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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防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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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三常等人決定在贛州長住之后,那吏員當即清點了這一行人中能去城內修渠的人數,重新登記上冊,又以若干人為一隊,分派了隊長。

  吏員把葉三常點做眾人的保長,說明在營地之中,須要由他管轄這一眾人等,正交代著話,忽見一人在外頭敲門進來。

  葉三常抬頭一看,是一名六十歲上下的老頭,身上穿著棉衣,腳上踏著布鞋,看上去十分干瘦,但精氣神卻一點也不差。

  “官人。”

  對方進得門來,先是沖那吏員行過禮,這才轉過頭來,對著葉三常問道:“可是吉州葉家村的?”

  葉三常有些莫名。

  “我是蔚縣的。”那老頭笑道,“離你們那就二十多里地,我姓韓,我兒子還挑過東西去你們那處賣。”

  葉三常還未說話,后面就有幾個婦人異口同聲地道:“是不是韓貨郎?”

  那老頭笑著點點頭。

  營房中的氛圍頓時為之一輕。

  有認識的人,雖然未必多熟,可卻也勉強算得上是同鄉,此處什么情況,就容易問得多了。

  吏員見兩邊搭上話了,幫著引薦了幾句,自出門去了。

  韓老頭便同葉三常并屋中人說起話來。

  聽得葉家村的人是打算去江南東路的漳州,他連連擺手,道:“莫去了,莫去了,漳州、建州日日就施兩回粥,吃不飽也餓不死,吊著命,又找不到事情干,分文都攢不下來,不若留在此處!”

  葉三常有些吃驚,問道:“日日有兩回施粥,這已是天恩浩蕩的事情,竟是不好嗎?”

  韓老頭把頭直搖,道:“沒得選自然是極好,可這不是有得選嗎?”

  “李家溝的你們知道吧?”見得葉三常等人點頭之后,韓老頭才繼續道,“原是在這里做了一個月,攢了點子錢,便走了小半去建州,才過了不多久,就灰頭土臉地全跑回來了,把攢的錢花光了不說,還錯過了撲蝗,少得了許多錢,悔得怕不腸子都要青了!”

  他見眾人不明白的模樣,便解釋道:“這一處說話算數的是一個通判官,姓顧的,他拿了錢米出來管人,說叫什么…工…‘以工代賑’,只要你做事,沒有挨餓死受凍的,還能攢下錢米,明年蝗災過去了,回家自過日子。”

  “男丁去挖溝渠能得糧米,婦人在營地洗衣做飯能得糧米,做牛皮搭子、布圍、沙袋能得糧米,小孩去地里挖蝗蟲卵出來燒了,也能得糧米,這一處有得吃,有得住,病了還有大夫,夜間還有兵丁巡視,也不怕打人搶物丟東西,只要肯干,一家四五口人,小半年攢個三四貫,輕輕松松的事情!你去哪里找這般好的地方?”

  韓老頭見眾人將信將疑的樣子,又道:“我不說,我不說,你們自己住幾日就知曉了!”

  他把營中規矩一一同葉家村的人解釋了,譬如入營時發放的號牌要隨身帶著,出入營地都要登記,進城不能過夜,營中日日都要點人頭,一旦保內有人作奸犯科,保長要擔責,所有保內皆要同罰。

  另是一旦有人得了病,無論病情大小,都要挪到另一處營房,該處自有大夫治病,若是有人私自隱瞞,另有責罰。

  營中的規矩乍聽起來甚多,無論衣食住行,樣樣皆要管,連隨意出入都不行,可仔細一分辨,其實只要不惹事,對住進來的人其實并無太大影響。

  葉三常倒是不覺得苛刻,掉頭就對著族中眾人道:“誰要是犯了事,也不多用話了,自己出族吧,我們葉家莊容不下這樣連累莊子的人!”

  當夜葉家莊的村民便在此住下,一齊領了當天的糧米,升火做飯,待得安頓下來,過幾日,各自得了差事上工不提。

  修渠其實就是個力氣活,壯丁們白日間被束在工地里頭,耗了一天功夫,晚上回到營地,再兇的,剩下的力氣也只夠罵罵人了。

  自古鬧事的多是青壯年,尤其那等血氣方剛的男子,一言不合,激起了性子就要打架斗毆、尋釁滋事,或有偷懶犯閑的要去偷盜犯事。

  譬如鄉野村莊之處,一年里頭最亂的就是秋收過后,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即是農忙已過,壯丁們閑了下來,無事可干。

  許多時候,禍患都是一個“閑”字鬧出來的。

  贛州這般把人統統都壓在了工地里頭,流民的禍端立時就少了大半。

  隨著逃難至此的人越來越多,營房里住的人也越來越多,然而壯丁們多數都在地下挖渠,婦女們也被分派了各色事情,便是小孩,也自有安排,宗旨就是一個,不能讓他們閑下來。

  靠著巡捕、兵丁、壯勇們日夜輪替,營房中保長制度、各色規矩,贛州州衙幾乎是嚴苛而有序地管控著這一批流民,哪怕到得年末,營房中人數升至三萬之時,也只奇跡般地只出現了十幾起零散的斗毆與鬧事。

  而與此同時,城內的溝渠也已經漸漸有了樣子。

  這一日,顧延章處理過衙門中的事情,照例去巡了一圈挖渠的進度,又去城外營房中巡檢了一番,回到后衙,已是快到戌時三刻了。

  季清菱坐在桌邊寫字,她甚是入神,直到聽見秋月見禮,才察覺到有人進來了,忙地放下筆,轉頭一看,卻見顧延章正把身上的披風斗笠給脫下來,遞給松香。

  “外頭下雪啦?”她驚訝地問道。

  顧延章一面抖著身上的小雪粒,一面點頭道:“下了,只不大不小的,說是雪,倒不如說是雨水里夾著冰。”

  贛州沒有燒地龍的習慣,屋里只燒著炭。

  季清菱腳下踩著炭盆蓋子,身上也穿得嚴實,倒是沒覺得怎么冷,此刻聽得顧延章一說,重新踩了鞋子,站起身來,順手便把面前的窗戶推開了。

  “吱呀”的一聲,隨著木窗大開,冷風呼呼地往里灌了進來。

  外頭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把木窗又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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