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一年
嘭嘭嘭。
在永恒虛空的空白區域，有著一縷縷青蘭風芒，以及一絲絲純粹光華，流淌繚繞。
嘩嘩嘩。
遙遠之處的習習清風、滾滾亂流，以排山倒海的洶涌氣勢，涌入此處，填補空白區域。
“這，這是不朽力殘渣。”赤祖臉色木訥，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掌，似乎想抓住風芒、光華，細細查看。
縷縷風芒、絲絲光華，透過血跡斑斑的破碎手掌，撲面而來。
“啝。”
“啝啝。”
赤祖目光呆滯，重創的不朽軀也不再發抖，悲憤莫名的情緒也不再翻滾，渾身僵硬。
宛若一樽橫亙虛空的神異雕塑。
赤祖嘴唇呢喃，聲音發顫：“一巴掌，拍碎了黑亥、白冥的不朽軀？而且——是徹底粉碎！”
何為不朽，是超越理論極限的堅固！而且一步不朽的特質，乃是不衰不朽！
方成晉入不朽后，擊殺一步不朽是理所當然的。
可眼前的情況是——亥冥兄弟的不朽軀徹底粉碎化作齏粉，甚至細微程度遠超粉末！
而且還只用了一巴掌！
太強！太強！
赤祖目光緩緩抬起，仰視上方的方成，他驀然覺得不朽眼眸略微生澀，既是刺目，也是酸澀。
他的一襲白衣，仿佛橫亙高空的恒心巨日。
他的一雙眼眸，宛若浩瀚幽深的平靜汪洋。
“方，方不朽，謝謝。”赤祖噗的一聲，涕淚橫流，一把趴在虛空之上，激動狂喜彌漫心扉！
自己活下來了！
活著！
隨后——
赤祖淋漓盡致的低笑著，隨后笑聲愈發爽朗雄厚，聲波擴散數十萬里！
神異被奪的憤怒不甘、被迫退走的憋屈悲哀、以及即將殞命的凄厲絕望，盡皆化作一腔欣悅！
“嘿！”
“誰讓你們弱呢？”赤祖低聲呢喃，眼淚卻怎么止不住，他已經很久不曾如此近距離的瀕臨死亡！
他也怕！
他雖然是不朽，可歷經數百億年，也未曾有過這般生死絕望，仿佛回到了年幼歲月時的掙扎修行時期！
方成佇立高空，邁步走向赤祖。
“同為一步不朽，赤祖的心態與寰宇閣不朽們，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簡直是霄壤之別！”方成暗暗搖頭。
寰宇閣的蒼僉、芒語、乃至女性不朽彌月，皆是一步！
在面前太始仙、迎擊仙屠滅絕時——
即使遭受重創、即將瀕死，也依然豪情萬丈！熱血澎湃！
尤其是仙屠滅絕的日子里，他們扛著無與倫比的重擔，卻一直堅強！
當時，寰田疆域內的所有生命、乃至疆域存亡，盡皆壓在他們的身上、心上！
那等壓力，遠比死亡可怕！
方成不禁輕輕吸了口氣：“再有六年，等許師所言的虛空具秘境結束后，立即返回寰田。”
“屆時再請求洺凡師兄，或者暗銘師兄也可以。”
“不過暗銘師兄，似乎還未修成混洞法，不可離開許湛殿。”方成瞇起眼睛，暗暗思量。
哧哧。
赤祖甩了甩腦袋，勉強站起身體。
注視著情緒激蕩的赤祖，方成有些發怔，念頭被打斷，忽地明白過來——
寰田疆域歷經數次仙屠滅絕，凡是堅持留下的不朽，早已堅定不渝，心性剛強。
方成看著赤祖，心頭暗嘆：“奧隆疆域，位處空涅恒域內，不存在任何危機。安然愜意，令修行者墮落！”
正當此時。
赤祖出聲連道：“方不朽，您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盡、無以言表啊！感謝您的出手相助！”
方成輕笑搖首：“不必如此。當時初至奧隆疆域，還得感謝你的指引訊息，以及那三百虛空晶。”
場面登時一寂！
赤祖目光一呆！
“那些基礎訊息？三百虛空晶？”赤祖臉色僵滯，心頭激蕩的情緒驟然一頓。
一些訊息、虛空晶，值多少？
廉價的很！
即使請一位三步不朽出手相助，也遠遠不夠！
倏然之間。
赤祖不禁尷尬莫名，若非有意控制不朽力，只怕早已滿臉通紅，恨不得鉆入虛空之底。
方成瞥了眼赤祖，也不再多說，輕笑頷首：“我還有事待處理，先走一步。”
說罷。
嘭隆。
方成化作一道純白流芒，眨眼即逝。
赤祖一怔，隨后高呼喊道：“方不朽，您忘了，那蓮花神異！”
蓮花神異，論及品質乃是巔品！
就算尋常四步不朽，也得心動，畢竟自己用不上，也可以轉送好友、弟子。
而對于赤祖來說——
蓮花神異誠然珍貴，可再怎么珍稀，也比不上己身性命。
再加上方成的話語，赤祖只覺得燥得慌，狼狽發窘。
三百虛空晶？
一些訊息？
區區這么點東西，竟是換得方不朽親自出手！
倘若傳出去，簡直令其他不朽笑掉牙齒、艷羨矚目！
不過，一件巔品神異極其貴重，想必也值得方成出手一次！
“蓮花神異啊——”赤祖咬了咬牙，再度高呼，傳遞不朽音。但卻停頓在‘啊’的音節上，繼而衰弱不語。
只聽遙遠虛空，傳至一聲輕笑。
“巔品神異罷了，你拿走就是。我還著急趕路，日后若有機會，再見面詳聊。”
聲音清晰入耳。
但關鍵在于，聲音蘊涵著漫不經心、不甚在意的情緒，卻直敲赤祖心底。
“巔品神異？罷了？”赤祖愕然無語，茫然望著蒼茫虛空：“那可是巔品神異！”
“巔品啊！”
赤祖無力呻吟著。
他本以為，蓮花神異已與自己無緣，畢竟乃是方成出手相救，且擊殺了亥冥兄弟！
可，可是眼下的狀況，令赤祖有些發懵。
“方不朽，究竟是什么境界？巔品神異，竟都不放在眼里？”赤祖咂舌贊嘆。
忽地！
赤祖眼珠瞪得滾圓，不朽軀傷口崩裂開來！
他猛然想起黑亥臨死的模糊嘶音：“五步不朽！勘察殘留不朽力痕跡，五步不朽！”
“嘶！”
赤祖倒吸了口涼氣。
只存在于傳說中的五步不朽，他終于親眼見到！且還得到五步不朽的幫助！
“可問題是——”赤祖臉色扭曲，面容極度褶皺，眸光炎芒暴漲：“在五年前，我們還見過的！”
嘭嘭嘭。
火焰不朽力崩燃，照耀虛空。
赤祖勉強吞咽了口唾沫。
“那一年，他是界主！”
“那一年，如今的五步不朽方閣下，還是界主啊啊！”
茫茫虛空，只剩下赤祖的訥訥呻吟，以及不斷散發神異波動、湛耀光彩的蓮花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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