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5 科幻篇:末世五年(五十)
而那個比顧老娘年輕了足足有三十多歲的曹桂芳同志，則是在這根巨鵝羽毛所捆制而成的鵝毛撣子的抽擊之下，是抱頭鼠竄，連基本抵抗的能力都無。
場上的這一突變，一下子就讓這附近的畫風給扭轉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原本還抱頭痛哭亦或是沮喪悲傷的人們，連掛在臉上的淚珠都忘記了擦拭，一個兩個的…就想著探頭看看這一幕你追我逃的鬧劇了。
而站在一旁還你勸我，我不理你的顧非凡和甜甜？
那張大的嘴巴足可以塞進去一只鞋底子了，那樣子說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而這種單方面的抽打直至持續了有五分鐘了之后，那個名為甜甜的姑娘才后知后覺的反應了過來，嗷嗷叫喚出了她拯救曹桂蘭的…最為致命的話語。
“媽！媽，你沒事兒吧！你是誰啊，為什么要打我媽！！嗚嗚嗚，媽！”
然后這位甜甜姑娘就用最凄苦無助的眼神，最柔弱無力的動作，朝著曹桂芳的所在…佯裝著撲了過去，動作不快，以期望那個看起來極其恐怖的老太婆能夠顧忌她是一個小姑娘的份兒上，手下留情。
只可惜，甜甜完全不了解秦秀蘭同志那隱藏在骨子之中的彪悍，這位只要不是自家的兒子都能下得去手的女人，那是一點都沒猶豫的…‘啪’的一下就抽擊了過去。
半條藤條抽在曹桂芳的身上，半條藤頭打在了甜甜的后背。
讓場內的這因為慌亂而滾做一團的兩個女人，就同時響起了殺豬一般的嚎叫之音。
“啊！”
“啊！非凡哥哥，你為什么都不幫我？”
當甜甜如哭似泣的說出這一句撒嬌的話語的時候，卻只看到先前還圍在她的身邊，跟一個蠢貨二愣子一般獻殷勤的顧非凡，此時卻像是躲避什么洪水猛獸一般的往后倒退了一步…
這是咋了，她的臉沒挨抽啊！
此時的甜甜怎么會理解顧非凡的驚恐呢？
她剛才叫他媽…叫啥？
那甜甜豈不是就是他的妹妹？
他顧非凡再禽獸，也沒有德國骨科的愛好啊。
現在的甜甜，容貌再也沒有了初見時的甜美可愛，她仿佛是一個帶著猙獰表情的龐大怪獸，讓顧非凡只想遠離。
而曹桂芳也果然不愧是無恥的曹桂芳，她頂著色彩斑斕的臉蛋，以及不斷敲擊的撣子，也依然能將這兩個人的互動給看在眼中。
當她發現自己這個便宜兒子的這種反應之后，就明白其中的癥結所在了。
自覺找到了突破口的曹桂芳已經不期望顧崢對往昔的懷念，顧非凡對于血脈的眷顧了，她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甜甜對于他兒子的影響力上了。
所以，放下了一切的曹桂芳再一次的大吼了起來：“兒子啊！這甜甜不是我親生的啊！”
“這是你媽媽二嫁時候，你繼父的閨女！！”
“你們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啊！”
而就是這一句話，讓顧老娘抽擊的態勢就放緩了一下，再下落的時候，就全照著曹桂芳的身上招呼了。
既然跟這個壞婆娘無關的人，那自己可是沒資格去抽旁人的。
至于顧非凡，在聽到了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娘的這一聲吼叫之后，先前先是欣喜若狂，看那架勢就要沖上前去拯救他的美嬌娘了，但是在下一秒鐘，一直從旁圍觀的顧崢卻是又多說了一句。
“啊，這個年輕的女孩就是享受了你母親無私奉獻出了十八年的母愛，并且與其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幸運兒啊。”
“那可真好，也不知道她爸爸是干嘛的，聽說以前是干殺豬的。肉聯廠對外銷售的攤子上的主刀？”
“也是啊，那個年代缺油水，屠夫可是賺到大錢的，有錢可真是好，不但能買到舒適的生活，還能買到一個孩子缺失的…屬于父母的關愛。”
說完了這句話，顧崢就懶得多言。
顧非凡不是想媽媽了嗎？
血脈不是最不能拋卻的深深的羈絆嗎？
那就讓他清楚的知道，這種東西可以被任何外力甚至都不需要外力就能給輕易的斬斷的。
而一個人，在這個末世中生活，他只能相信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
若是有朝一日，他與顧老娘都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個顧非凡大兒子還想不透這個道理，他怕是就會要吃上一次大虧了。
幸虧自己的孩子腦子是蠢點，但是他善于學習，或者說是因為自己潛移默化的操練，而讓他習慣了去服從自己的命令，聽從自己的指導。
他在靜下來的情況之下，還是能夠有點腦子的。
所以，當顧非凡將顧崢的這幾句話反反復復的給想了一遍了之后，就朝著顧奶奶的方向，說出了一句勸阻的話語。
“奶奶別打了，讓我跟我媽說幾句話，耽誤不了多少工夫的。”
況且顧非凡覺得他說完了這番話之后，以后他那個只有血緣關系的媽要是但凡有點臉，也不會再過來騷擾他現如今平靜的生活的。
聽到乖孫如是說，顧老娘很給面子的將撣子一收，背著手，一拐一拐的就走到了顧崢的身側，將偌大的地方讓給大孫子與他娘前去交涉。
終于能夠松快的擠到曹桂芳身邊的顧非凡卻是當著這娘倆的面將身子給彎了下來，朝著一大一小兩個女人，露出了一個釋懷的笑容，清清楚楚的叫了對方一句：“媽。”
然后在對方不知道如何反應的沉默過后，就說出了自己這么多年來的念，怨，恨，…仿佛跟小時候的叛逆以及犯蠢做一個正式的道別。
“媽，這是我有印象以來，第一次當著你的面清清楚楚的叫你一聲媽。”
“感謝你曾經賜予了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機會，并給我落地降生的新生命。”
“尤其是，你還將我的身子骨給生的如此的結實，真的媽媽，我特別的感激。”
“但是同樣的，我也非常的迷茫，因為曾經的我弄不明白，為什么別人都有媽媽，而我就沒有。”
“我聽我爹跟我說過很多個版本的關于分別的故事，但是我就想親耳聽一句，你口中訴說最為真實的事實。”
“是因為我爸爸無法給你提供你想要的那種生活，你才離開我們的嗎？”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說不定下一秒世界就要爆炸了，你就跟我說句實話吧。”
說完這番話，顧非凡帶著點期盼卻并無忐忑的盯著曹桂芳的眼睛，安靜的等待著這個名為母親的人給出屬于她的答案。
但是答案就擺在那里，經年都不曾改變。
曹桂芳可以編造出無數種為什么離開的…相對美好一些的理由，卻是在自家兒子那純真并信任的眼神之中敗下陣來，無從辯解的她，只是應著顧非凡的那些話，沉重又緩慢的點了點頭。
她承認了因為對生活的不滿而離開家庭的事實了。
在點完這個頭之后，曹桂芳都已經做好了顧非凡大吵大鬧的指責…她不是一個好媽媽的時候，那個就蹲在她的面前的顧非凡，反倒是如釋重負的笑了。
他笑的是那般的輕松，就好像終于得到了心靈上的某種解脫一般的開心。
他輕松的語調緩緩而出，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用輕快的口吻說出的，卻讓聽到它的人，莫名的就壓抑難過了幾分。
因為顧非凡是這么笑道的：“是嗎，真好，謝謝媽媽跟我說了實話。”
“這樣我就會好受許多了。”
“你知道嗎？媽媽，小的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坐在裁縫鋪子的碎布頭上玩耍的時候就曾想過，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好，是個討人厭的孩子，所以媽媽才會毫不猶豫的將我拋棄了。”
“不見只字片語，不見禮物與關懷，甚至連冰冷冷的金錢，我都不曾享受過。”
“而那個時候的我，對于繼母的存在也是無比的抵觸的。”
“不是因為我不想要一份新的母愛，而是因為…我已經對于母親早已經沒有了期待了。”
“對不起，媽媽，我發現再一次碰見你的時候，我早已經沒有像夢里那樣的想你。”
“而當初，我跟我老爹曾經做出的要尋找到你，看看你過的好不好的承諾，現如今我卻是已經完成了。”
“畢竟，您還活著不是嗎？比大多數的人更加的幸運，你還有一個能夠給你相同的關愛的女兒，她足可以代表我為你盡今后的孝道。”
“因為，畢竟我缺失的那十八年母愛，你都給予了這位姑娘。”
“所以娘，我不恨，不怨也不再牽掛了，多謝，多謝你今天能夠出現在我的面前，也多謝你讓我今后的人生，再也沒有多余的牽掛了。”
說完這番話之后，顧非凡就像是沒事兒人笑容的依然燦爛，他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轉過身來，朝著萬分擔心他的顧奶奶的方向招了招手，然后就像是歸家的雛鳥一般的…顛顛的跑回到了屬于自己的一家三口之中。
無視了還蹲坐在土地上，因為顧非凡的這一番話…驚楞在了當場的曹桂芳。
現在的他滿心滿眼的就只剩下了用了一輩子的心力將他給撫養長大的…顧家的爹和奶奶了。
從今往后，他又變成了一個沒有媽的孩子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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