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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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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適的確合適,但能成不能成,還是要憑你自己的本事和運氣。”夏獲鳥半抬眼皮側目看他,“有道是師父領進門修行還要看個人呢,我也不過正巧知道有這么個機會罷了。沒有道理說了就一定要幫忙做到位呀。”

  林蘇青緘默不語,暗自衡量著其中的利害關系。他接下要離開這三不管地帶,但此去塵世間,他斷然不能顯露蹤跡,否則不僅會給自己招來性命之憂,怕是必然也會給丹穴山帶去麻煩。他的假死意味著二太子的包庇,屆時恐怕再沒有迂回的辦法。

  倒也不是因此而畏懼了。而是前方要走的路太艱險,要實現的目的太宏大。是的,不是理想,只是目的。

  凡成大事者,必躬行不言,不拘小節。他的首要任務是藏鋒斂銳,但不是做一只不敢窺見天日的耗子。

  傀儡之術,聽起來的確適用。他已經想到了出去這三不管地帶以后要從事些什么了,便是這操控傀儡之術,絕妙地應了他的打算。

  可是,要說自己有哪點卓出的地方能夠取得那位性情古怪的高人賞識…林蘇青想了又想——他也就擅長耍耍花招玩玩心眼了,可是那位尤其不喜歡的就是這一點了。

  總不能停滯不前,坐以待斃,“既然目前想不出別的路子,何妨試一試。”林蘇青決議道。

  “你倒是爽快,你這不是為難我么…”狗子癟了癟嘴,林蘇青要去以身犯險的話,那壓力可全都在它的身上了。周全、周全,重點就是一個全字,難的也正是這個全。

  “你輕輕松松地去送死,我便要全力以赴的去拼命。唉…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主上要這樣罰我。”狗子慫眉耷眼的嘆道,“早知道這么麻煩這么累的話,我就…我就…唉,就算是提前知道我也沒什么辦法改變,誰讓是主上的命令呢,唉,唉,唉!”我追風命苦哇。

  “先去看看,不見得就要跟著那位隱士學習。”林蘇青明白狗子,抱怨歸抱怨,但每次事情發生時,哪次不是它第一時間去救他。這一點他是確信的,即使他們之間現今發生了隔閡。

  他寬慰勸解道:“還是要先親自去見識見識,相處相處,萬一拜了一位品行不好的師父,難免會對將來有長遠的影響,怕是還會成為極為棘手的隱患。鑒于你我如今的處境,和將來要做的大事,總歸不能莽撞決定。”

  “是是是,怎么都是你有理。”狗子白眼幾乎翻上天去。

  “那這些…”夏獲鳥眼神掃過捧著燭火頂著發著熒光的月亮樹枝的小熊貓們,“你打算如何處置?”

  見他沉默,夏獲鳥愀然道:“它們安全倒無礙,萬一被發現…你可曾想過后果?三魂七魄缺一魂,你對將來的勝算有多大?”

  那一只只小崽子眼巴巴地瞅著他們,不知有沒有聽懂他們話里的意思。在林蘇青看去時,一個個立刻還他一排排坦率的笑顏。

  都是二太子的血肉所生,究其到底,也都不是存放靈魂的容器。它們和他,除了外貌的不同,其實都一樣。

  “先留下吧。”

  “你是打算帶在身邊?還是讓它們繼續留在這里?”夏獲鳥有所擔憂,“你要明白,這里是三不管地帶,也是三界交匯點,此處魚龍混雜,大多是因為各種緣故不被世間所接受,才不得已躲藏在這里,不見得都心有善意。”

  小熊貓仿佛聽懂似的,連忙騰出一只爪爪來揪住他的褲腿和袍子,可憐兮兮的望著。

  他看了狗子一眼,小熊貓連忙屁顛顛地過去將狗子包圍了起來,一雙雙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瞅著它。

  狗子為難,它別扭地拗過臉去,將圓圓小嘴舉得老高,假裝看不見:“你、你們纏著我作甚。”

  “那就暫且帶著吧。”林蘇青恬淡道。

  “?!”狗子一驚,“林蘇青!你!”

  “它們對這片林子的熟悉,怎么不比我們任何一個強?”他早有理由等著狗子,堵住它的咆哮后,他才平靜道:“今夜都先歇下吧,明日一早我們便前去拜訪那位高人。”

  語氣并不強硬,甚至十分溫和,聽上去卻仿佛收到了命令,下意識就是遵從,不曾生起遵從以外的想法。

  “我都行,反正怎樣都與我無關,我只是來近距離看熱鬧的,無論你生還是死,我只當戲進戲罷。沒有肩負責任,如何也不會覺得麻煩。”夏獲鳥瞇眼笑道。隨即轉身邊向房間那頭的床鋪走去,不知何時,那張原本不滿灰塵的破舊竹床,而今已經鋪好了棕櫚墊子,也壓上了棉花堆,甚至還有一匹虎皮作為薄被。

  她好不生疏毫不客氣地一坐便翻身躺下,將虎皮打橫一蓋,回頭道:“山野里夜深露重,我這單薄的身板同你們這些火氣旺的年輕小子比不得,這床我就自個兒占了,你們看是就地打坐,還是另作他法吧。安了熄燈吧!”

  一同說辭仿佛早有草稿,一氣呵成,聽得他們一愣,面面相覷。小熊貓皮糙毛厚倒是容易解決,拖來幾片芭蕉葉,鋪一片蓋一片,就在屋子中央大門前,團成一團睡下了。

  漆漆黑夜里,就著月亮樹的淡綠色熒光,林蘇青與狗子相處瞅著,希望對方給出一個辦法來,哪料狗子一扭頭,哼了一氣,便擠進小熊貓的團子里,混了進去,而且甚是會挑,獨它四仰八叉的躺在中間。

  “嘻嘻軟和”它滿意又得意,欺壓得小熊貓們哼唧了一聲,卻也只敢一聲,便就此繼續睡去,哪敢反抗,怕是嫌命長。

  林蘇青看了它們一會兒,走過去又看了一會兒,忍不住蹲下去,挨個兒摸了摸頭,除了狗子,他想摸又收回了手。

  便起身回去,于桌前落座。沉默了良久,長夜并不寒涼,只是夜風吹打樹葉的微小聲音,將這份僻靜顯得蕭索。

  回想先前他面對巨大變數時匆忙做出的決定,想來越發后悔,實在莽撞。如果能再沉得住氣一些,能夠再忍耐一點,又何至于變成今天這個局面。

  也慚愧,居然還有慶幸,慶幸于二太子的縝密。可是一想到這里,便更覺得氐惆。悵然地輕輕嘆了一口氣后,林蘇青又獨自靜默地坐了許久。

  俄爾,他忽然想起了袖中躺著的那一支毫筆,便忍不住抽出來接著熒熒微亮端看。

  當時選擇拋棄一切重新開始,便做了離開一切的準備,卻獨獨望了這一支筆,這支筆里還有一個魂魄——姑獲鳥。

  所以即使以原來的計劃,他也并未全然拋卻。他以指腹轉弄著筆尖的毫毛,不知夕夜此時可好。

  想著想著,他忽而起身,小心翼翼地一大步邁過了躺在門前的團子堆,正打算出去,不料卻驚醒了床鋪上的夏獲鳥。

  “你去哪兒?”她問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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