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折磨
“不！我一定要看到你徹底消亡！哪怕你的靈魂已然破碎，但我不安！我不安！”..
正陽子極速而下，口中不停咆哮著，他已然瘋了，已然被仇恨刺激瘋了。
被辜雀殺了三次，受盡千劫萬苦，就是為了找辜雀報仇。
他每天都在提醒自己，每一次苦難之時，都一遍又一遍的把辜雀的名字重復念著。
如今夢想終于要實現了，多年大恨，終于要報了！
他不得不瘋狂！只有他才明白自己的心中的恨有多重。
下方是咆哮的怒水，是可以輕易吞噬生命的駭浪，但現在的他當然不會怕，他一頭便扎進了怒水之中。
他很快便看到了辜雀的尸體，正隨著水流極速而下，撞擊在岸邊，在巨石之上，發出砰砰聲響，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他的身體的確強大，他或許是真的死了，但不放心，依舊不放心。
正陽子深深吸了口氣，一個加速直接沖破怒水，一把抓住了辜雀的身體。
辜雀的臉上已然沒了任何血色，也沒了任何生機，甚至繚繞著死氣。
但正陽子看著他，死死盯著，良久之后，然后豁然大笑：“哈哈哈哈！辜雀！哈哈哈哈！”
他一臉猙獰，大笑著，眼中又流出了淚水，厲聲道：“我終于殺了你了！你終于死了！你這個禍害！你這個災星！我終于殺了你了！”
他慘笑著，淚流滿面，又忽然大哭出聲：“是你害了我！我本是天下七大圣山的首席大弟子，我該是天下最風光的人之一！可就是因為你，你激起了我心中的仇恨，你徹底毀了我，把我推向地獄！”
他大手掐著辜雀的脖子，猙獰道：“可是你萬萬沒想到吧！我正陽子會有今天這么強大的一天，我也可以藐視天地，而你那些短暫的輝煌，則被我徹底終結。”
“你以為我會為你留一點后路嗎？不會的！”
他厲聲道：“我太明白你的詭異了，我一定要把你徹底毀滅！”
說話的同時，他已然伸出了大手，手中黑氣繚繞，那是無與倫比的強大魔氣。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遍世界，峽谷深處，怒水炸開，亂世激射，澎湃的元氣不停澎湃而出。
卡蘿琳的臉色蒼白無比，呆呆站在空中，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找到辜雀的位置。
他的天機已然被天姬掩蓋，神識和元氣無法搜尋，唯有肉眼可見。但哪怕自己可看十里百里千里又如何，神魔大陸何其遼闊？山脈河流何其繁多，遮擋之下，茫茫人海，又哪里去找辜雀？
可是她心里很急，她知道，天姬一直沒有開啟關于冰洛時期的記憶，但她們畢竟是同一個人，能讓她靈魂劇痛，則一定是辜雀出事了。
她來不及多說便已然離開，但此刻卻發現根本找不到。
“地州北部，巫山山脈。”
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出，一道白影閃過，天姬極速朝前而去，沒有做任何停留。
“你......”
卡蘿琳喊了一聲，也知道此刻不是多說之時，連忙跟了上去。
峽谷之下怒水滔天，亂世殘飛，一聲聲巨響不斷傳出，溯雪正極速朝下飛去。
她的眼中唯有淚水，像是世界已然模糊，已然灰暗。
她目眥欲裂，只見正陽子正一掌一掌拍在辜雀的胸口、額頭、頭頂、后背，每一掌都全力以赴，余波似乎要將峽谷震得坍塌，但辜雀的身體卻沒有一點反應。
它沒有破碎，沒有裂口，但也沒有任何生機。
或許不滅不壞之體還在，但他的靈魂早已散去。
“正陽子！”
溯雪忍不住尖叫一聲，整個人都在顫抖，在虛空之中搖搖欲墜，已然是一臉絕望。
她看著辜雀的尸體，看著，流著淚。
她目光呆滯，靈魂也像是隨著這個身體的死亡而死去。
良久之后，她才終于發出一聲凄厲的嘶吼，尖叫道：“正陽子，你殺我夫君，我溯雪就算是拼得魂飛魄散，也要讓你一起下地獄！”
她說著話，大聲一揮，通心道蓮頓時在手，全身道韻澎湃，全部灌注進通心道蓮之中。
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通心道蓮在瞬間化作千丈之高，搖搖晃晃，一道道生機頓時席卷開來。
正陽子冷笑道：“殺我？你以為一個神君之境靠著天地神物，就能殺一位天人嗎？你實在太天真了，除非天地神物自動覺醒，否則不可能......”
他剛說到這里，聲音便已然停住，只因他清楚地看到，溯雪的眼淚猶如清水，滴在了通心道蓮的根莖之中。于是下一刻，通心道蓮頓時發出了一聲聲顫鳴，澎湃出一道道恐怖的規則。
青光彌漫，道蓮搖曳不停，道韻不斷朝上匯聚，在蓮葉之上聚集，竟然開出了一朵潔白的蓮花！
蓮葉之上本不開花，但此刻力量凝聚到極致，竟然也出現了反自然現象。
蓮花晶瑩如玉，像是那嬰兒初生，帶著勃勃生機，一道道規則交織在天空，形成了一張可怕的巨網，瞬間蔓延至整個天空。
“不、不可能！”
正陽子已然變色，連忙退后數步，喃喃道：“天地神物，怎么可能自動覺醒！怎么可能散發出堪比覺醒神寶的力量！”
他說著話，毫不猶豫，一掌轟然朝上打去。
掌力化作寬達千丈的恐怖風暴，席卷不停，猛然沖擊在通心道蓮的規則大網之上，卻像是蜉蝣撼樹，沒有留下一點聲息。
“不...不可能這樣的。”
正陽子不斷打出力量，余波幾乎要震碎峽谷，他厲聲道：“不可能的，我不會這么倒霉的，神物不可能自動覺醒的。”
溯雪的臉上已然沒有表情，她像是陷入了一片空靈，身影自動飄然而起，穩穩落在了潔白的蓮花之中。
她像是與通心道蓮融合在了一起，渾身上下都融合得完美無缺。
而那一張道蓮結出的大網，則是封天蓋地，極速朝下而去，不停縮小著正陽子的生存空間。
他驚吼著，怒吼著，猙獰著流淚，但完全覺醒的天地神物實在太可怕，他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掙脫。
唯有眼睜睜看著大網降臨，觸碰到他的身體，將他的身體割破，將他的靈魂消融。
“我不甘心吶！”
他發出了人生最后的吶喊，然后被強大的神物規則徹底湮滅。
他當然不甘心，好不容易報仇，好不容易活到今天，有了今日的實力，但卻死在突然覺醒的神物之下。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辜雀終究是死了。
他徹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間，徹底湮滅，輪回不超。
而溯雪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一片麻木，像是已然死了一般。
“我終于領悟了通心道蓮，我終于明白，它竟然是需要以真情之淚種蓮花，但這份明白，來得實在太晚。”
她慘然笑道：“現在領悟，還有什么意義？”
她喃喃自語，而天地虛空忽然破開，兩道纖細的身影頓時出現在了前方。
一人穿白裙，一人穿宮衣，極速而來，放眼一望，只見兩側絕崖崩碎，大地皸裂，滿目瘡痍，一時之間都不禁愣住了。
“溯雪...溯雪！”
卡蘿琳連忙驚呼出聲，身影如電一般閃出，急忙道：“你怎么了？辜雀呢？夫君呢？”
看到卡蘿琳，溯雪臉色一白，頓時倒在了她的懷中，痛哭出聲道：“卡蘿琳姐姐，你怎么現在才來......”
她泣不成聲，渾身都在顫抖，哭得肝腸寸斷，令卡蘿琳的眼眶也頓時紅了起來。
她捧著溯雪的臉，顫聲道：“怎么了？你快說啊溯雪，夫君他怎么了？”
“靈魂破碎，沒有了一絲生機，不出意外，應該是死了。”天姬的聲音僵硬無比。
聽到此話，卡蘿琳瞬間回頭，眼中兩行清淚劃出，只見天姬赫然抱著一個幾乎已然僵硬的身體。
瘦弱，單薄，沒有一絲生機。
“不...不！我......”
卡蘿琳站不穩身體，張大了嘴像是無法呼吸，眼中淚水根本止不住，臉色也蒼白的像一張紙。
一瞬間，她忽然覺得世界都黑暗了下來，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有心中難以承受的絞痛。
溯雪站了起來，她臉上淚痕未干，冷冷看著天姬，咬牙道：“你放下他！你、你來這里干什么？你有什么資格來這里？”
天姬的表情僵硬無比，一時之間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呆呆看著溯雪。
溯雪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她生性溫和，從來待人和善，從未有如此的表情。
“你憑什么抱著他？他與你又有任何關系嗎？”
溯雪冷冷道：“他為了你，背棺徒步六萬多里，花了三年才走出天州雪域。他為了你，寧愿斬斷自己僅有的一點命數，分你一半。土海億萬毒獸侵襲，贏都全城尸變，他沒有走，就是為了把你的肉體送進玲瓏時空塔。”
她朝前走著，天姬卻緩緩朝后退著。
她此生從未退縮，但不知為何，此次卻忍不住退了。
溯雪繼續道：“為了給你鎖住血氣，他參與奪嫡，幾次陷入絕境，他周旋于帝王之間，開膛破肚引動天怒，害得自己命數盡散，度日如年。”
“他為了給你報仇，被神族太子軒轅辰追殺了足足八萬里，要不是媚君妹妹，他恐怕已經埋骨雪域。”
“他本可以活得很好，卻為了你上懸空六島，多少次生與死，只是因為愛。”
“而你呢！”
溯雪淚流滿面，顫聲道：“你醒來，開口便是償還，便是交易，你打傷他，你讓他滾！他為你做的，需要你還嗎？你還的清嗎？沒有你，天下誰能殺的了他！”
說到最后，溯雪已然像是在嘶吼。
而天姬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額頭甚至滲出了汗水，她忽然覺得辜雀的尸體有些沉重，沉重到連自己也抬不起的地步。
她把他放在了地上，依舊在退后。
她不明白自己的情緒，她甚至覺得心虛。
自己做的并沒有錯，這個男人為自己做的事，自己都知道，可是...可是自己的確已經還了啊！
一直以來，都是這個男人一廂情愿罷了！
她很想解釋，很想說出這些話來，但她看著溯雪的表情，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身影，她卻說不出口。
生平第一次有話說不出口。
不知道為什么，靈魂好像很難受，很痛，像是有刀再割，潛意識之中有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
她吞了吞口水，表情僵硬，甚至身體都僵硬了起來。
張大了嘴，像是無法呼吸。
而溯雪則是慘然一笑，搖頭道：“我又何必對你說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必折磨你，總有一天，你自己會恨自己，那時候，你的懲罰自然便到了。”
溯雪嘆著氣，抱著辜雀的身體，猛然跳下了這深不見底的怒濤峽谷。
她已然決定，和辜雀一切滅亡。
而天姬卻喃喃道：“為什么他靈魂已然破碎，但...枷鎖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