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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常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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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人的樓車大約五步高,加上最頂端的護欄,一個六尺高的男子站在上頭,正好比常州城的城頭高一點點。∥雜×志×蟲∥

  崔永方沒到六尺高,大概五尺七寸,因此在視野上,要比同車的的蒙古射手小上百分之十九,這也就意味著,當宋人從女墻上現身時,身邊的蒙古人會早他一會兒發現,當然,也會早那么一會發射,并搶去他的戰果。

  對此,他不敢有所怨言,因為身為一個高麗人,能站在這里,已經是一種榮幸了,蒙古人在射手上可不會任何人面子。

  樓車矗立在護城河邊,下面就是密密麻麻過河的步卒,巨大石塊呼嘯著從頭頂飛過去,砸得宋人根本不敢抬頭,這么多輪下來,樓車上的射手,都習慣了這種節奏,他們要等到步卒登上城頭,宋人才會現身,與他們進行肉搏,而雙方緊緊糾纏在一塊兒,這個時候,才是他們發威之時,因此,所有的射手挑選,是極為嚴格的,百步穿揚只是基礎,在動態中捕捉到稍縱即逝的一點機會,才是考驗他們射術的終極手段。

  又一輪攻擊的到來,崔永方像往常一樣摸出一支羽箭,用舌頭舔舔箭羽,在心里祈求每一箭都能百發百中,前面的視野大部分被蒙古人擋住了,他只能利用有限的空間,好在身體瘦小,也用不了多大的地兒,就在這個時候,下面傳來了一陣巨響。

  飛石還在繼續?

  射手都有些疑惑,在他們的高度,能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慘狀,首先反應過來的蒙古人用半生不熟的漢活大喊了一句。

  “敵襲!”

  一句不是廢話的廢話。

  所有的人弓箭手全都凝神聚氣,紛紛將箭尖對準了城頭的方向,只等宋人現身的一刻。

  這一刻很快就到來了,在他們的正面,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從女墻后現出身,“噗”得一聲,蒙古人手中的弓弦被放開,直奔身影的頭部而去。

  就連崔永方也不得不佩服,這一箭無論是反應、力道還是角度,都恰到好處,人家能站在前頭,的確有著自傲的本錢。

  那個宋人死定了。

  他決定放棄補上一擊,中或不中都討不了好,就在打算尋找下一個目標時,突然發現那個身影并沒有倒下,反而揚手將一個黑乎乎的事物扔了過來。

  崔永方立刻發出了手上的箭支,當然不是沖著那個黑物去的,目標實在太小,他沒有把握,疾速的一箭直取城頭上那個身影的胸口,對方像是忘了危險,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著他們。

  箭支與那個小小的事物幾乎一同落下,“咚”地一聲滾到他的腳下,崔永方這才發現,這個小小的事物,尾部正冒出一陣青煙,他本能地感到了一絲不妙。

  就在這時,蒙古射手也回過頭,看了一眼腳下,兩人同時現出一個驚異的表情,這是一種戰場的本能,可他們身處六步高的空中,根本沒有躲避的空間,除非跳下去。

  青煙很快變成了濃煙,67式木柄手榴_彈彈頭內裝的38克TN_T_炸藥被引爆,在一瞬間釋放出超過十六萬五千焦耳的能量,巨大的動能將鑄鐵殼體撕成了數量超過70的破片,并將半徑七米以內的空間,變成了一個足以摧毀一切的血肉磨盤。

  “嘣”得一聲巨響,高大的樓車頂部被炸得四分五裂,飛到空中的崔永方,看到的是自己的一截殘軀,以及蒙古人的半邊身體,然而讓他死不瞑目的,則是自己生平最后的那一箭,沒有取得一個滿意的戰果。

  王安節毫不在意地將掛在工程塑料背心上的箭支撥落,樓車炸響的一刻,他只想放聲大笑,因為那個家伙,壓制了他足足大半天,自己的親兵,絕大部分不是死于纏斗,而是不小心露出身體,被無孔不入的箭支所射殺,隔著那么遠,在弩箭、羽箭全都用盡之后,他們便只能憑著血肉之軀,去同敵人死拼,毫無反擊之力,眼下,終于讓他看到了希望。

  “快快,扔過去,炸死這幫狗韃子!”

  王安節顧不得自己暴露的身形,揮動手臂傳下指令,很快,無數的身影就從各個城頭現出,學著他的樣子,將一個個手榴_彈扔向十多步遠的敵人樓車,因為投擲手都是由工匠充當,準頭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不過他們漸漸掌握了彈體爆炸的間隙,每個人都盡量讓彈體在飛行到樓車附近時爆炸,這樣子,縱然沒能正中目標,其爆出來的破片和沖擊力,也足以摧毀樓車上的射手。

  巨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城外的樓車被一一摧毀,那些射手們,甚至不惜跳下來,也不敢再停在上面,因為被炸之后的尸體實在太慘了。

  很快,無論是否被完全摧毀,樓車上都已經空無一人,這種單方面的打擊,讓接下來的弓箭手心驚膽寒,死也不敢再上去。

  而那些攻城的步卒,第一次在沒有挨到城頭的情況下,便如飛也似地逃了回去。

  戰場上出現了一種詭異的寂靜。

  王安節推開頭盔上的透明面罩,呆呆地看著那些元人步卒頭也不敢回地拼命逃竄,突然解開頭盔,拿在手上揮舞著,嘴里用帶著蜀音的大吼,讓整個城頭,都陷入了一種瘋狂。

  守軍們紛紛隨著他們的都統,發出同樣的吼叫。

  那些第一回站在城頭的工匠、民壯們,加入了呼喊的行列。

  城樓上,姚訔一把推開隨從,將手中的寶劍高高舉起,從已經嘶啞的嗓子里,發出低沉的聲音,同他們一樣,加入到這種瘋狂當中。

  城下的充作民夫的婦人、老人、孩童,無不為這一情緒所感染,每個人都在忘情地歡呼,發泄著整整八個多月以來,被壓抑到極致的心情。

  “成了!”

  這股巨大的聲浪,就連遠在城中的州衙附近也聽得一清二楚,陳炤與胡應炎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興奮無比。

  只有劉禹默默地站在一張地圖前,似乎充耳不聞,類似的情景,他早就在建康城里領略過,劫后余生,人的心情會無限放大,但是現在還遠遠不到放松的時候。

  常州城與建康不一樣,后者在戰前,就做好了被長期圍困的準備,里面余下的絕大多數都是青壯,而這里,幾乎是全憑一腔熱血在駐守,完整的軍人,只有王安節所部約為一千人,加上城中原來的守軍不到三千,這么長時間的戰事下來,幾乎死傷殆盡,余下的民壯里頭,大部分都補充進了守軍,他們經過殘酷的實戰,或許有了一定的守城經驗,但還遠遠比不上建康老兵。

  元人的確被打蒙了,但那是因為沒有心理準備,真正的傷亡數量有限,更不必說他們還有二十萬大軍,經過這次打擊,肯定會改變策略,他清楚地研究過歷史,歷史上元人是怎么攻下常州城的呢。

  堆土,驅使百姓生生地堆起一道與城墻等高的斜坡,然后一擁而上。

  是時候考慮退路了,多少事還在等著他去做呢,不可能一直盯在這里。

  常州臨近大江,對岸就是淮東路的治所揚州,將城中軍民撤往淮東,可能是唯一的途徑,但是前提在于,一是沖破元人的重圍,二是渡過大江,三是有人接應,三者缺一不可。

  城中的興奮持續了很長時間,元人的攻勢也停止了很長時間,一直到夜里都不曾再發動,就在劉禹苦思冥想一個萬全之策時,一群人從外面走進來,為首的是個身穿緋袍的文官,沒有戴翅帽,面上十分憔悴,須發一看就是許久沒有打理過的,只有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簡單地用布包起來。

  “姚訔,敢問可是劉子青劉侍郎?”

  “正是本官,姚寺丞。”劉禹離京時,被授予兵部侍郎的寄銜,對方則是太府寺丞、知常州軍州事。

  “不敢,這位是本州王都統。”他將身后的一個壯實男子介紹給劉禹。

  “王安節,見過撫帥。”

  “王都統,你們來得正好,元人雖然暫時退卻了,明日必來,你們有何打算?”

  劉禹沒功夫與他們客套,簡單地打個招呼,便直入正題。

  姚訔還沒有說什么,王安節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大堂當中那付地圖。

  “這圖......撫帥有意讓咱們突圍么?”

  “城中傷亡太大,萬難再堅守,若是本官能與對面的李相公取得聯系,你們可愿一同渡江?”

  姚訔與自己的下屬們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明白了他們的心意,在外援斷絕時,他們可能會不惜一死,但如果有一條活路,無論如何都會試一試的,這位劉侍郎,已經證明了他的神奇,顯然陳炤等人,是傾向于聽從他的安排的。

  “城中軍民,能走動的,還有五萬余,從這里到江邊,足有五十余里,如何能突破重圍?”

  “你下決心,辦法本官來想,只要你一句話,行不行?”

  姚訔心知元人破城之后,無人能活,一狠心點點頭。

  “若有生路,下官也非是一定要讓他們殉城,一切便拜托侍郎了。”

  “好,本官定當竭盡全力,將爾等盡數撤往江北。”

  劉禹松了一口氣,他最怕就是對方固執,以守土為由不肯走。

  王安節看了半晌地圖,等到他們決定了行動的目標,突然抬起頭。

  “敢問撫帥,那種......手雷,可還有?”

  手雷,劉禹有些佩服他的想像力,隨便取個名字,已經無限接近后世的稱呼。

  “你意欲何為?”

  “左右要走了,走之前,末將想將城外韃子的投石機,盡數毀掉,不知道夠不夠。”

  夠不夠,劉禹不禁笑了起來,當年為了備戰,整個五、六十年代,全國一共生產了超過四十億枚各式手榴_彈,傳說中用到下個世紀都綽綽有余。

  這也是為什么,鐘茗能輕易將這些交給他的原因,對于軍方而言,這么龐大的庫存量,其實是一個巨大的負擔,每年的維護費只怕比庫存本身還要昂貴,為此還影響了軍隊的更新換代,使得新式的卵形手雷,遲遲不能普及。

  居然問夠不夠,他很想反問一句。

  你丫能背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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