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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節 奇怪的李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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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越的視力,現在自然是極強極強的。

  雖然那人遠在一百多步外,還隔著天梁宮里的一些植物枝葉。

  但張越依然將他的樣子,看的清清楚楚。

  “李禹?”張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家伙。

  上次張越在博望苑還與他打了一個照面,自然不會認錯。

  “李禹怎么跑到建章宮,還來了天梁宮這邊?”張越抿了抿嘴唇,心里面滿是狐疑。

  這天梁宮和飴蕩宮都是在建章宮的西北方向,既不跟未央宮搭界,也沒有與玉堂、蓬萊閣這種核心建筑群相連。

  這李禹跑這里來做什么?

  望著李禹人影消失的方向,張越眉頭微微皺起來,從路徑上來看,李禹所去的地方,大約是天梁宮和飴蕩宮之南的鼓簧宮。

  鼓簧宮呢其實就是建章宮的樂師們起居、游玩與共同探討藝術的地方。

  “看他這鬼鬼祟祟的樣子,一看就知道肯定有問題!”張越心里想著,就跟了上去。

  反正,自己閑著也是閑著。

  悄悄的尾隨著李禹,跟著他穿過宮闕回廊,始終保持著一個一百多步的距離,這樣張越能看到李禹,而李禹除非特別警惕來自身后的窺伺,不然幾乎不可能發現張越。

  這樣跟了大約一刻鐘,張越就見到李禹進了一個似乎是偏殿的建筑群,里面好像有人在等他。

  張越就更加好奇起來。

  此地已經屬于鼓簧宮的范圍了,李禹跑來這里,見的是誰?難道說,李禹先生喜歡音樂,愛好詩歌,特地來此會見友人,討論鼓瑟罄簧琴,二十五鉉的妙用?

  那還不如說他是來這里學外語的呢!

  張越便找了個視野開闊的涼亭,坐在欄桿上,翹著二郎腿,等著李禹出來。

  約莫過了兩刻鐘左右,張越都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終于李禹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視野里。

  張越立刻起身,輕聲笑道:“我倒要看看,李禹來這里見的是誰?”

  對于張越來說,李禹此人身上有很多謎團。

  他的行為也一直很有意思。

  張越循路而去,走了大約五十步,就直接與李禹撞上了。

  “李公…”張越笑瞇瞇的拱手拜道:“李公不在博望苑享福,怎么來鼓簧宮了?”

  李禹卻是被嚇了一跳,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見著張越的神色,面色尷尬的回禮拜道:“原來是張侍中…”

  “下官來鼓簧宮只是隨便走走、看看,散散心…”

  “哦…”張越笑著答道:“晚輩也是在隨便走走…若李公不棄,你我同行可否?”

  李禹聞言,連忙低頭拱手婉拒道:“改日吧,下官還得馬上回一趟博望苑…”

  “哦…”張越微笑著點點頭,他方才分明看到,李禹的臉色在某個瞬間白的有些粲然。

  顯然是被嚇的。

  那么問題來了?

  他來此見的是誰?

  為何被自己撞上后,卻如此慌張?

  懷著這樣的好奇心,張越來到鼓簧宮之中,找到了負責鼓簧宮大小事務的鼓簧宮監,隨口問道:“今日可有什么貴人來鼓簧宮視事?”

  對方也不疑有他,面對張越的詢問,更不敢隱瞞,拜道:“回稟侍中足下:今日案例乃是御府令蘇公巡查樂府事宜的例日…”

  “哦…”張越聞言,臉上的笑容猶如今日的陽光一般明媚。

  如今的漢御府令乃是由中官擔任的。

  而這個中官,姓蘇名文,正是當今天子身邊的紅人,最得寵的大宦官之一。

  同時也是太子據最大的敵人!

  李禹作為太子據的小舅子兼寵臣,卻在太子據最大的敵人例巡事務之時,悄咪咪的跑來鼓簧宮。

  要說他們兩個沒有碰面?

  張越是不信的。

  但問題是——李禹有什么理由來鼓簧宮私下會見蘇文?

  “這李禹難道還想再去和猛虎廝殺一番?”張越在心里冷笑著說道。

  當初,李禹年輕的時候,可能你想象不到,他的名聲還在李陵之上。

  當時,他甚至就是李氏家族最受期待的明日之星!

  據說當年李禹勇不可當,能舉千斤之鼎,有生撕虎豹之勇。

  而且,還被很多漢家老將譽為未來的戰將。

  但,歷史總是充滿戲劇性。

  二十余年后,李禹非但沒有成為被人們期待的勇將、猛將,反而成為了主和派,拿著乃祖乃父的威名,作為自己的資本和籌碼。

  也不知道,李廣在墳墓里有沒有哭泣?

  李敢是否后悔當年沒有把他射到墻上?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在張越穿越這幾個月來,已經不止一次風聞到李禹與匈奴有勾結,隴右李氏暗中在向匈奴走私某些商品的傳聞和八卦。

  歷史上,李禹被處死的罪名,就是勾結匈奴,私通外敵。

  雖然后來被證明是誣陷,沒有證據,因而被平反。

  但那是宣帝的事情了。

  作為穿越者,張越知道一個真理——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

  所有的史書的敘述內容,都是為了統治階級的利益和意識形態而服務。

  所以,歷史必須尊重當政者!

  是非黑白這種東西,小孩子才會較真。

  成年人則只關心自己的利益是否受到威脅。

  正所謂空穴未必無風。

  李禹和匈奴有沒有聯系?這種事情,誰說得準呢?

  講真,張越覺得殺一個李禹,還沒有必要捏造罪證。

  趙構可以用莫須有殺了岳飛,后世的教科書也可以明目張膽的提問‘同學們,岳飛是不是民族英雄呢?’

  就是當代,張湯也完美的上演了一個‘腹誹’的案例。

  當權者想殺人,需要罪證嗎?不需要!

  自由心證即可!

  所以,張越心里面,有一個大大的疑問。

  當然了,李禹有沒有和匈奴有聯系,這種事情不需要他來操心。

  自有執金吾來處理。

  既然執金吾都沒有查這個事情,那就說明,哪怕有問題也不大。

  頂多就是通了幾封信,問了問匈奴那邊的兄弟的近況。

  或許可能悄悄的賣了點東西去匈奴賺錢。

  但,跟匈奴走私的又不止一個李家,只要不是將鐵器和漢軍的軍械賣去匈奴,執金吾也懶得管。

  真正讓張越感興趣和好奇的是——李禹是怎么從主戰派,從一個熱血少年,一個勇不可當的年輕將領,變成現在這個鳥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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