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柔情似水
小桌之上是熟悉的字跡，這種字跡天下也只有一人能寫得出來，再加上那盲人拉二胡的“阿炳”形象，辜雀當然能認出老頭就是聞名已久、未曾見面的百曉生。
第一次聽說這個人還是在兩百多年前，也就是亞丁剛剛拿出《兵器譜》的時候，那時候他便已各種方式出現在自己的命運之中，并表現出無與倫比的神秘。
一張紙嚇壞暗元，一句話驚跑黃泉碧落，又是云之瀾的師尊，還培養了三條忠心的狗。
額...這么形容打更夫三人的確不太友善，但他們三人的行為實在太像了，辜雀知道這是自己的偏見，是自己對百曉生的偏見濺射到了他們三人。
為什么對百曉生有偏見？
因為這種被監視、什么都被算到的感覺真的很不爽，好像做什么都在別人的意料之中，如此一來，自己便成了別人的板上魚肉，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再加上此人總是裝逼，而且還總能裝逼成功，難免惹人厭煩。
總而言之，辜雀承認百曉生很神秘很強大，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估計是個大人物。但他絕不尊敬這個人，更喜歡不起來，老王八太裝蒜了。
站起身來，辜雀沒興趣和紫荊花這群神將糾纏，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俯瞰整個大千宇宙，目光掃過諸天星宇，辜雀總算找到了離惘。
他極速而去，穩穩落在一片荒漠之中，而荒漠并非沒有人煙，這里有著一個個茅屋、氈房，充滿了粗獷的氣息。
像是文明形成并不久一般，古老的路旁是一個個小攤，裸著上身的大汗賣著兵器，戴著斗笠的俠客冷漠走過。
干瘦的婦人拉著小孩匆匆而行，有人在遠處磨刀，茶棚中坐著一個個目光不善的刀客。
這里像是武俠電影中的場景，這里充滿了殺戮與貧窮，這是亂世最直接的寫照。
離惘已然給自己剃度了，她沒有了頭發，但看起來依舊絕美。
她的衣衫不再干凈，甚至臉上也滿是風沙。
她行走在這曠遠的荒漠之中，被所有人注視著。
她的美貌在這里就是原罪，但這里沒有可以威脅到她的存在。
她只是走著，不曾環顧四方，也不曾悲傷，不曾喜悅。
苦修僧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在苦修什么？感悟什么？
或許這只有佛門弟子才明白，或許甚至他們本身也不明白。
辜雀站在了離惘的身旁，和她緩步一起走著，四周各處的刀客都緊張了起來，眼中充滿了凌厲。
他們是刀口舔血的人，他們從來狡猾兇狠，他們不會允許任何人去觸碰自己早已盯上的獵物。
辜雀并不會考慮他們的感受，看了離惘一眼，嘆了口氣，道：“我要走了。”
離惘雙手合十，看向辜雀，目光之中有些迷離，輕聲道：“去哪里。”
這個反應在辜雀看來已然極為難得，他本以為離惘根本不會理自己。
他沉聲道：“古天血路開啟了，這個消息會很快傳遍諸天萬界，我要進去，與天地爭雄，把這條血路殺個通透。”
說到最后，他的眼中已然滿是殺意。
他從未如此堅定的要去殺人！
離惘道：“你何必再造殺孽？”
辜雀道：“若你遇魔，殺否？”
離惘點頭道：“魔，當然該殺！”
辜雀道：“無論是什么人，是善是惡，是正是邪，進了古天血路，那都是畜生！”
“畜生只有弱肉強食，沒有什么道理，沒有什么立場。”
他看著離惘，咬牙道：“我去那里不知道要多久，但我一定會出來。”
“一百年前，我答應過你，要還你一片和平的世界。”
“現在我可以肯定了，我從古天血路出來的那一天，就是大千宇宙解放的開始！”
“這里會變成一個絕對和平的世界，這里會成為極樂，這里是諸天萬界和平的開始。”
離惘的眼中已然蓄滿了淚水，她身體在顫抖，啜泣道：“我知道，我們是一條路上的人，我們都是為了一個目標。”
“雖然我們的方式不同，但我能感受到你的心。”
“我現在好難過，我覺得我一無所有，我只有你，只有佛。”
辜雀一把抱住她，沉聲道：“離惘，僧渡萬劫而成佛，儒閱萬書而成圣，世界和人一樣，終究有輪回。”
“我們如果無法改變，就做到相信希望。”
離惘點頭道：“我等你回來，我們都在等你。”
辜雀笑道：“我想，我回來會看到這個時代的佛誕生。”
他緩緩轉頭，大步離去，與此同時，右手輕輕一揮，整個大地上空的時空完全崩碎，蔓延數千里。
崩碎的時空化作混沌，又在宇宙天道的修復下慢慢恢復。
辜雀的身影已然不在，茶棚中的刀客全部都癱在了地上，手中的刀落了一地，全身都在發抖。
他們這才明白，有些事不但不能做，連想都不能想。
離惘在繼續走著，她有自己的路，自己通往佛的艱難之路。
而辜雀穿破了重重時空，終于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他離開并不久，不到十天而已。
但他必須回來告別，這里有他的親人。
遼闊的海面波濤洶涌，大浪滔天，曾經殘廢的自己在這里掙扎，在這里抵抗風浪。
那時候是何等凄慘，但都過去了。
既然那時候都能過去，未來又算得了什么？
他搖頭一笑，忽然背后一暖，溫熱的嬌軀已然貼了上來。
“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媚君的聲音嬌媚無比，青絲如瀑，俏臉精致，皮膚吹彈可破。
她依舊穿著黑裙，貼身無比，身材凹凸有致，玲瓏婀娜，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美麗。
她和初見時候一模一樣，年月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刻痕，反而讓她變得更有魅力。
辜雀看著她，忽然咧嘴一笑，一把扛起她的身體，直直朝海面而去。
大浪滔天，聲音把一切的掩蓋。
直到傍晚，媚君才緩過氣來，嬌媚的貼在辜雀的身上，迷離道：“壞蛋，你回來我就知道不對勁。”
辜雀道：“怎么不對勁？”
媚君道：“這么快就回來，顯然是為了更久遠的離開。”
她幽幽看著辜雀，低聲道：“說吧，這次又要去哪里，又要去多久。”
辜雀抱著她一笑，極速回到府邸，卡蘿琳和瑪姬已然等了很久，而耶梨還在閉關融合《圣經》。
辜雀將神雀盟和大千萬界的事娓娓道來，包括巢皇秘境和古天血路的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聽得三人也是心中難過。
她們倒不在意其他地方，但卻很在意神雀盟的遭遇，那畢竟是她們的家。
辜雀道：“這一次我不知道要走多久，或許是幾年，或許是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幾千年，都有可能。”
他的語氣很沉重，但并不是因為即將面臨挑戰的壓力，而是面臨離別的愧疚。
卡蘿琳率先說道：“夫君你放心去就是，我們在這里很安全，你不用擔心的。”
辜雀摸著她的臉，輕聲道：“很安全，但會寂寞的，你總是無條件去承受一切，從來不埋怨，有時候響起我很心疼。”
軒轅輕靈哼道：“花言巧語的大騙子，說好只是十年的嘛，我們在這里真的很無聊。”
辜雀點頭道：“所以這次我回來，不單單是要告別，還要把你們帶出去。”
“什么？”
媚君道：“真的嗎夫君？我們可以出去呀！”
辜雀道：“這里的確太寂寞了，我不能要求你們一直在這里，你們可以選擇，選擇去圣境還是大千萬界。”
“大千萬界！當然是大千萬界！”
軒轅輕靈激動道：“那里那么精彩，比圣境好玩兒多了，我也是蒼穹巔峰之境了，我要去打架！”
她攥著小拳頭可愛無比，辜雀也由衷笑了起來。
事實上帶她們出去是臨時起意，他實在不忍心讓她們再忍受寂寞。
“大千萬界就大千萬界！”
辜雀豪氣干云，大手一揮，沉聲道：“你們放心大膽的玩兒，不用考慮安全，我會找人保護你們！”
媚君顯然也很高興，瞇眼道：“一般人我們可不信呢！”
辜雀道：“藍月信不信？”
卡羅拉笑道：“我們當然信藍月妹妹。”
“好！”
辜雀道：“我需要去安排一下，你們喚醒藍月，十天之內，我必然來接你們！”
三人都開心無比，媚君笑道：“多等幾天都沒問題，不過今晚你還是別走了，我的夫君。”
她說完話，就直接撲了上來。
辜雀大笑出聲，自然不會拒絕。
去大千萬界怎么保證她們的安全？他并非沒有考慮，心頭也有多重準備，并非只是依靠藍月這么簡單。
至于這些頭疼的事，他現在不想再思考，他只想好好享受這一刻的溫柔，因為他知道，自己即將去一個無情的地方。
在那個地方，他也會變得無情。
想到這里，他也不需要再考慮什么，一把將卡蘿琳拉過來，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臉皮卻比輕靈還薄，今天夫君先寵幸你。”
卡蘿琳低頭道：“不要...”
說話的同時，她卻緊緊拉著辜雀的手不放開，眼神迷離，似有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