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八十七章 觀氣
轟隆隆，只不過片刻的時間，無數的幽州精銳向著京師的方向匯聚而來。
“嘩啦啦！”
京師東側的城門附近，無數的信鴿在上方盤旋來回，而僅僅只是片刻之后——
“報！”
“王爺，發現安東大都護安軋犖山的蹤跡，就在正東方向，距離京師只有四十里！”
一名侍衛的聲音突然在城頭上響起。
而幾乎是同時，其他各國的使節也發現了安軋犖山的蹤跡。
“發現了，發現了！”
“那位安東大都護出現了！”
仿佛一道驚雷落下，城門附近一片沸騰，就在附近的酒樓里，五弩矢畢、囊日頌天猛然繃直了身軀。
而不遠處的另一個地方，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另一名氣息強大，絲毫不遜色于五弩矢畢、囊日頌天的男子同樣目露精光。
如果仔細看去，就會發現這位赫然正是已經“消失”很久的蒙舍詔大將軍段葛全。
西南大戰，閣羅鳳被王沖算計重傷，這位蒙舍詔的大將軍抱著閣羅鳳的身體，遁逃而去，此后便消失了很長時間。但是這一次萬國宴會，段葛全終于再次出現。
只是王沖坐鎮城頭，段葛全根本不敢靠得太近，他收斂了所有的氣息，根本不敢有絲毫的顯露。
時間緩緩過去，氣氛越來越緊張。
“報！發現安軋犖山，距離東城門還有三十里！”
“報！發現安軋犖山，距離東城門還有二十里！”
“報！發現安軋犖山，距離東城門還有十五里！”
雙方距離越來越近，而城門口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王沖那邊，幾乎每隔片刻就有一名斥候上前匯報，報告安軋犖山的蹤跡。
而王沖則如臥獅一般，雙目微閉，一臉養神的樣子，既不急也不躁。
與此同時，遠處，官道上煙塵滾滾，旌旗蔽空，一排排穿著紫黑色盔甲的幽州鐵騎浩浩蕩蕩，向著京師而來。
在隊伍的最前方，安軋犖山坐在高高的馬背上，后方則是崔乾佑，田承嗣，高尚和嚴莊，四人同樣騎著大馬，在安軋犖山身后一字排開。
“終于到了！”
看著前方高聳入云，崔巍浩大，有如巨龍盤蹲在地上的京師，每一個人都能感覺到一股深深的震撼。
崔乾佑，田承嗣之前是跟安軋犖山來過京師的，只是這一次，以幽州大將的身份重新駕臨，感受又完全不同。
第一次來的時候，眾人心中還有些懵懂，只是感覺到這是一座熱鬧的大城市，但是這一次，兩人卻感覺到了這座大唐帝都身上濃烈的權力味道，那種感覺令人震動無比。
而同樣沉浸于這座京師氣派的，還有一旁的高尚和嚴莊。
“終于又來了！”
高尚眺望著遠處的京師，眼中掠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高尚是來過京師的，可惜也僅僅只是來過，連京師的科舉都無法參加，更不用說是出人頭地了。
“我這一生絕不可能在碌碌無為中度過，也絕不可能在貧窮困窘中度過，既然無法沿著正常的道路在這個帝國得到重用，那我便用我的方法讓這個帝國掀起風浪，看到我的存在！”
高尚喃喃自語。
離開的時候，他籍籍無名，空自讀了萬卷經書，滿腹經綸，卻毫無用武之地，既然這個帝國不重視，他就要用自己的方式，去那些會重視自己的地方，施展自己的才華！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高尚的眼中隱隱閃過一絲狠厲的神色，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他的目光清明，所有雜念也紛紛壓下，當務之急，還是輔佐安軋犖山這個未來的真命天子，度過眼前這關，成功偷取中原龍氣！
一旁，嚴莊眺望著遠處的京師，同樣心情激動，只不過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此時此刻，最振奮的，莫過于最前方的安軋犖山。
“龍氣！真的有龍氣！”
高高的馬背上，安軋犖山同樣仰著頭，只不過他所看的地方，并不是京師，而是京師上空，對應皇宮的地方。
雖然高尚一再跟他強調龍氣的存在，包括真龍天子的事情，不過安軋犖山從未見過，也無從去體會，只能是將信將疑的態度。
所謂的“未來真龍天子”，也僅僅只是安軋犖山用來聚攏幽州眾將的借口。
但這一刻，安軋犖山卻完全相信了。
恢弘！
震撼！
就在京師的上空，金黃色的龍氣濃烈的無以復加。
安軋犖山之前是到過京師的，但是那一次根本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而如今，作為“世界之子”，每時每刻都受到天地加持，靈氣灌注，也使得安軋犖山能夠窺見到這常人看不見的震撼一幕。
龍氣已經不只是氣，而是宛如活物一般，遠遠望去，安軋犖山甚至能夠看到里面一片片巨大的龍鱗，還有龐大的，以安軋犖山的目力都難以窮盡的恐怖龍身。
那龍身緩緩蠕動著，一片片龍鱗也跟著緩緩息動，看起來就仿佛隨時會醒來一般，讓人震撼無比。
“這就是中土龍氣，也就是所謂的中土氣運嗎？”
安軋犖山感受著空中釋放出的龐大威壓，心中暗暗道。
之前看不到，所以對所謂的龍氣，安軋犖山也沒有過多的去想，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對這些毫無所知。
龍氣并不是真的龍，而是氣運匯聚而成。
一個帝國國力強盛，則龍氣匯聚，氣運綿綿，恢弘無比，但如果國力衰弱，龍氣也跟著衰弱，呈現出來的顏色也并不見得就是金黃，有可能變成黃綠色，或者更加腐朽，衰弱的顏色。
現在的大唐，歷經數代明君的統治，又有無數文臣武將的氣運加持，再加上蘇正臣，侯君集，夫蒙靈察，章仇兼瓊等人的南征北戰，早已達到極為鼎盛的地步。
特別是王沖覆滅大食那一戰，更是為大唐聚斂了龐大的氣運，使得這個帝國強盛的無以復加，才有了如今龐大的真龍。
“主公應該可以看到大唐的龍氣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高尚走上前來，開口道：
“主公仔細看看，京師上空的龍氣之中，是否有一條長長的黑氣！”
“黑氣？”
安軋犖山心中大為詫異，下意識的抬起頭，仔細看去。
一眼望去，只見紫氣彌漫，有如日月一般，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然而第二眼再看時，安軋犖山立即注意到龍氣之中一條細細的黑線，由南至北，幾乎貫穿整個龍身，只是由于龍氣氤氳，再加上黑氣黯淡，所以第一眼才沒有注意到。
“那就沒錯了！”
高尚看安軋犖山的反應，立即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我雖然不具備望氣之力，但是卻能夜觀天象。紫微搖晃，色澤晦暗，這是主王朝將變，帝王昏庸之相，按照易書所言，每當星象如此，則龍氣變化，生有黑氣。只可惜大唐積累太厚，忠臣太多，這么多的文臣武將一起加持，一起維系住大唐的氣運，這才使得龍氣浩瀚，黑氣不顯，所有才沒有現出衰落之相。”
高尚頓了頓，接著道：
“主公仔細看，龍氣之下，應該就是大唐文武眾臣的氣運了！”
幾乎是本能的，安軋犖山按照高尚所說的往上看去，立即有了新的發現。
之前的時候，被龍氣的恢宏壯觀所吸引，沒有注意，這時仔細看去，龍氣之下，赫然有無數的云氣，或白，或紫，或紅，或青，甚至還有五彩顏色，而呈現的形態也各不相同，安軋犖山只是望了一眼，立即分辨出了鳳凰，麒麟，狻猊，離鸞，犀，象，大鵬，蛟，蟒…各種形態，密密麻麻，不一而足。
每一道氣息都恢弘無比，它們各自獨立，但彼此之間卻又互相連接，構成一道龐大的體系，而仔細看去，不管呈現出何種形態，每一道云氣之中，都有一縷精氣沖天而起，匯入到頭頂的金黃色中土龍氣之中。
“這就是文武百官的氣運嗎…”
安軋犖山喃喃自語，這是他第一次窺探到大唐的氣運本質。
此時的安軋犖山就像一個小心翼翼，唯恐被發現的闖入者，既感覺興奮無比，又感覺危險無比。
放眼天下，他恐怕是唯一一個能以這種方式，肉眼觀測到大唐虛實的人。
“真是氣運無邊啊！要是這次計劃成功，能夠竅取到足夠的中土龍氣，我就能真正的成為天下共主了！”
看著京師上空那無邊的氣運，安軋犖山既有些嫉妒，同時內心深處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絲覬覦、占有之心。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渾厚的氣運！
安軋犖山就像一個竊賊，突然闖入了一間藏滿珍寶的寶庫之中，這一剎那，心癢無比。
“可惜了，黑氣還是不夠，否則，或許我就不需要入京了！”
安軋犖山心中暗暗道。
大唐的氣運太過渾厚，而黑氣又太過微弱，雖然已經埋藏衰弱之相，但有這么多能力出眾的文武百官鼎力加持，一時半會還不會衰落，自己一時之間恐怕也還難有機會。
只有大唐越衰弱，自己才越有機會真正崛起！
那浩浩蕩蕩的金黃色龍氣，對自己絕非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