:三愿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歲歲...

  長相見...

  冉青衣見他如此,不禁抿嘴一笑,她俏生生的走到了楚仇離的跟前,微微佝下身子,輕聲問道:師兄,好聽嗎?

  這時的楚仇離好似如夢初醒一般,他睜開了眼,看著眼前那張雖然歷經的歲月卻未有留下絲毫痕跡,依然美得不可方物的臉。

  咕嚕。

  楚仇離很是不雅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楚仇離算不算得英雄大可不論,但難過美人關這一點,此刻卻是在他的身上演繹得淋漓盡致。

  他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言道:好聽,好聽!

  見他此狀,冉青衣眉眼之中笑意更甚,她伸出了雙手勾住了楚仇離的脖子,一股攝魂的幽香在那時縈繞在了楚仇離的鼻尖,他的整個人都在那時變得暈沉沉的,眼前除了那美得驚心動魄的人兒便再無任何他物。

  冉青衣的身子在那時索性坐到了楚仇離的懷中,她輕若無骨的身子與楚仇離貼得極近,一雙美艷的紅唇湊到了楚仇離的嘴畔,呵氣如蘭。

  那師兄不若留下來,青衣日后,日日都唱給你聽,好嗎?

  楚仇離被迷得五迷三道,似乎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喃喃問道:師妹當真愿意日日都唱給我聽?

  見楚仇離如此,冉青衣眉間的魅色更甚,她又朝著楚仇離的懷中擠了擠,一雙紅唇幾乎貼到了楚仇離的嘴邊:妾身事事都依師兄的。

  是嗎?楚仇離的一只手豁然伸出,摟住了冉青衣那不堪一握的蠻腰,言道:那師妹便隨我走吧。

  說著,楚仇離的雙眸睜開,眸中竟沒了半分的醉意,他咧嘴一笑,繼續說道:這樣師妹便可日日唱曲給我聽了。

  似乎未有想到楚仇離還有這招,那冉青衣的臉色頓時一變,眉宇幽寒了下來。

  她的一只手豁然伸出,拍在了楚仇離的胸膛,身子趁勢站起,退去數步,隨后她沉著臉色看向楚仇離,寒聲言道:你誆我!?

  這時的她再無半點方才的柔情似水與風情萬種,她再次化作了那個冰冷的冉閻羅,這般快速的轉變讓人在恍惚間幾乎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反觀楚仇離此刻卻也收起了平日那吊兒郎當的模樣,他笑著再次端起了手旁的酒杯,仰頭飲下,言道:我盜圣門修得便是的誆盜二事,我騙師妹,師妹何嘗又不是在騙我?

  我是為了你好。冉青衣皺著眉頭說道。

  這么巧?楚仇離挑眉笑道:我也是為了師妹好。

  你若是真的為了我好,就應該幫我。冉青衣眉宇間多出了一分冷意。

  楚仇離的眸中卻多出了一分笑意:我正在幫你。

  幫我?你忘了當年我父親死時,盜圣門被滅門時,他說過的話了嗎?

  他說讓你和我振興盜圣門!

  大楚雖亡但也曾立我門為國教,數代盜圣門先輩方才造出了藏天匣,逆天改命之法近在咫尺!興楚便可興宗,這樣的道理你為何總是參不透呢?

  這些年,我兢兢業業,一刻不曾有過懈怠,而你呢?選了一條死路,便要一條路走到黑!我真不知你你夜里可曾輾轉反側久不能寐,亦不知你可還曾將父親的遺命記掛在心上!

  現在,大楚已經勢不可擋,今日你所見之物不過是大楚力量的冰山一角。我給你一條生路,你為何還要一門心思的往那死路上走?

  冉青衣說道這處,已然有了些許失態,這大抵是這些年來,極為罕見的事情。

  楚仇離在聞言之后,臉上的笑意也收斂了下來,他低下了頭,喃喃言道:死路,不一定是錯的路,生路,也不見得是對的路。

  見楚仇離依然冥頑不靈,冉青衣的衣袖一揮,語調也大了幾分:可你死了,便什么都沒了。你還拿什么振興宗門?你又有何顏面去見父親?

  關于盜圣門的故事,其實并不是一件太過復雜的事情。

  當年大楚氣數將盡,為續命數,當時的大楚皇帝便曾尋到過盜圣門,想讓其為大楚逆天改命。只是還未待到盜圣門做到此事,大楚便分崩離析,后來三國封疆裂土,盜圣門失了楚朝庇護,便只能遁入深山,隱世不出。

  而后盜圣門應觸怒了天威,而被滅門,僅余的兩位弟子,冉青衣跟隨了楚國遺族,而楚仇離則...

  我一直都未有忘記過師父的囑托,也一直在...在冉青衣的訓斥下,楚仇離的頭也漸漸低了下來輕聲言道。

  你一直記得?但這話還未說完,卻像是戳中了冉青衣的痛楚一般,那女子快步上前,看似纖弱的手臂力量卻大得出奇,她抓住了楚仇離額頸項,一把將這男子提起。

  你可是盜圣門的仙人!欺天盜命之數早已修到了極致!你本有本事振興宗門的,可你做了什么?你救了元歸龍!救了了林守!救了穆玉山!你拿你的命、你的修為還有盜圣門的未來去為這些不相干的人續命!你看看現在的你,與一灘爛泥又有什么區別!

  冉青衣怒吼道,她的雙眸之中在那時有一道晶瑩的事物閃爍卻并未落下,而說到這時的她似乎是為了宣泄這些年來堆積在自己胸中的委屈與怒火,她提起楚仇離身子的手在那時狠狠的一揮,便將楚仇離的身子拋到了一旁。

  楚仇離重重的摔在那木桌上,華貴的木桌在那時被楚仇離砸得支離破碎,酒水散落一地。

  楚仇離在地上躺了數息光景后方才回過了神來,然后他慢慢的爬起了身子,伸手輕輕整理了一番自己身上酒漬與塵埃,而后他再次看向那面有怒色的冉青衣。

  又是數息的沉默,他忽的伸出手,少有的恭恭敬敬的朝著那冉青衣拱了拱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久沒有做過此事的緣故,他這出行禮模樣看上去多少有些古怪,但楚仇離卻對此似乎并無所覺一般。

  他輕聲言道:酒已喝盡,曲已唱完,大人能放在下走了嗎?

  聽聞這話的冉青衣身子一震,她眼眶之中的事物在那時好似再也包裹不住了一般,眼看著就要奪眶而出,而為了不在楚仇離的面前露出這樣的丑態,她豁然轉過了身子,背對著楚仇離嘴里言道:滾!

  楚仇離深深的看了那背影一眼,然后咧嘴一笑:好咧!

  耳畔隨即響起了男人離去的腳步聲,冉青衣身子微震,兩行清淚終在那時自臉頰滑落。

  在關外等候著楚仇離的眾人終于等到了中年漢子的歸來,大軍帶著十余萬百姓出了劍龍關,浩浩蕩蕩的朝著陳國跋涉。

  唉,姓楚的,你跟那個女人到底什么關系?走在路上的方子魚有些好奇的問向一旁的男人。

  男人撓了撓頭嗎,笑道:沒撒關系,只是千萬個當年被我的美貌與才華折服的女子之一而已...

  方子魚自然不會信他此言,她撇了撇嘴言道:那你怎么搞定她的?莫不是...

  嗯,以身飼狼,為保大局楚某人亦是在所不惜!楚仇離絲毫不管那方子魚臉上露出的嫌惡神情,一臉自豪的言道。

  什么以身飼狼?這時一旁的蘇慕安走上了前來,眨著眼睛不解的問道。

  這就是男人的本...楚仇離口不擇言正要與蘇慕安細細表明這其中的就里,不過話還未有來得及說完,一旁的方子魚便狠狠踩了他一腳,中年漢子吃痛之下只能識趣的閉上了嘴。

  總之就是為了就你們,我吃了很大的苦就對了。楚仇離換了說法。隨口胡謅道。

  卻不想這樣的胡言亂語倒是讓蘇慕安的臉上露出了愧色,小家伙暗以為楚仇離受了天大的委屈,低著腦袋言道:都是慕安沒用,讓楚大叔受苦了...

  但很快他又抬起了頭,斗志滿滿的言道:楚大叔放心,我一定勤加修煉,等我修成了仙人,便沒有人還能再欺負你了。

  方子魚見狀也湊了上來,言道:好啊,咱們比一比,看看誰能先抵達仙人境?

  嗯。蘇慕安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的楚仇離,遲疑問道:楚大叔要一起嗎?

  這話出口還不待楚仇離回應,方子魚便笑道:就他那模樣,修成仙人恐怕只有在夢里吧...

  說著方子魚一聲輕笑,拉著蘇慕安便去往了隊伍的前方。

  走在隊尾的楚仇離在諸人離去之后,忽的抬起頭看向天際。

  他臉上那吊兒郎當的笑容忽的散去,然后悵然若失的輕聲言到。

  仙人...呵,還真是一場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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