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太初老祖
“我舍得。”
辜雀的語氣很輕松，但誰都知道這個決定對于他來說是多么艱難。
十九歲得到銅棺，如今已過六十多年，風風雨雨、生生死死、悲歡離合都過來了，如今卻要親手放棄。
銅棺不單單是他最大的底牌和護身符，更是摯友和依靠，它承載了冰洛三十多年，也承載過輕靈和媚君，如今輪到了瑪姬。
它終于要被自己放棄，而且是那么心甘情愿。
天老沉聲道：“好，雖然這個世界很陌生，懸空六島也很難找，但我相信太初老祖能找到你。而我就不去了，我因果太多，在這敏感的時期，我去了反而會造成無法預測的影響，況且，我也要推算無間世界和混沌之門出現的時間。”
“好。”
辜雀點了點頭，一把抱起銅棺，毫不猶豫，直接朝天飛去。
而韓秋也沒有猶豫，緊緊跟在他的后邊，她當然會選擇和辜雀一起，這本不值得一提。
眼中藍光閃爍，她輕輕道：“東南方向，百萬里之外有古怪的波動。”
辜雀點了點頭，兩人并肩而行，朝著東南方向而去。
無垠的虛空，兩人的速度快到極致，辜雀俯瞰而下，只見山川壯麗，江河滔滔，古獸縱橫，翼鳥撲飛，這片世界充滿了生機，竟然有些熟悉。
或許以前的世界都是這樣充滿了生機，只是怪異在于，這到底是修羅界還是無量界？亦或者是神魔大陸？
如果是修羅界，怎么不見神道八部，卻反而是人族？
如果是無量界，怎么又沒有看到大乘教的光頭？
如果是神魔大陸，怎么又和神魔大陸版圖如此不同，甚至連各大神朝圣山都沒找到？
他心不在此，倒是也沒多想，臨近東南，他終于又看到了所謂的一塊塊巨石懸浮在空中。
這是所謂的太空垃圾么？不清楚，但重要在于他也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波動，這是次元空間的波動。
“在這里。”
在韓秋破妄之瞳的幫助下，他們終于找到了懸空六島的入口。
辜雀沉聲道：“為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掩蓋天機吧，因果這個東西太復雜，我們現在還無法理解。”
韓秋小手一揮，神蠶紗將兩人包裹住，她輕輕道：“隔絕天地大道，但無法隔絕不朽大道。”
“無妨，我們這一次來是為了求人。”
辜雀嘆了口氣，兩人穿過薄膜，終于又看到了壯闊的六島世界，山脈河流懸浮于空中，這里沒有重力，只有奇絕。
他深深吸了口氣，閉上了雙眼，腦中忽然又想起了曾經的苦痛。
他滿懷希望來到這個世界，做了一切的努力，幾度身死，幾度活命，卻最終把冰洛復活的希望全部抹滅，復活了所謂的天姬。
哪怕枷鎖融于靈魂，他都無法忘卻，每念及此，痛徹心扉。
所以他不愿想起，很多事情都像是忘了。
只有自己才知道，已然刻進了靈魂之中，將伴隨著生命，又不停歇地走下去。
“太初島到了。”
韓秋的聲音很輕，但也足以讓辜雀停止思考。
他點了點頭，直接沉聲道：“太初老祖，晚輩求見太初老祖，請老祖救人。”..
說到最后，他聲音忍不住有些哽咽。
而下一刻，天地都直接變幻了，辜雀和韓秋兩人在瞬間便出現在了一個石室的山腹之中，這里面除了有一盤圍棋之外，別無他物。
當然，在石室的盡頭，一個身穿金色長袍的老者正盤坐在那里，雙目緊閉，像是真正感悟著什么。
時間緊迫，瑪姬撐不住多久，辜雀忍不住道：“老祖，請老祖救人。”
“桌上有殘局，破了殘局，再和我說話。”
辜雀實在不懂大人物裝逼的套路是多么奇怪，但此時此刻也別無選擇，他只有朝那棋盤看去。
棋盤之上黑白交織，已然各有百余子，這顯然是廝殺到末期的驚世殘局。
黑子大龍成型，縱橫棋盤，幾乎無可阻擋，而白子傾盡所有，已然刀槍皆備，只待屠龍。
畫面似乎變得生動起來，可以清晰都看到棋盤化作世界，遼闊的曠野之上，一個上身的壯漢手持一把巨斧，冷冷望著蒼穹。
而蒼穹之上，一條驚世魔龍傲嘯天地，猛然朝下撲來，張開大嘴，像是可以吞噬一切。
“哇！”
辜雀忽然噴出一口鮮血，猛然退后幾步，只覺全身血氣翻涌，好不難受，無論怎么壓制都無法承受，又吐出了幾口鮮血來。
這棋盤的威壓也未免太可怕了吧，竟然讓他產生幻象，像是要被吸進去一般。
韓秋不禁道：“我來！”
她幾步跨出，目光之中藍光閃爍，那可以勘破諸天萬法，望透萬古時空的破妄之瞳開啟，掃過了整個棋盤。
她的身體猛然一震，死死繃緊，像是承受到了一股壓力，不斷運算著每一個棋子落下將會產生的變化。
可是棋盤包攬萬道，含蓋萬有，又豈是那么好算。
她堅持了很久，全身都散發出金芒，頭上已然開出了三朵金色的蓮花。
而這似乎對她并沒有幫助，終于悶哼一聲，退后數步，臉色一陣蒼白，嘴角溢出鮮血。
“不行，算不出，無論怎么算，白棋都不可能贏。這個殘局的破解，應該在于白棋。”
她凝重出聲，而辜雀深深吸了口氣，道：“還是我來吧！”
他幾步上前，全身閃爍著混沌之光，心口之處，一株神草搖曳，棋盤上的棋子也開始在減少。
他不演算之后的變化，反而回溯最初的落子。
他要將一切歸于太初，歸于混沌。
而此刻，太初老祖已然睜開了眼，看到辜雀心中的神草，忍不住輕輕一嘆。
而辜雀此刻渾然不知，他竭盡全力去演算，終于把棋盤恢復到了最初。
然后隨著棋子的落下，他開始尋找規律。
“你不必找了，突如其來，沒有源頭。”
太初老祖的聲音傳出，而辜雀的心頭也在嘆氣，的確如此，黑棋的強大突如其來，無論怎么算也算不到他是哪一步建立的優勢，又是哪一步強大到不可抗拒。
像是一灘沼澤，開局之時，似乎已然陷了進去，無論多少人去救，多少棋子去挽回，都無法救出，反而搭了進去。
可是真的沒有破綻嗎？真的無法翻盤嗎？
辜雀雙眼微瞇，忽然落下一字，整個棋盤都亮了起來。
太初老祖雙眼透出兩道神光，沉聲道：“不斬大龍，反而自斷其臂！”
“不是自斷其臂，而是從最初開始，便毀滅自身。”
辜雀輕輕說出口，開始復盤整個棋局，從第一手開始，便把自己置于死地。
他毫不吝嗇的犧牲著自己的棋子，任憑對方提子，以至于黑棋的大龍更加可怕，但是已無所可吃。
白棋空洞一片，沒有生機，只有死亡。
黑棋大龍傲嘯，俯瞰世界，卻什么也看不到。
它陷入孤獨，它的氣勢在不斷衰竭。
“好！”
太初老祖忽然大吼一聲，激動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豁然看向辜雀，沉聲道：“混沌之道，果然劃千古獨有，你要救誰？”
辜雀聞言一震，毫不猶豫，直接掀開了銅棺，露出了瑪姬蒼白的臉。
“瑪姬？他不是在天堂嗎？怎么在這里？”
太初老祖眉頭緊皺，而辜雀已然道：“我們來自于未來。”
太初老祖臉色瞬間就變了，不禁皺眉道：“一個時空不能出現兩個同樣的魂靈，你這都不知道？”
辜雀搖頭道：“事已至此，請老祖幫忙。”
太初老祖搖頭道：“恕我無能為力，我剛剛覺醒，而你們來自于未來，我還無法承受這樣的因果。”
辜雀心頭一沉，咬牙道：“你一定要救她，哪怕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一定要救她！”
“不值得，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值得在這件事上沾染因果。”
他毫不猶豫拒絕，而辜雀咬牙道：“你一定要答應，相比于沾染因果，我相信鎮界靈柩棺對于你來說，更加重要！”
“什么？”
太初老祖豁然回頭，爆發出一股無法形容的威勢，那恐怖的不朽大道瞬間蔓延開來。
而下一刻，銅棺驚鳴，直接浮空，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黑色符文，一道道涌上天空，將辜雀兩人包裹。
“果然是鎮界靈柩棺！想不到啊，蒼天已塌，滄海桑田之后，我竟然見到了它。”
太初老祖的臉上盡是激動。
而辜雀已然道：“它是我的東西，但我可以把它給你，救活瑪姬，一切皆可。”
“好！”
太初老祖直接道：“救活瑪姬，輕而易舉，有鎮界靈柩棺為我遮蔽，斷絕因果，我便為你一救。”
辜雀道：“怎么救？”
太初老祖笑道：“去天堂，找到沉睡的她，然后把她兩個靈魂融合，她自然就沒問題。”
辜雀變色道：“兩個靈魂融合？”
太初老祖道：“本就是一個靈魂，只是處于不同時空而已，融合對她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等你回到原來的時空，她應該就在那里等你。”
辜雀道：“不同時空的靈魂融合，這種事豈不是違背天道？”
太初老祖傲然道：“在我的面前，沒有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