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于心不忍
將離惘抱到床上之后，辜雀陷入了沉思，他現在幾乎已經確定，正是和離惘的交合才導致自己有了“卍”字符，與此同時，離惘有了自己的邪惡本源。
只是奇怪在于，“卍”字符出現在了自己的額頭，但離惘卻沒有邪惡之眼。
問題不知道出在哪里，是離惘本身體質的問題，還是自己邪惡之眼的問題？或者說兩人都沒問題，只是結合在了一起就會出現問題。
情況還不明朗，辜雀還沒辦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但目前為止唯一的辦法，就是接受命運的安排。
命運就是這樣的，它隨時你可以強X你，你要么自殺，要么就好好享受吧。
辜雀打坐良久，也的的確確感受到了這樣一股佛韻，他將自己神識置入“卍”字符中，遇到的是一層堅韌的壁障。
那是一層金色的光圈，散發著無與倫比的佛韻，其中像是有一片無限廣闊的世界，傳出一道道的氣息，一個個呢喃念經的聲音。
或許在感悟之后，自己可以去打破這樣的壁壘，去到一個嶄新的世界。
這是不是自己悟道的機遇？
佛家也有過去、現在、未來的說法，比如地球的佛教便有過去佛、現在佛和未來佛。
而自己的道現在遇到了桎梏，一個生平以來最大的桎梏，也就是對未來之元的探索。
難道自己可以通過佛法，來探索未來之元，從何徹底悟通《道衍》，找到下一個境界的路？
不知道，但一切都值得嘗試，至少自己現在除了能感受到佛韻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不適。
只是離惘......
離惘畢竟是天生佛心，般若弟子，是最接近佛陀的人。她高傲，她習慣了佛心，失去之后她總以為自己能找回來，但現在她知道佛心在自己這里了，又該如何自處？
沾染了魔的她，又該如何堅強下去？
這幾日的了解，辜雀依舊摸清楚了離惘的個性，她本質并不成熟，或許是把一切都獻給了佛法的緣故，她甚至很幼稚，很多道理都不懂，像是十六七歲的輕靈。
總是說氣話，總是委屈，相處起來并不容易。
但又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善良且單純的靈魂，她對佛法有著與生俱來的熱愛和信賴，對魔有著與生俱來的險惡。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他忽然發現，這一次恐怕不單單是自己的劫，更是離惘的劫。
沒有任何一個佛陀會不渡劫，哪怕是傳說中的般若，也同樣如此。
一切的緣法，皆在未來之中啊！
辜雀朝外一看，只見圓月高掛，變幻莫測，正如人生一般，妙時不可言喻，壞的時候也夠糟心的。
他陷入了更深的沉思，關于自己的本源，又該如何找回。
洞喜子道君說過，所見之事，所悟之道，所食之物，一切的感受都在心中，心還在，一切都還在。
可是這等大道實在過于深邃，自己現在只是初悟，也要真正徹底領悟，還需要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他坐著，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邊的圓月落下，直到東方的太陽升起。
溫和柔軟的光灑在了庭院之中，灑在了泥土之上，嶄新的希望降臨，種下的種子似乎將要發芽。
離惘幽幽轉醒，睫毛顫動著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粉色的床帳和精美的房間，還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
她嚇了一跳，往自己身上一看，發現衣服整潔并無異樣，這才松了口氣。
但很快，她便想起了昨晚之事，心頭一陣絕望。
自己天生佛心已然失去，本以為可以找回，卻沒想到已然到了辜雀身上，自己還染了魔氣。
自己的圣潔被辜雀破壞了，甚至還被種下了魔，般若已然將自己徹底拋棄，活著也真的沒有什么意思了。
可是不甘心啊，自己若死了，黃沙佛域怎么辦？佛家的傳承怎么辦？
當初般若讓自己轉世，便是為了傳承佛家，自己豈能不完成自己的承諾，豈能不尊重般若師尊的遺愿？
不，自己不能死，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先殺了辜雀。
或許，渡化了辜雀，自己的佛心就會回來，依靠著佛心，也未必不能將一切的魔志祛除。
是的，本該這樣的。
離惘深深吸了口氣，朝辜雀看去，將他入定已深，心頭漸漸涌出了一個想法。
渡化辜雀，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啊！
她右手緩緩舉起，掌心匯聚著佛光，緩緩起身，朝辜雀走去。
她已然靠近辜雀，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的氣味，能夠感受到他平靜的呼吸。
他此刻沒有一切防備，甚至連身體都是常人之軀，自己一掌下去，他必死無疑！
他死了，自己的佛心或許就回來了。
對，殺了他！
離惘抬起了手，眼中已然涌出了殺意，而腦中卻莫名響起一些古怪的聲音。
“因為我的雙腳一直踩在大地之上，這片堅實的大地，你從來不知道她有多么偉大，她會給人怎樣的饋贈。”
“她孕育和承載著無數的生命，誕生了無數個文明和燦爛的文化。”
“各個種族都生長在土地之上，也接受著饋贈。”
辜雀的說話的樣子意外出現在腦中，離惘身體有些發軟，想要遺忘，卻始終揮之不去。
“我辜雀有今日之成就，沒有其他原因，只有一點，就是我一直像個人。”
“神是高高在上的，人則是眾生，我沒有那么淡泊，沒有那么勇敢無畏，沒有那么至高無上，我一直是一個人。”
“我保持著人類的情感，我開心時會笑，我難過時會哭，我害怕死亡，我也有恐懼的東西。我有欲望，無論是還是其他，我會吹牛逼，和天眼虎他們。”
“我有恨，也有殺心，我有一切人類的情感，哪怕我可能早已不是純粹的人類。”
離惘閉上了眼，她不明白為什么這兩天總是聽到這些聲音，想到這些畫面，難道是辜雀魔志的影響嗎？
“花也一樣，它們也有周期。最開始它只是一顆種子，在大地沃土和水的孕育下，漸漸生根發芽，漸漸長出枝干，結出自己的蓓蕾，最終綻放出來。”
“當你見證了這整個過程，你會發現，它綻放的每一刻都美得驚心動魄。”
“它綻放的不只是花瓣，更是它整個一生無數的土壤，一生吮吸的陽光，所有經歷過的風雨，所有見證過的滄桑。”
離惘死死咬牙，看著眼前的辜雀，她心中是真的恨他。
但她的身體在發軟，像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你不忍心殺他。”
不！我才沒有不忍心！
離惘再一次抬起了手，而一個聲音忽然從外邊傳來：“姑娘，姑娘，還沒起嗎？”
“李大姐？”
離惘臉色一變，看了辜雀一眼，提著裙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