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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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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子盱衡厲色的威脅,那高人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來自人偶模樣的滿不在乎仿似在嘲笑他們的憤怒,進而愈發的憤怒。狗子怒火中燒,已經到了難以遏制的程度,它的爪子深深的抓入了土中,鼻頭上因憤怒而皺起的紋路猶如縱橫的溝壑,難以平復。

  “追風…”夏獲鳥遞過去一個關懷的眼神,狗子明白她的意思,它又怎么會不清楚眼下應該怎樣做,只是爪子不由得摳得更緊更狠了。

  狗子不勝其怒,瞋目切齒地瞪了那高人好一會兒,繼而被更勝一籌的擔憂牽掛住了心,它神情凝重的坐在林蘇青的身邊,看著他首足相連,身體弓成牽機之形,全身僵硬無比。莫名的也看出了氣來,恨不得踹上一腳,怪責他一番為何如此不爭氣。

  “你們瞧瞧,儼然一副死相了。”那人偶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一聲冷笑道,“你們知道嗎?有一種死法,不會被陰司的勾魂使發現,便不會來誰收魂。”

  那人偶瞥來眼尾的余光,狗子怒不可遏的向他的目光瞪了回去。它當然知曉他在說什么,他說的是自裁而亡。

  因自裁而亡的死者,三魂需自行歸去地府經受陰司的審判。若因尋不到去路等各種原因沒有及時歸去地府,便在世間一直無根無芽的漂泊,直至時限一滿即直接散滅。或是通過修行成為鬼,隨即名字便會自行從生死簿上劃去,出現在另一冊錄上…是陰司的千百規矩之中的一種。

  那人偶輕視而道:“世間一日亡故數目不計其數,除非哪個性命牽扯入什么重要事件,陰司必須進行調驗…反之,無論死一個,還是死一百個,與一片因枯萎而垂落的破葉子有何差別?”

  末了他如泣草芥般蔑著他們道:“至于你們?是勞請我送你們一程?還是——你們自便呢?”

  夏獲鳥克制著心中的憤火,慍怒道,“好大的膽子!堂堂戰神隕在這處,你安敢自信絲毫不被發現?”

  “呵呵,山人自有妙計,你們也無須操這份閑心。”

  夏獲鳥看似平靜,話中卻字字帶刺:“瞞天過海乃是大過,你謹防多行不義必自斃!”她說著時察覺自己的情緒之中的暴躁沒能抑制,借著嘆口惡氣的時刻令自己緩了下來。

  狗子挑著眉頭吊著眼梢蔑視他道:“尋常不過三弊五缺,你怕是罪惡滔天,才至于半點殘軀也留不住了。”它眼尾的目光刻意地上下掃那高人,“才變成如今這么個不人不鬼的樣子吧。”

  然而那高人付之一笑滿不在乎,反而控著人偶傀儡譏笑起他們來:“哈哈你們可真是有閑心吶”

  人偶眉眼含笑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林蘇青,那因牽機之毒所致的慘狀令他十分滿意,他當成一副杰作似的細細的品賞,笑意時時掛在嘴角。

  狗子怒氣霎時沖了上來,作勢要上去將那人偶卸個稀爛,剛一動,四條腿兒登時被四只小熊貓抱住,它們各自緊抱著它一條腿,蜷成一個團,試圖以自身的重量去墜住它的腳步,而地枇杷那個小個子,眼瞅著沒有多余的腿子可抱,它急得繞著過狗子團團轉,猛地一眼瞧中了狗子的尾巴,一個猛子扎上去一把抱住,整個小臉兒都埋在狗子蓬松松的毛發之中。

  僅憑幾個小家伙怎能桎得住狗子,不過好在經它們一打岔,狗子頓時平復了不少,它幡然清醒,也連連在心中勸說著自己不可輕舉妄動。

  而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期間,疏忽了中毒后的林蘇青身上所有的變化,只有一個人看得最為清楚。盡管她害怕極了,她害怕看見林蘇青受傷,甚至因為害怕,她無法接受這樣的林蘇青。可是慘不忍睹,擔憂不已的心與放不下的牽掛促使她總是忍不住要去看一看。卻在某一眼著過去時,她驚愣住了,她仔細的瞧著那一丁點的變化,驚恐的捂著自己的口鼻,想拽一拽夏獲鳥的衣袖讓她幫忙看一看那忽然發生的一丁點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身體卻滯住了不聽她的使喚。

  她只能這樣看著,想躲也躲不開。

  她親眼看見了林蘇青的眉心驀地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說是亮說時光,但是并不扎眼,若非恰恰是那一眼看見,根本就不會為人察覺。

  他的額間仿佛暗藏著什么紋理,那忽然出現的金光以極快的速度順著那紋理流過,快得不及眨眼,連眼神都來不及捕捉,一閃而過并且不再出現第二次。

  她感覺那一閃而過的金光不是因為毒物所致,那應該是林蘇青原本就有的東西。而且她不止這一樣感覺,她直覺那不是林蘇青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而是有什么即將出現,可到底是什么她不清楚。單只是有這樣一種難以思索清楚的感覺。

  可是…當那金光飛速流過之后,林蘇青卻變得僵硬無比,連痛苦的掙扎也不再有,像是死了一樣,面目猙獰的首足相接的倒在地上。周圍都是他方才掙扎留下的痕跡,那些可怖的痕跡將一動不動軀體僵硬的他對比得更為悚然。

  毒性發作的林蘇青,五感頓時閉塞,但能感覺身體不受控制的抽搐不已,同時經脈劇烈的收縮,甚至血液仿佛將在片刻干涸。身體本來是呈散發狀,而自服下牽機果實之后,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身體的一切從指間、從發尖迅速的向內收縮,收縮到心臟凝聚在一起,不知凝聚的是什么,但有一種明確的凝聚感。

  心臟暴跳如受了驚的兔子,被困在窄仄的牢籠之中拼命的掙扎、奔竄,直至精疲力竭,虛弱得癱倒。

  毒性之烈,發作之快,痛苦之時極其痛苦,不過痛苦很快就會結束。

  “你就要死了。”一道深沉的、久違的聲音驀然出現在耳畔,又仿佛不是出現在耳畔,而是出現在心里。不是耳朵聽見的,是心臟聽見的。

  那聲音厚重如千斤巨石壓在胸口,聞之便覺得喘不上氣來。

  “我可以救你。”那如悶雷滾滾而來的聲音,帶著不相符的絲絲狡黠與掩不住的竊喜,“活著很累吧?這世間容不下你,你一定很累了吧?”

  那聲音吐字緩慢,而每一個字都仿佛具有無懈可擊的力量。

  “當你站在世間之頂,便是你俯視著世間,便不再是世間容不容得你,而是你,容不容得世間。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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